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铺里,大勇把我们送去的香烟和酒又都拿了回来,钱也一分没花。
我叹了一口气,说:“看来这事泡汤了,不然人家怎么没有收我们送的东西呢!”
大勇说:“这你可说错了,老头子不但没要我们的东西,而且还肯帮我们,女孩尸首有下落了,只是这尸首不好挖啊。”
我问大勇:“难道偷尸体的把尸首埋到地狱十八层了?有什么不好挖的?”
大勇跟我说,不是尸首不好挖,而是老头子说不能白白帮我们的忙,他说等我们挣下这钱之后也得帮他一个忙。
我问大勇什么忙,大勇说不知道,老头子说等我们干完这活再去找他。
大勇说,按照老头子的习惯,这下我们有得忙了,老头子要从外边找人帮他的忙,估计这事小不了,不然他手下那么多人为什么不用,而偏偏要用我们。
也或许老头子的事比较棘手,总之好事轮不到我们的,妈的,不答应也不行,你看他那德行,谁敢惹他啊!
俗话说贼船好上不好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年轻人不闯荡闯荡怎么行。老窝在店铺里总也不是个事,该干就得干。
大勇与我已经下定决心,两人到隔壁饭店要了几个菜,我也开始学着大男人一样喝酒了,不能大口喝那就小口照应。
席间,大勇跟我说了这次任务的情况。
他说丢失的女孩尸体在生前右手小拇指受过伤,只剩下半支手指,这也标明着我们千万不能挖错了,毕竟女孩已经死了半年多了,要是只看外表肯定会出错。
邹老爷子说尸体被距离我们县城五十公里外的刘家湾村的村民偷走了,刘家湾大概有两千口人,一半以上都姓刘,刘家祖坟都在刘家湾村东的一处低洼处。
这次任务的位置是给我们说清楚了,但邹老爷子还说了,像这种偷坟的,尤其是偷坟做阴婚的,一般在“夫妻”双双入土后,地面上是不会留有封土堆的。
这也就意味着从入土的那天开始就再也不会有人前去上坟祭拜了,说白了就是那对尸骨将永远会被世人遗忘,连自己人甚至后辈(叔叔伯伯和兄弟姐妹的孩子也不会去上坟祭拜)都不知道坟在哪里,只有死者直系亲属才知道埋在哪里,不过他们也不会刻意留下什么记号的,这是规矩!
听大勇说道这里,我有点犯难了。
不留封土堆难道我们到地方了就一步一步地挨着挖么?甚至他们有没有把死者埋进刘家祖坟都不知道,看来这钱还真不是那么好挣的。
我问大勇:“难道你就没有问问邹老爷子知不知道确切位置,这老头子不是懂风水格局吗,还有阴阳眼,他应该知道的”
大勇却摇摇头,他说他请教过邹老爷子,但邹老爷子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毕竟这类埋葬者是见不得光的,说直白点就是只有死者的某一个亲人才知道,或是死者父亲或是死者兄弟,总之只能有一个人知道,并且干偷尸体配阴婚的,在下葬时不同于“明媒正娶”的阴婚夫妻,不但不能留有封土堆,连记号都不能做,埋坟者自己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只要埋下去了一般一个月之后就连埋坟者自己都记不得了。
邹老爷子说,最难的就是这类事情,并且这类偷尸体的夫妻坟是不需要看风水的,最损的就是哪儿都可以埋,只要不怕被人无意中挖出来就行,据邹老爷子讲,这类坟墓不会危及任何活人的财运,只要不动迁坟冢,那就是一堆白骨。
一般这类坟墓埋的都比较深,只要不是大型工程需要深挖的,一般情况下是永远都不会被发现的。
邹老爷子其实跟大勇说的很明白,也就是说这次寻找被盗尸首我们只能按照邹老爷子说的大概位置,也就是刘家湾村的刘家祖坟,到地方了确切位置得靠我们一步挨着一步慢慢倒腾了。
下午我俩又去了隔壁饭店,要了几个菜一瓶白酒。
一边吃喝一边商量这次行动都需要带上哪些应手的工具。
