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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曾高?怎么会是他?

把原青云送入中国人民解放军三零一医院后,王玉立对陪床的原珊做了一番安排,便急

匆匆地从北京启程回厂。

原青云被炸后,河北省国防科工办指定由王玉立暂代原青云主持工厂工作,工厂的重担无疑落在了他的肩上。他这么急着回厂,是想尽早了解原青云、张惠兰被炸案侦察的进展情况,协助公安机关尽快破案,案子破不了,工厂的一切工作就无法正常进行。

在车上,王玉立心乱如麻,他反复地思考着回厂该如何开展工作的事。他对自己能否主持了工厂的工作显得信心不足,这并不是说他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他是担心难以处理好与方天伟、刘正中的关系,尤其是方天伟对他一直抱有成见,在工作上没少给他出难题。方天伟平时在工作中就不买他的帐,这个时候会听他的、与他合作吗?王玉立也说不上来,他想在回厂之前寻找出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来。

工厂正式讨论引厂出山的问题是在原青云被炸两天前的中层干部会上提出来的,王玉立本来要在会上全面阐述他工厂不引厂出山照样可以快速发展的一惯观点,他还没讲到一半,就被方天伟从中打断了,并就这个问题同他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对方天伟等人引厂出山的言论,王玉立并未放在心上,但他对原青云在会议即将结束时的表态却忧心忡忡,原青云明显赞同方天伟引厂出山的主张。自己在引厂出山这个问题上的立场和观点很显然与原青云的想法是不一致的,是继续坚持自己工厂就地发展的观点,还是按原青云的意图把工厂搬出山去,王玉立也一时拿不准主意。正在他对自己最终的选择徘徊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原青云出事了。原青云被炸对王玉立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他因此可以提前接过原青云的班来,如果这样的话,他也就不会有什么忧虑和遗憾的了,大权在握,方天伟等人就会俯首称臣,工厂引厂出山的事就会不了了之,在这个问题上,他就会由被动变为主动,工厂的决策权就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了。王玉立不会这么天真地想,他知道方天伟等人为了工厂引厂出山决不会叫他如愿以偿地接过原青云的班,必然会同他进行一番较量,到时鹿死谁手就很难说了。

以前,王玉立不是没有产生过同方天伟改善关系的想法,他也为此做过积极的努力,但收效甚微,他的努力几乎等于零。现在这个时候再跟方天伟谈改善关系的话题,王玉立自己想也是不可能的。

车进入了古都县境内,王玉立并没有停住他的思索。他明白在原青云走后这种特殊的环境里,他和方天伟的斗争可以说是一场生死的较量,如果他制服不了方天伟和围着方天伟转动的那部分干部,他在工厂将会陷入被动,到时工厂干部职工看不起他,工办也会对他产生想法,别说接原青云的班,弄不好还得叫方天伟等人牵着鼻子走工厂引厂出山这一步,这是王玉立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在工厂引厂出山问题上,王玉立有自己的想法。他是土生土长的古都人,他在这里根深叶茂,有许多外地人与之比不了的优势,如离开了这里,他就失去了这种优势。他认为在改革开放的时代里象他这种没有管理知识、技术专长的干部在企业里很难有大的作为,能走到原青云这一步就非常不错了,他想,只要工厂在古都县,他就能走到原青云这一步,他这几年来追随原青云的心血就不会白费。他清楚,如果工厂一旦引厂出山,接原青云班的人很可能不是他,而是方天伟,或是另外一个人,他追随原青云多年、想替代原青云的一切努力则会付之东流。

一路上,王玉立浮想联翩,煞费苦心地想着各种对付方天伟的办法,但他很快又一一否定了这些对策。在从北京到古都县这几百公里的路途中,王玉立也没有想出一个对付方天伟的好办法来,而车却驶进了北方村。

