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半个月里我都是按照大勇的办法在外边睡的,遇到雨天我就把门锁上,找个没人的避雨的地方猫上一夜,一连半个月夜里从来没有人过来买过东西。
但在白天还真有不少人前来光顾店铺,可以说晚上我就是一个摆设。
再后来一个月过去了,女老板还真把那边的店铺盘给了张大勇。
张大勇一个劲儿的邀请我过去他那边,但我这边没有接替的人,因此只能白天过去跟他那儿说说闲话,天黑了再回来值班。
用大勇的话说,在寿衣铺值班,一般不出一个月就会看见东西,至于说的什么东西的东西,我想应该是鬼魂之类的东西吧。
但我很庆幸自己没有碰到过,大勇说我每天晚上都在大街上睡觉,白天到他那里闲扯淡,困了就在他那里睡觉,一个月的时间我几乎都不怎么进店,当然不会碰到什么东西。
大勇说他刚来店里时,虽说没见过什么东西,但老是觉得自己很累,感觉后背像是背着几十斤的东西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直到他也搬出去,到大街上睡觉后那种感觉才慢慢缓和。
大勇说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托人找一个值夜班的小伙计,好接替我,让我来他这边。
他说这些年来从来没碰到过能跟自己说的来的人,自己一个人在店里也是完全可以的,其实是用不着再另雇一个伙计的。
直到遇见我,他觉得我俩能够成为推心置腹的好兄弟,这才一个劲儿的让我来他这边。
一个月来我跟大勇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跟他说老实话,说自己根本不适合干这一行,就算没有鬼吓唬自己,一个人囚在屋子里也实在是太憋得慌。
我的理想是绕世界乱转,等转够了才能踏踏实实的待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在这之前谁都左右不了我,除非我自己说服自己,但我仍然感觉这不大可能,因为我本身就想出去走走,到处去看看,凭什么又要说服自己放弃自己的理想呢?
大勇听了我的话拍手叫好,说我有志向,并且他还说想绕世界出去走走没问题,就怕我没那个胆量。
我说,奔着自己理想去的,哪还能怕没胆量呢?
大勇接着说,如果你想出去走走,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好差事,既能出去走走看看又能赚到钱,只是这差事需要一定的胆量。
听大勇说的挺有意思,我跟他续了一根香烟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大勇抽了几口烟,稍稍愣了一会说到:
在半年前县医院里夭折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就是在他店里购买的纽袢,就是那种大红色的衣服,类似婉礼。
女孩的家人伤心归伤心,但事情终归还是要办的,三五天之后女孩下葬。
但在下葬后不久女孩的坟被刨了,大概也就在下葬后的一个星期左右,这还是村里人去田里干农活发现的。
女孩的爷爷伤心欲绝,看着被凿烂的棺材板,心里那个难过劲儿就甭提了。
后来他们全家人四处寻找怎么也找不到女孩的尸首,最后报了警,警察也搜寻了十多天,但这种事情基本上就是无从下手。
后来女孩家人面向社会重金聘请能人,希望能够有人帮忙找到自己孩子的尸首。
这不都半年过去了,也没有哪个人能帮他们。
现在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女孩的家人依然不死心,尤其是女孩的爷爷被气得昏死过好几次了,女孩在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孙女是最疼爱的,几乎是要星星就不给月亮。
现在老人家都瘦了三圈了,眼看是不行了,茶不思饭不想,真是可怜啊!
大勇说完这事,我问他:“这跟我出去走走看看又能挣钱有什么关系?”
大勇说:“你可真够笨的,难道说上过学的知识分子都是这么愚钝?我跟你说这些你难道真的就不懂?”
我说你还是讲明白点的好,难不成你是想让我帮这家人找被刨走的女孩尸首?
