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连部以后,我好像生病了一样,无精打采。
连长跟我说这两天可以暂时不用训练,休息休息再说。
在宿舍我没有看到孔泽隅,打听他的情况,副班长说孔班长已经两天没有回宿舍了,我们也没问,要不你就去问问连长。
第二天我在顺路买烟的时候进到连长办公室,侧面打听了一下孔泽隅的情况。
连长说泽隅跟七连的排长一起回北京了,告的公事假,顺便回去探探亲。
听连长这么说我也松了一口气,现在我满脑子都是那个女技术员,真想找个人述说述说我的‘战果’。
回连部的第五天,连长将我叫到办公室,他跟我说孔泽隅不在的这些天里暂时由我代替班长的位置。
我喜出望外,真想马上买一张火车票回家告诉我的父母亲,我终于当上班长了,即便是临时的,那也一样是班长。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以梦寐以求般的心态开始带我们班的兵,这也是排长考虑到我的感受,从而在训练时不再将我们班带到自己手下,专门让我带自己班的兵。
我在心底里向廖勇发起了冲锋号,你是排长,我是班长,我们顶多也就差着一个等级。何况你的排长职位里有你立功所带,虽说这是你个人的英勇表现,但并不代表你的带兵能力。
一连半个月我带着自己班的兵训练,武装越野,同时自己也在更加努力的加强训练,跟自己的兵一起训练。
班里的兵因为我也在训练,因此也不得不训练,当中一个偷奸耍滑的也没有。
一个多月过去了,我这班长当的忘乎所以,排长听说后说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接着训练,要在一个月后他让自己带的兵跟我带的兵来一次训练比赛,并且自费购置物品作为胜利者的奖励。
连长闻风而动,说自己也要亲自带上一个班同我们比赛。
三个人一人带一些兵训练一个月,然后要来个格斗,障碍,武装越野大比拼。
这事在一个星期后便传到了团部,好像是指导员给传过去的,团长格外高兴,后来还通知了六连和七连,说要让他们的排长也各自选出一个班的兵力参加我们的训练大比拼。
听到这则消息我高兴的都睡不着觉了!
两年多了我终于能和廖勇见上一面了,妈的,这特么小子到底长什么样,二十多天啊,我迫不及待!
两年多以来为什么不给我写一封信,什么事都要孔泽隅给我传话,有你这样的兄弟吗?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话要说吗?
二十多天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我们的格斗训练场地就选在距离林场不远处的一处平坦荒漠里,一切比赛设施都是临时搭建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比如障碍,三段木头杠子,射击靶本来就简单,来时带来的,负重接力赛在赛道上挖十几个深坑,直径一米半,要求参赛战士必须负重跨过坑洞口。
在看到林场后我再次回想起孔泽隅和女技术员,就在不远处我在短时间内接连跟两个人发生关系,现在看来还真让人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了!
想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怎么两个多月了还没看见孔泽隅,他这是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么?
五队人马各自带一个班,首先比赛的项目是负重接力赛,这个项目最能消耗战士的体力,这样才能显示后边项目的真实战斗力,我还在心里骂这是哪个混蛋出的注意,这不是故意刁难士兵吗,前者累得都趴下了后边的项目还怎么比赛。
但后来得知这是团长下的命令,连连长都偷偷长吁短叹!
负重接力赛,需要每个班的每一名战士都要参加,用麻袋装上三十公斤的沙子背在身上来回跑上三百米,每人三个回合,整个班下来需要半晌午的时间。
负重接力赛比赛完成后每个战士都累得嗓子冒烟,腿发抖,几乎都快站不稳了。
负重接力赛赢得第一名的是我们排长带的兵。
第二个比赛项目是单手托枪,手握枪托,胳膊伸直,人趴在地上,看谁坚持的时间最长。
这次最后的胜利者是六连,单手托枪总耗时半个点。
第三个项目是障碍,由于没有现成模拟墙壁,训练场选用了碗口粗细的木桩子,三段搭建成一个门洞形状,高一米五,一连五个这样的门洞,最后有一个长七米高的木桩子,竖起来栽到地上,从地平面到顶端一共是五米,然后再由四名战士在下边稳住木桩,尽量让木桩不动丝毫。
参赛战士突破前五个障碍之后还要徒手爬到木桩顶端,然后在站到木桩顶端,这个不论时间长短。
命令下达之后,连长叫苦不迭:“好嘛?这是干嘛呢?这不是比赛啊,这是耍杂技的吧!”