车穿过北方村,向南驶进了闻名遐迩的飞狐峪,峪口中央是一条干涸的沙河,只有到了夏季山洪暴发时,才会在这里看到汹涌奔腾的洪水由南向北咆哮而来。在距峪口约一里的地方,陡峭的山峰便把河床分为两部分,红光机械厂就建在山峰的两侧,东侧叫东峪,是工厂生产区和办公区,西侧叫西峪,是职工住宅区。王玉立乘坐的绿色吉普车驶上了横亘沙河的圆形多洞拱桥,紧贴着东面山脚下的柏油路进入了工厂,车缓缓地在办公室前的院里停了下来。

王玉立从车上下来,站住,向周围望了望,便走上了办公室走廊门口的台阶,不意,与正从厂办公室里低头走出来的邓瑞红差点撞在了一起。

邓瑞红抬头一看是王玉立,吓了一跳,脸“腾”地一下子红到了脖根上:“王……王书记回来了。”

王玉立注视着满脸绯红的邓瑞红,应道:“回来了。”

他刚要迈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叫住了已走下走廊台阶的邓瑞红:“小邓,你过来给我把办公室收拾一下。”

给王玉立的水杯斟好水,邓瑞红拿起扫帚扫起了地。

邓瑞红一边扫着地,一边问:“王书记,原书记没事吧?”

“怎么说呢,命是保住了,残疾肯定也留下了,你说,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谁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背地里对原书记下这样的毒手。”王玉立看着弯腰扫地的邓瑞红有点不忍地说。

“也是的。”邓瑞红直起了腰,她发觉王玉立看她的眼神跟平时不一样,有些异样,她赶紧又低下了头,可她始终觉得王玉立的眼睛在盯着她,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王玉立是个见了女人,尤其是见了漂亮女人就心动的人。邓瑞红也不过二十七、八岁,是厂里几个数得着的漂亮女人。过去,王玉立也不是没对邓瑞红动过心思,但他却不敢有非分之举,他怕原青云知道了,跟他践行两人的约定。王玉立来工厂时,原青云曾跟王玉立有约在先,如果他再犯男女作风的错误,原青云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他逐出工厂去。因为这个原因,王玉立调到工厂后,在这个问题上一直表现得规规矩矩,再也没有听到他这方面的绯闻了,不过,他并不是对女人失去了欲望,而是把这种欲望暂时埋藏在了心底,一旦有了机会,他就会释放这种欲望。

目送走邓瑞红,王玉立仍然感到意犹未尽,不禁心猿意马起来。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王玉立抬手看了看手表,随后,抓起电话要厂派出所,他叫保卫科长叶楠过来向他汇报工厂爆炸案侦察的进展情况。

叶楠不到四十岁,长得十分精明干练,他从部队转业到工厂一直在保卫科工作,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保卫干部。

没等王玉立说话,叶楠极其郑重地用双手将一份材料送到王玉立面前,他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说:“王书记,我们破案了。”

“破案了?谁做的案?王玉立接材料的手顿时停在了空中,他既紧张又兴奋地追问道。

“飞轮车间的曾高。”

“曾高?怎么会是他?”王玉立张大了眼睛,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全凝固了。

案子发生后,王玉立也不是没有想到过曾高作案的可能,但他想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曾高在工厂里表现不好,为和妻子薛凤离婚的事又多次找原青云等厂领导闹过,但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别人不了解曾高,王玉立还不了解他?一个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的软蛋男人怎么会同时制造两起爆炸杀人案呢?王玉立怀疑地把材料粗略地翻了一遍,随后,他少气无力地把材料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嘴角痛苦地抽搐了两下。