大勇一拍大腿:“我滴个妈呀!你可真聪明,说的太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我说:“咳!就这,甭说我说的对了,我还能告诉你女孩这尸体跑哪儿去了。”
大勇稍加思索,上下打量了我许久,有点疑惑地问我:“老高,不开玩笑啊,你……你真的能知道女孩的尸首去了哪里?”
我说:“这还用猜吗?指定是让人挖去配阴婚了,想找到也很容易,就是得费点劲打听打听,打听女孩尸体被偷之前谁家里死过童男,或者死过没有结婚的男人,只有这样的情况才会偷尸体配阴婚,不然偷尸体还能卖到博物馆吗?”
大勇对我竖起大拇指,问我是怎么想到的。
我说我们村就有一户这样的人家,男童死不久后,他们的家人就张罗着给配阴婚,但人家找不到女方也不去偷,就把这事撂下了。
两年后邻村有个二十岁的女孩因病故去,双方找了个拉线的人,也就是专门做阴婚媒的人,按照婚俗谈嫁妆以及彩礼。
当然除了彩礼是真的,其余的都是纸糊的。
两家婚礼办的妥妥的,直到现在人家两亲家还来往呢,就跟真的亲家一样。
大勇问我既然对这事挺明白的,那愿不愿意挣这份钱,据听说人家出一千元找女孩的尸首,现在恐怕已经涨到两千元了。
我说这事最好还是别玩,女孩的爷爷现在已经魔怔了,找不到女孩兴许还能多活几天,真要找到了估计也就一命呜呼了。
大勇说:“卧槽,大哥你挺清高啊,哪一年跟钱结仇了?要不你来我店里免费为我打工吧,我正愁没钱给我们老板呢。”
我说:“你怎么连做梦都不挑黑白,我的意思是说,这被偷的坟墓是最难找的,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像这个女孩万一要是被外地的人给偷走了,我们在附近乱找,何年何月才能挣到这两千元呢。”
大勇很认真的跟我说:“老高,你知道我们老板姓什么吗?”
我有点自嘲到:“我还真不知道老板叫什么姓什么,妈的,稀里糊涂的干了一个月,这不到现在还没有发工资呢,卧槽,这美女老板是不是拿我打哈哈,糊弄我白干呢?”
大勇说:“钱的事你放心,老板不差你这点钱”
之后大勇告诉我,我们的老板姓邹,名叫邹丽丽,还说老板的叔叔在县城外边搞了一个棺材厂,邹老爷子在丧葬这一块在当地是大拿,方圆百十里不管是哪家棺材铺都是用的邹老爷子的货,邹老爷子不光做这行的买卖,人家还懂风水,是阴阳眼,那路子广的很,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如果我真想做这事,可以去邹老爷子那儿请教请教,没准邹老爷子就给我指点一二,两千块指定到手。”
我说:“张大勇,你一口一个我愿不愿意做这事,你怎么就断定我会做这事,我特么连晚上都不敢进寿衣铺,更别说去找什么女孩的尸首了,我躲还躲不及呢,还能上杆子自己没事去寻鬼去?”
大勇说,只要我打定主意他愿意舍命陪君子,但事成之后得到的佣金得平分。
我说只要能让我离开这该死的店铺一段时间,就是不要钱我也干,当然香烟得有,烈酒也得有。
张大勇口口声声对我坦白,只要我干他就陪我一起干,钱自然会一半一半。
我说你自己当老板,开不开门的你说了算,可我呢,我还有老板呢,不能胡来,更何况我一个月的工资还纂在人家手里,我要是一声不响的离开店铺,一个月就白干了。
大勇说这事我不必放在心上,前两天他就已经找到接替我的人选了,这两天就办理交接手续。
我有点疑惑:卧槽,我的工资找谁要?
大勇说,邹丽丽会给我。
我依然对大勇有点不放心,怕自己的工资泡汤了,毕竟自己只身在外谁都不认识,张大勇虽说与我说得来,我们的关系也算搞得不错,但人家终究是本地人,我一个外来人要真拿不到钱能耐人家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