当然连长的牢骚团长是听不到的,不然他该关连长的紧闭了。
这场比赛下来之后可以说没有一个人能够办得到,结果却出人意料,没想到我带的兵竟然完成了。
事后我问这名战士是怎么做到的,他告诉我他入伍以前就是搞乡村杂技表演的,没事老爬电线杆。
短打廖勇带的班胜利了,射击比赛我们副班长赢了。
不管怎么说最后竟然是我们班赢得了胜利,排长问我想要什么奖励,我说你就给我整一条香烟吧,其他的让班里胜利者自己选。
比赛结束后,战士们都躺在黄沙上休息,团长和政委,连长指导员排长文书也盘腿坐在黄沙上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
我和廖勇差不多两年多没见面了,这次见面我一定要好好看看他,究竟长什么德行。
等走进了我特么脑子一阵眩晕,廖勇?你他妈是廖勇?这眼前的人不就是开寿衣铺的老板张大勇吗?
走进他我不容分说就揍了他两拳,我问道:“你特么怎么深藏不露呢,在新兵连我怎么也看不到你的正脸,感情你他娘的是故意躲我的是不是?”
大勇笑呵呵的,对我说到:“你这个骗子,拿了人家五千块钱不办实事,还撒谎说我同意了,你这人内心是何其毒也。”
说完我俩就紧紧拥抱在一起,双眼都含满了泪花。
我们两个和其他战士们以及首长距离稍远点,想好好唠扯唠扯。
两人各自点燃一支香烟,开始没完没了的畅聊了起来。
从我们各自去自己连队到现在,无话不谈,最后我问大勇,孔泽隅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大勇说这都是邹老爷子安排的,名字也是他给重新取得,自己的户口都变了,已经成了北京人了。
我问他真的认识孔泽隅吗,她说孔泽隅是邹丽丽的外甥,算是他的姨娘。
另外大勇说他的父亲真的跟孔泽隅的父亲是老战友,小时候他们经常在一起,后来实发突变,自己家里没有任何势力,只能回山东老家,父亲去世后,大勇就开始四处漂泊,最后去了寿衣铺值夜班。
直到我第一天去寿衣铺时大勇已经回山东两年多了。
关于大勇的身世我们谈了很久,后来我问他孔泽隅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次没有回部队,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大勇叹了口气,说道:“老高啊,你不是人啊,泽隅跟我说了,他什么都跟我说了,没想到你怎么会对泽隅… …啧啧啧… … …”
我感觉这没什么,抽了一口烟冲大勇喷吐了过去:“张大勇,你真够可以的啊,两年时间一封信都不给我,你是不是不打算交我这个朋友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兄弟吗?”
大勇说:“老高啊,我的好哥哥,你想多了,其实这两年我过得并不开心,我们连长总给我穿小鞋,我差点揍了他,两年内不知道写了多少检讨书了,你就别再挖苦我了!你现在当了班长了,我都恨不得回去之后就去你们连,去你们班,去你的手下当你的兵,让你当我的班长。”
大勇还说尤其是近一年以来,他说他基本上就是一个被架空了的排长,没有什么实权,甚至连他们连里的几个班长都不如,在他们连大多数人都说是他立了个一等功才当上的排长,没有什么实质才能,充其量就是一个勇夫。
听了大勇的诉苦,我才了解到他这两年来的不如意,竟然还没有我过得逍遥自在。
妈的!搞了半天男女通吃的原来是我自己!