叶楠注视着王玉立的脸,又说:“从审讯中看,曾高制造的这两起爆炸杀人案纯粹是为了发泄他对工厂领导的不满情绪,并且是蓄谋已久的,半年前,他就开始做了这方面的准备工作,他从私人手里购买了雷管炸药,并偷着在距工厂约两公里外的一个山洞里秘密做试验。据他交代,他把爆炸杀人的重点指向了王书记,所幸的是,王书记那天晚上回了家,否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啊!”听到最后这句话,王玉立觉得他的头发倏地直了起来,他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惊叫,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都是我们工厂领导的大意,对曾高过去一些过激行为没有引起高度警惕和足够重视的结果,说来,也怪原书记对他太仁慈了,如果早处理了他,也就不会发生这一死一伤的惨剧了。”王玉立痛苦地回忆着,“曾高多次找原书记等厂领导寻衅滋事,我曾劝原书记把他送进公安机关管制起来,原书记不听,以致酿成这么大的灾祸,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没有劝动原书记。”看来,王玉立对原青云没有把曾高送进公安局已是后悔万分了。

原青云与王玉立不光是上下级关系,他对王玉立还有另外一种特殊的感情,正因为这个原因,王玉立对原青云的感情超过了对其他任何一位领导的感情,甚至也超过了对他父母的感情。

王玉立是在古都县认识原青云的。自从被树为全县农业学大寨的典型后,王玉立开始进入了原青云的视线,他的勤快、谦恭深得原青云夫妇的喜欢,尤其是原青云的妻子欧阳新春对他更是宠爱有加,有时对他比对自己的三个女儿还好,她曾有过欲认王玉立为子的想法,

被原青云劝住了,但他们从内心和感情上已经接纳了王玉立,已经把王玉立视为家庭的一员了。与原青云有了这层关系,没过两年,王玉立被提升为公社党委副书记。随着时间的推移,王玉立的内心深处发生了变化,放松了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利用工作之便与多个女人乱搞两性关系,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尤其是在原青云率人接管红光机械厂的时候,他与公社妇联主任的桃色事件在全县闹得沸沸扬扬,全县几乎无人不知。县里对他的问题非常重视,从内部已经传出了要对他进行严肃处理的信息。王玉立也自知他这次闯了大祸,在古都县很难再待下去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原青云想办法。

原青云对王玉立的事已有所风闻,听了王玉立来找他的原因后,一下子来了气:“因为生活作风问题,我说过你多少次了,怎么就是不改?你升不上去,跟你这方面的问题有很大关系,你知道吗?你这次居然搞到县委刘副书记的头上了,我看你怎么收这个场?”说着,原青云把抽了不到半截的烟狠狠地扔到了地上,他的脸色已经气得铁青了。

欧阳新春见状赶紧给原青云递过了水杯:“老原,玉立的事已经出了,他也认识到自己错了,你还是想办法给他调调工作吧。”

原青云“咕咕”喝了两口水,略为平了平火气,又说:“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啊!”原青云是恨铁不成钢,“你要来工厂工作也可以,但我要给你立个规矩,,来工厂后一定要彻底改掉你这个坏毛病,如果再犯了,我能把你调到工厂,也能再把你调出工厂,到时,你别怪我不讲情面,同时,到工厂后要淡化我们之间的关系,再不能在人前称我老头子了,你掂量掂量,如果能做到这些,就来工厂;做不到,就听候县里的处理,你自己选择吧。”

王玉立调到工厂后,没有辜负原青云的厚望,他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得到了包括原青云在内的工厂领导的一致好评,他受到了原青云的极大信任。两年后,他由政治处主任升为厂党委副书记,不久,又兼任了工厂的第一副厂长,成为工厂里仅次于原青云的第二号人物。

原青云离休也就是两、三年的事了,如果原青云不出这事,无论工厂如何变化,他肯定是原青云唯一的继承人。

由于王玉立和原青云的这种特殊关系,他对原青云的尊敬超过了对其他领导的尊敬程度,他对原青云的感情是发自肺腑的,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掺杂在里面,是他感情的真实流露。

王玉立对原青云的这种真挚感情深深地打动了叶楠,他看着异常痛苦的王玉立,劝道:“王书记,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也没用了,你的心情大家理解,你千万不要过度悲伤,我认为,当务之急,你还是多想想工厂以后的事为好。”

