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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以权谋私

江东政法大学教务处长马启明给孙长江回电话:“长江,贵院的函我们已经收到了,我请示过校长了,校长指示全力配合省法院的遴选工作。你们有什么要求提就行。”

孙长江说:“启明,我们希望通过考试确实把人才选拔上来,所以考题的难度和题量我们希望大一些,同时主观题的比例尽量大一些,因为选择题还是有一定偶然性的。”

孙长江提这个要求是有个人目的的,考题难、题量大、大题多,这样容易让考生发蒙,不知道自己能考多少分,造成了考生情绪紧张、心里恐慌,他们越恐慌,来找的人就越多,自己能实现的利益就越大。就算最后没办成,也有借口--成绩实在是太差了,毕竟考生自己知道考了个什么水平的试。

很快就到了报名截止日期,各单位报上来参加遴选的人数共计512人。孙长江马上向院长进行了汇报,同时请示院长:“院长,我的想法是,第一轮笔试结束以后让240人进入第二轮,第二轮笔试结束后让120人进入面试。面试结束后,60人进入最后的考核名单,我们派出工作组分别去考察,确定最后遴选的40人。您看行吗?”

院长想了一下,点点头。

周日,第一轮考试结束,考生们垂头丧气地走出考场。当天晚上,高义局长就给孙长江打电话:“长江啊,我上次和你说那个事,孩子今天考试了,没考好,我那朋友可着急了,我想明天找你,又怕晚了再来不及,就赶紧和你说了。你给想想办法。”

孙长江说:“哥们,你的事我都记着呢,让你朋友放宽心,第一轮肯定没问题,这几天抓紧准备,下周日第二轮好好考。”

高义说:“长江啊,我啥也不说了,都在心里。估计你现在忙,等你把这事忙完了,咱们再好好聚聚。”

孙长江挂断电话暗自得意,一切和自己预计的一样。

周一,孙长江主要做了两个事:一是游走于各个院领导办公室之间,二是接各种电话。

临下班,孙长江又接到一个电话,是他小学同学王安平的。这个王同学开了家饭店,最近几年挺火,也经营一些别的项目,手里有点活钱,宴请过孙长江。“长江啊,听说你们省法院要招人,昨天已经考完试了。我有个生意伙伴,他亲戚在松南区法院上班,想去你们那。昨天考试了,听说考得不好,回家都哭了,你能不能帮忙运作一下?”

孙长江和这个小学同学当年关系不错,总在一起玩,但后来联系不是很多,虽然接受过宴请,也只是几个同学聚会而已,而且是对方请了自己好几次,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推了。这次这事如果是放在往年,孙长江肯定一口回绝了,但今年孙长江觉得有机可乘,于是说:“这个事特别敏感,来找的人特别多。这么和你说吧,我今天接的都是这种电话,关键不是我一个人能定的,我尽力吧。”

王安平小心翼翼地说:“长江,晚上你有事吗?要不我把我那个朋友叫出来,咱们坐坐。”

孙长江想了一下说:“我一会有点事,但你都说了,你朋友的事,那我挤点时间过去吧。”

王平安可能没想到孙长江能答应,有点喜出望外,激动地说“好的好的,我马上安排。”

到了王安平的饭店,王安平和另外一人已经在门口恭候了,见到孙长江从车上下来,二人马上迎了过来,王安平非常热情地打招呼:“哎呀孙处长,大忙人啊!约你一次不容易啊!这是我好朋友,姚大海。”姚大海马上把双手伸了出来:“哎呀孙处长,久仰久仰!”孙长江伸出右手,和对方握手:“你好,幸会幸会。”

三人走进了包间,王安平请孙长江在主位就座,孙长江谦虚了一下,也就坐下了。孙长江先说话了:“安平啊,我看你这生意挺好啊,都有排队的。你这一年不少挣吧?”

王安平笑着说:“挣啥呀!这点小钱,对付生活而已。哪能比得了你这大机关的处长,呼风唤雨的。上次咱们小学同学聚会,你有事没参加上,大家还说你呢。咱们同学里,就你有出息啊!你看剩下的这些人,吃皇粮的都没几个,当领导的就你自己。我这算不错的了,这些年紧着折腾,也就是挣点小钱,还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跟你比不了啊!”

虽然是恭维话,但孙长江听着很舒心,想了想自己这么多年奋斗到今天确实不容易。孙长江问:“我听段明说,老赵没了,突发心肌梗塞。”

王安平说:“可不是嘛!老赵人可实在了,哎呀,还不到五十呢,好在是结婚早啊,孩子参加工作了,这要是孤儿寡母的可咋整啊!像大刘,走那年刚四十,孩子还上小学呢。咱们同学都没俩了,保重身体啊,别的都不重要啊!”

孙长江可能是被王安平的几句话给触动了,长叹了一口气:“哎呀,身体呀!我就感觉这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看你气色不错呀!”

王安平说:“我就是心大,真的,我前些年那买卖赔的,我媳妇一宿一宿睡不着觉,我跟特么没事人似的,好像赔的不是我的钱。说是那么说,也上火。反正这几年好起来了,感谢党的好政策啊!”

孙长江笑了:“是得感谢党!”

说完,三人碰个杯,杯子里是茶水。

王安平对孙长江说:“大海是我好哥们,我们在一起整了个饲料厂,全靠大海去跑。”

姚大海马上又举起了杯子,“孙处长,总听王哥说起你,说你当了领导也没架子,对这些同学都特别好,今天幸会,以后请孙处长多照顾。”

孙长江也举了杯:“不是啥领导,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们这么多年同学了,能帮忙尽量帮忙。”

俩人碰杯,孙长江喝了一口,姚大海把茶水干了。

王安平问:“长江,喝点啊?”