我们在另一旁说着近两年来的情况,大勇说等退伍后就打算跟我混,店铺已经交给林东军全权代理了。
我说我何德何能能让你跟着我混呢。
大勇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以后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他还真打算跟我混上几年,说我有文化,脑子里有点子,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爱喝酒的勇夫。
盘转磨,磨转盘,车轱辘话又说回来了,自从跟技术员那天过后,我好似吃上粘豆糕一样,还特么上瘾了,一个人睡觉感觉太无聊,老想跟一个人一起休息。
当然我没有什么让人吸引的地方,尤其我们这里没有娘们儿,我脑子里就立刻想起了孔泽隅,想和他再近乎近乎。
于是我又问大勇有关于孔泽隅的事情,张大勇这次没有再隐瞒,他说孔泽隅今年就要退伍回家了,按说他应该跟我一起回部队,但他央求孔大伯写了一封书信让我带给咱们团长。
大概意思就是在距离退伍这一两个月不回部队了,说完大勇叹了口气,接着就开始一口一口的抽起烟来。
这消息在我听来如同晴天霹雳一样,技术员的不辞而别,搞得我精神恍惚,整日没精打采。
现如今这个孔泽隅也不辞而别,仗着自己有一个官爹竟然还没到退伍时间就可以不归队,实在让人可恼可怒。
大勇有大勇的心事,我有我的心事。
大勇也许在梳理他们连队的事情,也可能在想以后怎么跟连里的战友们好好相处,不然他在连里的日子那简直太不好受了。
而我心如刀绞,孔泽隅这假妮子怎么能不同我见上一面呢,干嘛那么着急回去。
刹那间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一秒比一秒难受,也越发严重的想念孔泽隅。
比赛结束后大家在原地休息了一段时间,几位首长把剩余的子弹都一枪一枪打光了,这很让没打过多少枪的士兵们心里不舒服,有些士兵是很眼馋打枪的,但他们大头兵一个,能有什么办法呢。
接近傍晚时分大伙才开始返回连部,我心事重重的,连回去时是坐车回去的还是跑步回去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大勇是怎么走的我也不知道,临别时我们两个说什么话了没有我也没有印象了。
接连几天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训练,也不知道累。
睡觉也一样,稀里糊涂就睡着了,然后再跟着起床号起床。
唯一解闷的爱好仍然是抽烟!
时间飞逝,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二班三班的副班长都也归队了,听他们说我们连负责的林场栽种的树苗成活率为零,只有苗圃的幼苗有三成的成活率,当然苗圃的管理跟林场试验田不同,苗圃施水足,吸收阳光和避寒工作做得比较到位,这才有了三成的成活率。
技术员都回原单位了,我心里那一丁点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本来还幻想在有成活率时那个技术员应该会来,不管怎么说苗圃是她一手建成的,按说怎么着她也应该来看看的,但还是希望落空了,妈的,这些人怎么都那么狠心呢!
同样在这几天里大勇那边好像又出乱子了,听连长说他真的把他们连长给揍了,他身体壮实的跟牛似的,连长没弄过他,被揍的鼻青脸肿的。
连里非要把他处理掉,开除军籍,但大勇家里有底子(可能是邹老爷子后台硬),老爷子运作关系这才保下他没被部队打回原籍,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大勇还是被团里处理了,跟孔泽隅给我提过的我们班兵龄最长的两个老兵一样,被发往沙漠深处的废弃打靶场,在那里有个训练营驻地,也相当于废旧设备寄存站。
现在的月份按说是不能随便进入大沙漠的,风暴不知何时就会爆发,没人能够预料的到的。
我最要好的战友都一一离我而去,我的心情格外不爽。
直到天气入冬时才慢慢好转些,这段时间也正是新兵入伍时节,这也意味着老兵退伍的时间也到了,部队不想留的或者合同到期不想续签的战士都要摘肩章去帽徽,退伍回原籍。
我们连退伍的战士有七人,三人被部队停止续签合同,四人主动要求退伍。
临近年底时,新兵连往我们连安置四名新兵,我们班两名,五班六班各一名。