不过让我们最为头疼的不是挖掘工具,而是寻找尸首埋葬的具体位置。
我跟大勇商量,我们可以先去刘家湾村一趟,找到刘家祖坟的位置,最好能借一台照相机拍几张照片,然后洗出照片,我们先在照片上好好研究研究,不能一鼓作气到地方就乱挖,那样的话我们的工作量就太大了,等找到埋葬位置估计也得花上几个月的时间。
大勇很赞成我的想法,确实不能蒙着头乱来,最好先实地考察一番。
我们喝酒一直喝到晚上,最终定下行动的前期规划方案。
首先我们得化妆打扮打扮,假装收废品的小商贩,上刘家湾村收废品,借机侧面打问一下刘家湾谁家死过未婚男子,或者谁曾想过办阴婚,毕竟那家偷尸首的应该不是第一想法就是按照偷尸体来的。
因为大勇去谈价钱的时候,被偷尸体的说有过一个前来谈判办阴婚的人,但逝去女孩的爷爷一百个不同意,最后几乎是把来者给轰走的。
按照这一说法,就不难判断出来者被轰出去后红了眼,最后才做出偷尸体的想法。
无奈被偷尸体这家人根本不知道来者是哪里人,又不像我们干这行的能够认识邹老爷子。
方案决定之后我和大勇早早回去铺里,两人都是闷不做声,想着各自的心事,抽了几根烟卷之后便入睡了。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车站买了去往市里的长途汽车票,中途路过刘家湾村时我们下车开始步行。
好在下车的地方距离刘家湾不算太远,一路走一路再次商量方案,大概两个小时后我们就到达了刘家湾。
进村后我们就操着外地人的口音进行收废品的生意,什么破旧衣服,废铁烂铜,破筛子,烂鞋都收。
没多长时间村里就有人打问废品的价格,整整一上午我们就收了十几双破鞋和五六身旧衣服。
妈的,要打听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打听到,废品倒是收了不少,生意比特么寿衣铺还红火,真是不想来什么就来什么,毕竟我们为了大听事情才假装收废品的,收来的破旧玩意儿我们也没出放,还搭进去些钱。
上午收完,下午我们便去了刘家湾刘家人的祖坟处,大大小小,新旧坟包还真特么的不少,有立碑的,有插树的。
光坟堆占地就能有四五亩地还多,坟地距离村子大概能有七八里地左右,这距离晚上做活还是比较方便的。
只不过地形很复杂,沟沟渠渠太多,乱草成片,真跟邹老头子的棺材厂有的一拼。
下午我们再一次去村子里收废品,吃过中午饭,阳光还是很足的,照的人心发慌。
好在下班下午太阳偏西后天气没有那么热了,村里的老人开始三三两两走出屋门找阴凉地说闲话。
我和大勇趁此机会上前凑过去,给老人上烟,问东问西。
总之能聊什么就聊什么,聊得话题越多越容易往死人上边扯。
刚开始老人们也不愿意跟我们多说话,往往说几句就开始闭上眼睛享受夕阳西下的余温,不再搭理我们。
我们当然也不灰心,今天不成那就明天再来,明天不成那就后天接着聊。
白天我们上村里收废品,晚上猫在野外休息睡觉。
再往后我们俩就开始分工,大勇依然上村里收废品,找机会就跟老人们瞎聊天。
我则在刘家湾祖坟周围看地形,最后用纸笔画个简单的地形图。
就这样一连在刘家湾呆了半个月,我们收的废品也越来越多,最后我俩简直就成了真正收废品的了。
闲下来的时候就开始将收来的废品进行逐一分类,不能要的直接扔到沟渠里,能要的东西就先留着,什么完整一点的旧鞋和衣服就留下来当做做活时的工作服。
塑料和废铁烂铜也进行归类,最后再由大勇打包成捆,两人抬着这些东西去往镇里废品站卖废品。
累了就上镇里找家饭店吃喝一顿,一个月后我俩开始在整个镇的村子里收废品,最后再卖到镇上的废品站。
一来二去一个月过去了,我和大勇收废品还真特么赚到不少钱,镇里收废品的没事了还专门请我们去喝顿小酒。
跟镇里废品收购处的熟悉了,人家那边还给我俩提供了一辆三轮车,旧衣服破鞋的不要,废铁烂铜大大滴欢迎。
