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个不怎么死人的季节,铺里没什么生意,就我们两个人,抽烟抽的昏天暗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把店铺给烧着了。
再有就是店铺已经被大勇和我一起给盘了下来,我们俩给邹丽丽签了一张 “空头支票”,因此我们店铺开不开张的邹丽丽也管不着了,只是在夏末秋初得付给人家一千五百块钱。
按照大勇的意思,我俩得抓紧时间接手寻找女孩尸首的案子,这单买卖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有了这单买卖我们就不愁店铺的转手费了,毕竟这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
这两天大勇已经打听明白,人家愿意出资一千八百元找人帮忙。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邹丽丽的叔叔邹老爷子,请他帮我们在地下活动活动,看近一年来有没有什么人打问过阴婚的事情。
当然请人帮忙不能两手空空,点心香烟不太实际,得动点真格的了,不花点真金白银看来是不行了。
大勇这几天忙的四脖子流汗,总算跟失踪尸首那家人谈妥了,两部分分别签了协议,答应在秋天到来之际把事情搞定,最后软磨硬泡总算搞来三百块钱的定钱。
有了这三百块钱我们就不愁邹老爷子那边的份儿了。
邹老爷子的棺材厂在县城的东南方向,距离县城大概十多公里。
我俩一大早就关了铺子,吃了点东西就直奔那边去了。
途中我们还是买了点礼品,也不外乎香烟白酒这类的东西。
大勇说邹老爷子的脾气有点古怪,曾经经过老板邹丽丽的介绍还见过老爷子几面,老爷子对张大勇的印象也不错,还说过让他到厂里工作,总之他说等我见了人就明白了。
路上大勇跟我介绍了邹老爷子的大致情况,原来这老不死的不光做管材生意,还在背地里大搞掘坟盗墓的勾当。
但他不是为了墓里的陪葬品,而是专找贵族大幕,从里边往外搞楠木棺材。
弄出来之后再经过打磨修整,把返修后的楠木棺材高价再卖出去。
我对老爷子的所有一切事情都不感兴趣,唯一想的就是失踪尸首这事,办妥了就能再拿到一千五百块钱,这可不是小数目,我从来还没见过这么多钱,最多也就三五十块钱。
十多公里路程架不住我们两个大小伙子走,很快我们就到了。
棺材厂在一处很僻静的林场附近,这块地形我是相当的不熟悉,不过我猜想这片林场应该是邹老爷子的。
厂子规模还是挺大的,大门口蹲卧着一条大黄狗,看有人来,远远地就开始龇牙咧嘴叫个不停。
厂内人听见狗叫便出来查看,大勇冲那人摆手,看意思他们是见过的,而且还很熟悉。
来人也冲我们招手,等走进了他发现是张大勇,便赶紧将我俩往里让。
我们进到门口处的一个小房里,跟引我们进厂的人客套了一番,大勇便询问邹老爷子在没在厂里。
带我们进厂的人年龄在五十岁左右,应该是看大门的。
这人姓张,大勇叫他张不平,因为他走路总是一拐一拐的,似乎右腿有点短。
我在屋门处打看整个厂子,大小能有三十亩地左右,四周都是搭建的简易棚房,里边很多光膀子的年轻人在忙活着。
一口口没有上漆的棺材摆放的哪哪都是。
张不平去了里边,应该是替我们传话去了。
整个棺材厂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基本都是破房子,而且还都是简易的木料结构,没有门窗。
再者就是整个地面,杂草丛生,要是夜里往这里来还以为走进乱葬岗了。
没过多久张不平再次过来见我们,笑呵呵的。
大勇给他递了一支香烟并且给他点火,张不平一边用手拍大勇的肩膀一边领着我们往里走。
穿过一片堆积如山的木料堆,在最东边我们又进了一个近乎要倒塌的破房子。
等进去之后再往里走便开始向下走,看来这地下还有一层密室。
果不其然在下到下边之后张不平就不往里进了,看他面部表情这是不敢再往里走了。
送到地方之后张不平打了生声招呼就快步走出去了,我和大勇在下到下边之后也停住了脚步。
停在只有一扇门大小的类似走廊的进口处,不一会里边走出一个女的,等走进了我才发现女的竟然是邹丽丽。
她依然很体贴的对我俩招呼着,之后便让我们跟着往里走。
不进去是真不知道,里边与外边简直是天壤之别。地面都是铺的大理石,墙壁刷的白漆锃光瓦亮。
我们大概左拐了五六米就看到一处大玻璃门,里边更是富丽堂皇,我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景象。
沙发,绿植盆景,棕色油漆的大方桌,桌子大的都能同时容下七八个人一起就餐了,不过这桌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吃饭用的。
屋顶好十几盏灯,不知道是怎么按上去的,都特么嵌在房顶里。
墙上挂着很多画,都是款式很古老的图画,还有字画,看样子应该是古物,很有可能是邹老头从墓里盗出来的,再有就是大方桌的后面,整整一堵墙都用木格子铺满了,格子里大大小小的都是陶瓷类的东西,瓶瓶罐罐都塞满了,但格局还是很有韵律的,东西虽多但看不出嘈杂,不乱也不挤。
方桌与木格之间大概有两米宽的距离,中间摆放着一座很有气派的坐椅,也是很古朴的风格,感觉人坐在上边一定很威风。
大勇应该是早就见过了,他对屋里的任何设施摆放品看都不看一眼。
只有我像个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一样,仰着脖子又是看房顶又是左看右看的。
这间屋子应该算是东屋,在整个东墙的木格边上,也就是东北角靠北面有一扇门。
邹丽丽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只听里边咳嗽了几声,然后门被打开了。
一个留着大背头的白发人从里边走了出来,想必这就是邹丽丽的叔叔了。
这人个儿不高,顶多也就一米六的样子,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百倍,身穿一件蓝色大褂,乍眼一看就像古代教书的先生一样,不过这人骨子里透着一种尊贵,让人生畏。
右手大拇指带着一块翠绿翠绿的大扳指,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左手夹着一根香烟,微微仰头好像他抽烟抽的很舒服。
他接连抽了几口香烟,之后坐在那把既典雅又古朴的木椅上,咳嗽了两声。
用很平和的语气问道:“marry,[丽丽],是谁找我啊”
邹丽丽对老爷子稍稍弯腰,就像鞠躬似的,很有礼貌的回答到:“(uncle)[叔叔的意思]是张大勇找您”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在心里都快笑死了。
妈的,这特么盗墓贼的糟老头子怎么还说上英文了。
我俩离你不到三米远,你就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是谁?