新兵战士比我来时要强的多了,其中一个进屋就像接亲的亲家一样好客,掏出香烟给我们所有的老兵一一递上,这倒给我们留下了很不错的第一印象。
我学着我们老班长的套路,让全体战士按两列队伍站好,然后再一一进行自我介绍,之后我再将这两名新兵介绍给大家认识。
给大伙发烟的新兵叫赵武生,个头不大,身材在我们班也属于最小体格,但比原来的老兵孔泽隅要高大一些,老家河北沧州。
另一名倒是不高不矮的身材,不过长得有点不太好看,小眼睛单眼皮,给人感觉有点五大三粗的样子,应该是个身子骨很壮实的小伙,手指头粗短,看着就很有力气的感觉。
不过他有点驼背,就是我们所谓的探肩膀。
这名士兵名叫付博山,北京人,普通家庭出身,非常不爱说话,其他的到没什么。
他们很有礼貌的问我应该入住那个铺位,我想了想对他说道,除了靠窗台的床铺其他两个铺位由他们随便挑。
后来我把自己的铺位挪到孔泽隅的位置,干脆让那名叫付博山的新兵躺了我原来的铺位。
孔泽隅走的时候在床铺下留下一个拉皮箱,他让大勇捎话给我,说连同里边的东西都给我了,并且还让大勇转交给我一封信,信封已经拿到手,但我一直没舍得看。
晚上大家熄灯休息后,我躺在孔泽隅的床铺上久久不能入睡,眼眶慢慢湿润了。
我很想念泽隅,也很想念孟子超,他原来是我的班长,对我不错,现在是排长,有自己独立的卧室,好在他跟我还在一个连,我们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心里难受了堵得慌了我会去找他说说话。
排长没有架子,跟我相处的很融洽,我们往常都会在他的卧室谈及孔泽隅,我们一样都很想念孔泽隅,但不管说到什么时候,我们双方都没有跟对方说过与孔泽隅之间发生的事情。
临近春节时,家里传来喜讯,说堂姐大学毕业后跟他的大学同学举行了婚礼,堂姐是在北京读的大学,姐夫是北京人,他们两个结婚了,我很为堂姐感到高兴。
堂姐是我大伯唯一的女儿,记得我刚刚记事的时候见我大伯几面,后来大伯一家人都到北京了,具体是干什么我也不清楚。
堂姐比我大三岁,我们怎么着也有小二十年没见面了,她的样子我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我在北京也算有亲人了,泽隅是北京人,我可以说也算小半个北京人了。
听说姐夫他们家是商人,生意做的很大,家里很富有,姐夫的父亲好像也是退伍老军人。
这件事对我来说是非常值得庆祝的,在高兴之余我会慷慨解囊让大家一起分享我的喜悦心情,即便他们满脸笑容不是真心的。
连长不会在过年时请我们吃喝,但我会请我们班的战士小喝一顿。
除夕之夜连长决定开个春节小联欢,要求每个班最少出两个表演节目,但时间不能太长。
我们班新兵战士报名参加了,据班里老战士分析,新兵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还有的说他好像有点像孔泽隅,娘里娘气的,当然他跟孔泽隅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孔泽隅就长相而言强他万倍,并且他的举止也远远不及孔泽隅。
但作为班长的我不能小家子气,我对人家不能抱有偏见,三年前我所期望的联欢会没能如愿,然而今天我并没有心思观看这次的联欢会,表演节目有相声、小品、还有天津快板,这节目着实让连长笑的一塌糊涂。
但我们班那名新兵战士跟五班六班的新兵合力表演了一出红灯记,五班战士扮演李奶奶,六班战士扮演铁路扳道工人,而我们班新战士赵武生扮演了铁梅。
从这出样板戏中我们看出,扮演李奶奶的新兵战士虽说功力与真实演员相差悬殊,但精神上还算过得去,也赢得了大家的掌声,还有扮演铁道工人新兵也还算可以。
唯独我们班新兵战士赵武生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其实原因很简单,他骨子里透露出一股女人气,铁梅本该显示出英勇斗争的气势,但新兵却以好似真女人的表演得到大家的热烈掌声。
虽说最后我们班赢得连长的一致好评,但我却不以为然,新兵战士赵武生在除夕之夜给我带来的仅仅只是后脊梁发麻的感觉,他的表现越发让我认定孔泽隅是好样的,那个假女人才是最成功的,这也让我在这个除夕之夜越发的开始想念他。
新兵战士的表演让我心里腻歪的很,他没有女人根子,却非要扮演女人的角色,太卡哇伊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