“话是这么说,我与原书记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了,别人是无法体会到的。”王玉立仍然处在伤悲之中。

王玉立看着叶楠,无不忧虑地说:“原书记不在了,工厂现在和以后该怎么办,我们一定要好好想想,决不能叫原书记和工办对工厂的工作失望。你先过去吧,让我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些问题。”

从北京动身时,王玉立还打算回家住一夜,他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妻子陈娟了,他非常想念她,他有点忍受不住了。

可是,一上路,他却改变了主意,他怕夜长梦多,他不放心厂里的事,更不放心方天伟等人,王玉立怕他们趁他外出之机串通起来,等他回厂后要挟他,阻碍他在工厂开展工作,他想早一天回到工厂,这是他临时改变主意直接回厂的主要原因。

还没见方天伟的面,王玉立就从叶楠口中听到了令他震惊的消息,制造工厂爆炸杀人案的人竟是曾高。曾高何许人也?是工厂的一名普通工人。为什么王玉立听到是曾高作的案而如此吃惊呢?这还得从王玉立与曾高的妻子薛凤那里说起。王玉立和薛凤的暧昧关系已经保持了近半年,工厂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事,如果公安机关现在从曾高的嘴里问出他作案的真实动机来,曾高到时把他和薛凤的关系抖露出来,那就非常麻烦了,原青云和他的家人会怎么看自己,工厂的干部职工又会怎么看自己,自己的脸该往何处放呢。王玉立更怕薛凤跟他纠缠不休,使他们的事传到上级领导那里去,到时名声坏了,前途也毁了,弄得得不偿失。他想尽快找个时间跟薛凤好好谈谈,叫她对他们的事守口如瓶,并想方设法先跟她断了来往。王玉立清楚得很,只要他接了原青云的班,什么样的女人都会跟他上床,玩个薛凤还不是小菜一碟。

想罢薛凤的事,王玉立又开始想工厂的事。既然案子破了,工厂工作的重心就转到了工厂的生产上来。如何把因原青云被炸一事而耽误的生产进度补回来,并使工厂的生产正常运行下去,是摆在王玉立面前的头等大事。过去,王玉立没有指挥过工厂的生产工作,他知道安排生产的事,不经过方天伟不行,不依靠方天伟不行。

王玉立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后,终于拿定了主意,他抓起电话叫通了方天伟的办公室:“是方厂长吗?我是王玉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们商量一下工厂的生产工作。”

方天伟没想到王玉立回来得这么快,愣怔了片刻后,才说了话:“有什么商量的,王书记自己安排吧。”

王玉立本来心情不好,听方天伟这么说话,顿时来了火:“你是工厂的生产副厂长,生产的事不找你商量找谁商量?你叫我安排,要你干什么!”

“要我干什么?你是工厂的第一副厂长,你不安排工厂的生产叫谁安排?”方天伟平时就不买王玉立的帐,听他说话这么咄咄逼人,便顶了上去。

“你什么话都敢说,难道我连你方天伟也领导不了?你不干,跟工办去说!”王玉立拍起了桌子。

“想说,你自己去说!”方天伟“啪”地一声把电话撂了下去。

王玉立并不知道方天伟放了电话,手握着话筒仍在怒不可遏地大叫着,直到吴群进屋,他才发现方天伟早已把电话挂了,他是对着空话筒叫喊的。

吴群看着脸色发紫的王玉立不解地问:“王书记,你这是在跟谁发火呢?”

“你刚才没看到,我打电话叫方天伟过来商量工厂生产的事,他不过来也罢,竟说出一些离谱的话来,他这明明是想看我的笑声,拆我的台,这样下去,工厂的工作还进行不进行了!”王玉立气呼呼地向吴群诉起了苦。

吴群劝道:“王书记不值得跟他发这么大的火,俗话说,大人不记小人过。他的脾性,你不是不知道,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见王玉立的火气稍微消了些,吴群这才问:“原书记没事吧?”