“算了算了,我开车了,再说一会还有事。改天没事好好喝点。”

“那也行,咱们感情有啥都是酒。”

说着话,菜陆续上了六个。孙长江说:“就这些足够了,咱们之间没必要浪费,多了吃不了。”

在王安平的坚持下,又上来两个菜。

孙长江想早点结束,于是直接就问姚大海:“我听安平说,你有个亲属,已经参加完考试了,具体什么情况?”

姚大海从进了门就想问,但王安平不说话他没法开口,听到孙长江主动问了,以为孙长江和王安平真是铁哥们,都主动问了,于是马上说:“孙处长,那是我亲外甥女,大学毕业就直接考到松南区法院了,工作好几年了,看到今年有机会往省法院走,那肯定比基层院强啊!昨天考试了,考完回家就哭了,说是题都没答完。家里也没有别的路子,这我今天和王哥叨咕了一嘴,王哥说省法院干部处长是他同学,我一听这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这不就赶紧把您请过来了。”

孙长江一本正经地说:“这次主要是江东政法大学出题和考试,这是院领导定的,就是为了防止人为干预。而且这只是第一轮,还有一轮笔试和一轮面试,就算这轮过了,以后也不好说,竞争太激烈了,几十分之一的比例。”

王安平说:“老同学啊,这事我们知道不好办,大海确实是我好哥们,你就费心帮帮忙吧,先把第一轮过了,以后再说。”

孙长江“很为难”地说:“哎呀...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尽力。你把咱外甥女姓名和单位写纸上给我,我安排一下,先把第一轮过了再说吧。”

姚大海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样,赶紧拿出纸笔。

二人马上给孙长江敬以水代的酒表示感谢,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孙长江就借口有事告辞了。往出走的时候,王安平趁着没人的时候在孙长江兜里放了一个信封,孙长江装作要推辞的样子,王安平按住了孙长江要往出拿的手,小声说:“别撕吧了,让人看到。咱俩谁跟谁,给孩子买件衣服你还和我见外!”

二人把孙长江送到车上,孙长江把车开走,从后车镜里看到二人一直挥着手致意。在路口等信号灯的时候,孙长江看了一下信件的内容,两万块钱,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孙长江心想:这个价位至少得让人家能够见到面试官。同时暗暗为自己的智慧喝彩,要不是想出这个多轮考试的办法,这钱就挣不到了。有了这个方案,自己至少可以让关系人走到面试这一步,毕竟120个名额还是很宽裕的,没有那么多人找。能走到这一步,就可以交一些人情,挣一些钱。就算最终选不上,自己也没责任,反正话早都说好了,就是保你到这步。

孙长江晚上确实有事,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米晓燕那了,所以匆匆离开了王安平,前往江福小区。

自从和米晓燕同居以后,孙长江感觉到了一定的经济压力,以前他只是热衷于权力,想尽办法钻营,对于钱没有特别强的欲望,也是怕出问题,影响自己的仕途。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是以前,孙长江可能不会要,但现在的孙长江非常需要钱,因为他想给米晓燕保障,甚至下一步可能还要买房子。

因为白天的时候孙长江就给米晓燕发了微信,今晚过去,本来说好的一起回家,结果孙长江临时有事,告诉米晓燕晚点过去。所以当米晓燕听到开门声,就半真半假地坐在客厅那生气。孙长江开门进来一看,小情人没理他,坐那生气呢,赶紧过去又是作揖又是赔礼又是按摩,可算是哄笑了。孙长江换了睡衣,洗漱以后过来陪米晓燕看电视。

孙长江温柔地问:“食堂晚上什么菜呀?”米晓燕之前告诉了孙长江,晚上在食堂吃。虽然孙长江说过,自己不来的时候想吃什么就出去吃,但米晓燕一般都在食堂吃,她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食堂晚上是什么菜,取决于中午是什么菜,中午剩什么,晚上就吃什么。”米晓燕略有些不满地说,当然这种情绪不是针对孙长江的。

孙长江听完哈哈大笑:“你这是提意见呢吗?我明天反映给单处长,就说干警有意见,食堂晚餐得提高标准。”

米晓燕笑了,继续看电视。

孙长江搂着米晓燕的小蛮腰,米晓燕顺势把头靠在孙长江的肩上。“喜欢古装剧啊?”

米晓燕说:“嗯,《琅琊榜》这部电视剧特别好,我一直在追。”

孙长江平时很少看电视,既不喜欢也没时间,今天陪着小情人看了会儿,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插播广告的时候,孙长江把刚才收到的信封塞给了米晓燕:“你离父母远,平时也没机会尽孝心,给咱爸咱妈买点好衣服和营养品。”

米晓燕看了一眼信封,摸了摸,知道是钱,盯着孙长江问:“你这...”

孙长江马上捂住了米晓燕的嘴,深情地说:“宝贝儿!什么都不要问,以后我给你什么你都不要问。将来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被带走有人来调查你,你就一口咬定,我是利用权力胁迫你,你从没在我这拿过一分钱。”

米晓燕紧紧地抱住了孙长江,但不是因为钱,和孙长江在一起也不是为了钱,而是眼前这个男人总能带给自己感动,让自己觉得可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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