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两个人离开那楼道,他转身推开门,他睡在进门右侧的下铺,当他走进屋里巧的是,打牌的六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光着膀子浑身肌肉的抽烟男,叼着烟卷手里捏着牌,“灯,顺便关一下!”又看向那群牌友“这一轮打完明晚再来了,要睡觉了。”
他关好门,又顺手把灯关了,推了下手机已经过十二点了,倒在床上睡起觉来。
第二天已经过了上工的时间,他才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正要起床,才想起自己已经不需要按规定时间上下班了,又躺了一会,重新坐起来,已经过了十二点了,站在阳台洗漱,看着外面耀眼的阳光,心情大好。
砰砰砰,有人敲着外面的铁门,他左手举着牙刷,右手端着水杯往门口望着。门口出现了个陌生人,“你好,有人吗?”
他漱了下口,放下牙刷擦了擦脸,“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张果敢的吗?”
“我就是,怎么了?”
“我是附近开杂货店的,你的朋友,就是一个长得很黑的外地人,他骑车摔在马路上,本来想送去三和医院的,但是他说叫你去就行,我是来通知你一声的。”
“好的,谢谢你啊!他现在人在哪里?”
“就在我店门口坐着,流得满手的血,我看,还是快点送去医院吧!我们怎么劝都死活不去,说要叫你过去才行,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应该是我麻烦你才对。”
杂货店的老板开着电瓶车载着张果敢来到事发地,只看到地上有一滩已经干了的血迹,杂货店那破旧的招牌也因为钉子生锈一个角已经松动,垂在半空。想要进店都要抬头瞧一瞧那招牌会不会砸下来。
“你好,你好,我想找一下人!”那个陌生男人再次开口。
张果敢举着水杯,愣了一下,赶紧缓过神,拍了拍头嘟囔道,怎么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好,想找谁呢?”
“我想找一下机房的工作人员。”
机房,他想了一下,“这不是说我吗?难道还会是阿三?一个外国人会有什么人找他?”
“我就是机房的工作人员之一,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转告吗?”
那个陌生男人从身后的背包里抽出一封信来,“我这里有一封写给阿三舍郎的信,地址是填的这里,请帮我转交一下!”
他伸手接过信,尴尬一笑,原来是个送信的,害我脑补了一大串开场白。
“好的,我一定会转达的!”
再一抬眼,那个送信员已经跑得没影了!
他正打算把那封信放到床上的破草席下压着,一晃动那褐色的封皮里发出了沙沙的声响,突然好奇心驱使他把信举到门边对着太阳光,想看看巴掌大小的信封里,到底装着什么,一接近太阳光,那褐色的封皮隐隐约约能瞧见里面有一张薄纸还有几片枯黄的叶子和一点点沙土。
纸张里面的字写得是什么,他一点都看不懂,索性塞到草席下,走到阳台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往脸上招呼,把脸擦了一遍,这才慢吞吞地穿起那双深棕色的老男人拖鞋下了楼。
食堂已经过了早饭时间了,正处于尴尬的时间段,不早不晚,想吃中饭又太早,吃早餐又太晚,他只好慢慢地在各个车间里闲逛,看看那些流水线阿姨枯燥的工作环境。
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楼下跑到楼上,他以为看错了,停下脚步,又仔细看了一会,那个在大妈中间聊得正起劲的不正是阿三吗?
看着他又从楼上跑了下来,怀里抱着一大袋东西,可能是一些材料之类的东西,是用透明袋子装着的,里面有圆的还有方的。他远远瞧见了我,但没有跟我打招呼,而是先把那袋东西送到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妇女手中。
这才朝我走来,我站得离车间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我站的位置左右两侧都是大门,是可以直接穿到另一个车间的,整个车间总共有四个卷帘门,前面那两个也就是阿三站的位置,那是应急的,平时不打开,而我站在车间的后头,是员工上下班要经过的大门,唯一不同就是,左侧的大门可以通往食堂,而右侧的大门则是通往宿舍。
“你怎么也在这里?今天机房放假吗?”阿三边走边问我,一股浓浓的外国口音,一下子刺激到了大脑,一种很不寻常的频率在你的大脑里荡漾,纠缠和焦灼。
“放假?什么是放假,机器不能停啊!”
他把我拉到一旁,“听说了吗?要来学生了,”又瞅了一眼那群大妈“看这进度很难完成,所以还是要多点人手才行。”
“瞧把你能的,你混在里面就为了这事?”张果敢很不屑,眼睛瞄到食堂上方那一缕白烟又重新燃起来了,心里有些兴奋,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故作镇定。
“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我也只是听阿姨们说的,人来不来还不一定,不过这天气可真热,大早上还没干活,衣服已经湿了一半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热,这天花板的吊扇也可以开了,一个车间百号人,光呼吸产生的热量就够呛了。”
“嘿,你倒别说,你们国家的吊扇都是铁片做的,我们国家也有吊扇,但都是木头做的。”
“木头做的吊扇?我第一次听说,能转动吗?”
“当然,快得不得了,不过也不是每个家庭都有,只有住在别墅区那里的人,才买得起。”
“那倒也是,那你们夏天怎么避暑?”
“这倒简单,热了就去河里洗澡,或者搬到天然的洞里去住一段时间。我们用不起电!”
张果敢拍着阿三的肩膀,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先忙着,我再逛逛。”
行,我回去了
阿三扭头又钻进那群大妈的群聊中,隐没在车间。
张果敢此时对阿三提起学生的那些话,并不放在心上,他现在只是想坐在食堂的椅子上,吹着吊扇的风,安安静静地吃个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