一搞就是将近两个月,店铺我们也顾不上了,马上就要立秋了,我们这边还在收废铜烂铁。
要不是我的提醒,大勇还想继续收废品,眼看就要跟人家那边兑现承诺了,收了人家三百块钱的定钱,我们却在这里大搞废铜烂铁,着特么也太不像话了。
晚上收购站的老许又请我们喝酒,三个人喝的伶仃大醉。
夜里我一再劝告大勇,我们无论如何今天也得去刘家湾一趟。
大勇醉醺醺的,非要骑上三轮车大半夜去刘家湾收废品。
就这么着我和大勇在夜里骑着三轮车再次去了刘家湾,大勇也是很憋气,说什么也要上村里喊几嗓子出出心里的闷气。
好在我劝住了他,趁着月光明亮逼着他同我一起去往刘家祖坟看地形去。
到了地方,大勇找了个深沟进行放茅,我一边抽烟一边看着黑漆漆的四周。
恍然间从村子的方向照射道一道光,像是手电筒的光柱。
随着手电筒光柱的上下颠簸左摇右摆,能看得出手持手电筒的人走路很急,几乎是在小跑着往我们的方向赶来。
大勇应该也是看见手电筒的光亮,一边蹲坑一边问我:“嘿,老高,你好好的打什么手电筒呢,怕刘家湾村里人发现不了我们是咋的?”
我说:“你别胡咧咧了,我没事打什么手电呢,依我看兴许是废品站老许跟过来了,看样子像有什么急事找我们,不过我们也从没跟他说过我们要来这里啊,难道是他一路上偷偷跟着我们了?。”
大勇放完茅,一边提裤子一边说:“妈的,老许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他知道我们来刘家湾的目的了,真要是这样等到到跟前我非揍他一顿,妈的,卖给他那么多铜铁,也不说给涨个价钱,喝一顿酒就完事了?”
来人拿着手电筒一路小跑,距离我们也越来越近,不过他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冲我们来的,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也在这里。
等来人与我们的距离差不多有二百米的时候我俩赶紧蹲下身子静静的看着他。
只见那人就在距离我们大概二百米时就停下了匆匆的脚步,手电筒向四周不停的扫射,不一会就嚎啕大哭起来。
嘴里一直嘟囔着好像是小豪小豪的名字。
大勇与我四目相视,虽说此刻已是深夜,但映着月光我们依然能够从对方脸上的表情看出相同的疑惑!难道这个男人就是偷尸体的人?
我俩继续在黑暗中看着前方的男人。
这时,男人哭的更伤心了,口中一直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似乎是一个叫小豪的男孩子是他很亲近的人,然而这个叫小豪的孩子现在已经离开他了,不知道是走丢了还是怎么回事,总之男人一直在哭着说他很想念小豪,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听来听去,我们总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个小豪是男人的孩子,应该是在前些日子不见了,男的找不到孩子了。
最后男人也不说话,只是蹲在地上或跪在地上低声呜咽,虽说声音不大,但能听得出来男人已经伤心到了极点,眼看这是活不了了。
这人哪,不管遇到什么伤心事,真要是伤心过度一个人痛哭起来还真能给活活哭死。
男人的哭声越来越低沉,最后竟然发出了“咕咕咕”的导气声,妈的,这特么不是要死的节奏么?
我和大勇现在也待不住了,真要不管的话,这男人非得死在我们眼前不可。
大勇有点着急,问我怎么办。
我用力拍了他后背一下,说:“都这时候了,还问什么问,赶紧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