后来我一寻思,难怪人间搞得这么离谱呢,人家可是丧葬界的大佬,哪能这么轻易的就跟我们直接对话呢。
我还在心里发笑呢,接着邹老爷子刚走出屋子的屋门又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一个妙龄女子,身材高挑,穿着打扮也很漂亮,她手里端着一个痰盂,走到老头子跟前一哈腰,将痰盂端到老头子近前,老头子一歪头:“喝~忒!”一口痰吐进了痰盂。
然后妙龄女子像端着什么宝贝似的轻轻的走开了。
老头子这才看向我们,笑呵呵的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勇子啊,好孩子,好孩子,你怎么今天想起来看我了?诶?这位兄弟是?”
我看他问我是谁,于是开口准备答话。
没成想邹丽丽在我之前开口道:“uncel,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高子健,他是河北人,家住……,”
邹丽丽一通话把我介绍的详细的不能再详细了,我估计我们村长都没有她知道的清晰,妈的,连我上过几年学,校长是谁都门清。
再后来邹丽丽跟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带着我再次走出去,我俩上了地面,看着满地杂草丛生,我都不敢相信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地底下竟然住着这么一个守旧派的老头子,简直比封建时代的老地主还要耍的开。
邹丽丽带我来到上边,她打开一包香烟,递给我一支,自己也点燃一支,噗噗噗的抽了起来。
今天的邹丽丽俨然是另外一个人,跟我当初刚见她的时候完全就是两个人,一个嗲的不行,一个高冷的不行。
现在她的外表不像之前浓妆艳抹,打扮的很清秀,很漂亮,根本就不像在寿衣铺值夜班的人。
现在我都有点怀疑他那未婚夫知不知道她还有这么另外的一面。
过了不多久,厂门口外边进来一辆轿车,黑色的桑塔纳。
邹丽丽简单的跟我打了声招呼,她说让我在这里等着,等张大勇。
之后她就坐上轿车驶离了棺材厂,张不平在轿车驶离厂门口的时候点头哈腰那架势简直无法形容,就好像欠人家几条命似的。
我和张大勇差不多是上午九点到的这里,我在外边等的时间也太长了,一直等到下午一点才算把张大勇给盼了上来。
看他上来我赶紧上前急切的问大勇:“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长时间不上来,难不成你在下边陪邹老爷子睡了一觉,把我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大勇笑嘻嘻的,给了我两拳,他告诉我,失踪女孩尸首的事邹老爷子一开始就知道。
后来大勇跟我说我们最好还是先回去再说,留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事。
我自然也这么认为,看到邹老头子之后我就觉得这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当然我也感觉自己开始对邹老头子感兴趣了,这倒不是觉得他古怪有意思,而是感觉好像认识他的人都很怕他,就连她的侄女邹丽丽都对他毕恭毕敬,生怕说错话惹他生气。
这让我觉的这人藏得很深,在殡葬行业这人肯定是一手遮天,所有在他势力范围内的殡葬业应该都听他的。
路上我问了大勇很多有关于邹老头子的事,大勇没有跟我说太多,只是说了个令我很难理解的事情。
大勇说整个棺材厂下边都是空的,我们去的那件屋子算不了什么,剩下的那些我们没有去过的地方才好玩呢。
不过别说我了,连大勇都不知道其余的底下室都是什么,不过我们猜想,整个棺材厂下边值钱的东西肯定海了去了。
大勇对古物不懂,但我读过几年书,对字画也感兴趣,我相信老头子地下室墙壁上挂着的字画肯定价值不菲,可以说他那整间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宝贝,尤其是木格里摆放的瓷器。
我心想,他妈的要是能认邹老头子做个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