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白光照在走廊上,他还未下楼,拐角处的黑影已经坐在凳子上朝楼道望来。一个高大的影子透过台阶慢慢地挪向墙壁,渐渐贴着地板出现在走廊上。
“今晚的月色真美!”他望着连星辰都没有的混沌天空说着。
她笑着,“这么晚你怎么不睡?”
“我看你也没睡,就下来了!刚才看你朋友也坐在这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她回过头往虚掩的铁门张望了一会,“可能回去睡觉了!”他顺着她的眼睛往里瞧了一眼,屋里有几个床角亮着红色的光,天花板上两台小吊扇飞快地转动着。
“她不来,你就坐着吧!”
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静静地望着天空,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紫发在黑夜中倒瞧不见有什么不同,他搂着她的肩膀一直坐到天亮,她迷迷糊糊地在睡梦中听到他的声音,从梦中醒来揉着眼睛。
那抹红色的太阳温柔地挂在空中,正对着两人,光线并不强烈,把周边的云彩染成了淡黄色,云朵下挤出了几条蓝色边线。
“这么美的太阳,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双手抱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前,
“谢谢你陪我看了一次日出,今年看日出的愿望实现了!”
“也谢谢你,让我遇见这么可爱的你!”
张果敢慢慢站了起来,坐了一夜腿都麻了,慢慢地搬开椅子,扶着墙往回走,她收好凳子,朝他挥了挥手。他走上楼梯腿脚渐渐缓和了许多,走进宿舍,屋里还没有人起来,他悄悄关上门,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就听到舍友起床洗漱的声音。
呼地一下,门就被打开了,阳光照在他的床上,他侧过身脸朝里墙。但外面的阳光还是依旧热烈,实在无法入眠,他干脆起床洗漱,等他擦完脸,舍友已经走光了,闹腾的宿舍又安静了下来。
自从阿三看了那封信之后,就很少过来宿舍找他了,他也渐渐习惯一个人,但遇见了胡小娇倒也不觉得孤独。慢慢地踱步下了楼,不巧的是,楼下有两个人正在楼道抽着烟,是经常跟在胡浩身边的那两个长了一身膘的男子。
他刚下了楼,忽然一只烟头从他眼前飞过,弹到墙上落在地面,差一点点就中招了。那两人假惺惺地向来走来,“哎呀,真是对不住,手滑了!没伤到吧!”
“没事!”继续往前走,走到不远处,他猛地一回头,他们手里又捏好烟头正打算朝他背后弹来,见他回头又别过脸去,望望天空。
他低下头假装绑着鞋带,手往草地上摸了几块泥土,站起身来,往他们身上招呼,然后站在远处,“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没伤到吧!”那两个肉团跑起步倒是灵活。
张果敢被撵得跑进机房,一进了机房门一关,外面的脚步声立刻消失了,坐在凳子上望着窗外,那两个肉团站在楼下吸着烟,时不时抬头向上张望。他轻轻地把窗拉上,坐到傍晚时分,太阳西斜,过道因为有两个厂房挡着,光线暗得特别快。
他摸到墙上的开关,开了灯,又悄悄地打开窗,楼下那两个肉团已然不见,学生也从车间蜂拥而出,脚下的人字拖磨着地,发出刺耳的声音,这时他才放下心来打开门,走到二楼的小站台上,吹着舒服的风,在机房就像桑拿房一般,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一走出门,全身都感到舒适,暖风一吹顿生睡意!
那晚,他在食堂吃完饭,无聊走在路上,风很大,一个人慢悠悠地逛回到机房,打开灯,就瞧见阿三低着头站在机房的另一个门口,也不说话,只是站着。
“怎么了?一个人站这?”
“没什么!”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坐在另一个机房的椅子上。
不一会儿,老是有东西砸向窗,像是飞蛾,轻开着窗想看个究竟,突然阿三在房间里大喊,“张工,有人往机房丢烟头,快把窗关上。”
见他手里盘了一圈水管,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一个劲地往下喷,在黑夜中十几只像萤火虫的红光在楼下被渐渐熄灭,看他脚下也满是烟头,他整条裤子都湿透了,关了阀门,整个人瘫在地上,手里依旧抱着水管。
“还好吗?”
他没有吭声,张果敢把窗关上,水管里的水流了一地,但没有淹到机器。
“一定是胡浩那群人干的,不然哪里找来这么多人一起来机房丢烟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那天晚上九点下完班,阿三一个人先离开了,张果敢慢慢地走回宿舍,想着,这件事情,仿佛都跟胡小娇有关,当他第一次和她约会的时候,就有东西往他身上砸,像虫子,但又像小石子。之后吃早饭偏偏胡浩这群人过来挑衅,现在又是到机房楼下丢烟头。
他郁闷地走在路上,快到篮球场的时候,见一群男生围着两个女生,紫发女孩拉着一个瘦高的女生,着急地想上楼,但那群男生把路都堵死了,不让她们离开。
他急步赶了过去,推开人群,打算把她从人群中解救出来,还未到跟前,就有两个高大壮硕的男子把他推开,“这里没你的事,快离开这!”
他围着人群,寻找突破口,但那两个男子老是跟着他,无从下手,一走近,就被推开,整个人摔在地上,被裤子里的手机磕到了,拿出来一看,手机里有几通未接电话,其中一通是阿三打来的。
忽然走廊连同篮球场上的灯一齐被关了,一片黑暗,四五盆冷水从天而降,泼在篮球场上,把那群男生浇成落汤鸡,张果敢放大了瞳孔,却找不到走廊上帮他的人。
“这TM是谁干的?”
胡浩捧着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上全是水,他在那片黑暗中又受到了几盆冷水的刺激,原本水的方向是从正对楼梯口泼出来的,再到后面则是连拐角处,女生宿舍的方向也开始有接水的动作,来自四面八方的水往楼下泼去。
过了十几分钟,走廊上的灯又亮了起来,男女生个个手上拿着脸盆,那楼下已经成了一片湿地,那被围着的女生也成功逃离了现场,只留下那束被丢到地上泡在水中的鲜花,烂漫地回忆起那场惊心动魄的混蛋戏剧!
胡浩站在楼道高喊着,“今晚我记住了,谁泼的水,给我站出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黑暗中在走廊里传出几声“扑领母!”
“谁在说话?”胡浩带着人上了楼梯,走廊里的人很快回到自己宿舍,该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