一听这话,王玉立的脸上又布满了阴云:“原书记的伤势很重,医生说以后可能上不了班了。”

吴群叹息道:“如果这样的话,那的确是工厂的重大损失。既然事出了,愁也没用,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王书记要从工厂发展的大局着想,尽快把工厂的局面稳定下来。你走后,李成志他们成天泡在方天伟的办公室里,方天伟今天这样做就不足为奇了,王书记对此要从长计议,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无动于衷,要早做决策,要采取果断措施,这样,工厂才能稳定,才能向前发展。”

王玉立与吴群私交甚好,他很看重吴群。听了吴群的这番话,王玉立忧心忡忡地说:“老吴,你说得对,方天伟刚才的举动的确不同寻常,他是有意这么做的,我们不得不提前作好应对的准备啊。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工厂领导班子的问题,工办究竟是从外面给我们派书记厂长,还是从工厂内部选拔,现在很难说准,不过,依我的分析,书记厂长从工厂里产生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这样的话,我就该考虑我能不能书记厂长一肩挑的问题了,对此,我心里没底,我想近日去工办探探情况,听听工办的口讯,然后再做打算。”

王玉立望了一眼窗外,又回过头来,注视着吴群那张瘦小的长脸缓缓地说:“尽管我们在工厂待了几年,但对工厂管理以及生产技术方面的问题仍知之不全,在过去,外行能领导内行,现在却不行了,时代变了,我们这些没有管理知识和专业技术知识的人开始不吃香了,不过,也并不是就无所作为了,原书记是从部队下来的,他不懂技术,不懂工厂管理,但凭着对事业、对工作的热爱和不倦的追求,居然把我们厂建成了河北省军工系统赫赫有名的企业,我想,只要我们有原书记那种契而不舍的忘我工作精神,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情,原书记能做到的,我们也一定能做到!”

“王书记考虑得极是。”吴群由衷地称赞道。

王玉立望了一眼窗外,又回过头来,注视着吴群那张瘦小的长脸缓缓地说:“尽管我们在工厂待了几年,但对工厂管理以及生产技术方面的问题仍知之不全,在过去,外行能领导内行,现在却不行了,时代变了,我们这些没有管理知识和专业技术知识的人开始不吃香了,不过,也并不是就无所作为了,原书记是从部队下来的,他不懂技术,不懂工厂管理,但凭着对事业、对工作的热爱和不倦的追求,居然把我们厂建成了河北省军工系统赫赫有名的企业,我想,只要我们有原书记那种契而不舍的忘我工作精神,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情,原书记能做到的,我们也一定能做到!”

“王书记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正是大有作为的时候,一旦成为工厂的一把手,必定会使红光机械厂的发展再上一个新台阶。”

吴群的话使王玉立的心情舒畅了许多,他接着吴群的话说:“我想,应该是这样的,不过,现在谈一把手还为时尚早,等从工办回来,我们再说也不迟。”

王玉立站了起来,十分自信地说:“我准备明天去工办,你和老孙要盯紧点方天伟,如有什么风吹草动,要及时跟我联系,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这次去工办很可能就决定了工厂的未来和命运,我要向工办领导力争这两个职务。”

“王书记,工厂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去工办把这个事办好了,一切问题便解决了,我们在工厂静候你的佳音。”吴群神情庄重地说。依他的分析判断,王玉立成为原青云的继承人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王玉立和吴群又聊了工厂一些其他事,天黑后,便去了薛凤家。

薛凤和曾高并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合在一起的。据薛凤跟王玉立讲,她和曾高发生性关系也是一时冲动,她并不爱他,更没有和他要结合的想法,如果不是被工厂保卫科抓住了,她也不会和他结婚。王玉立对薛凤的话是半信半疑,他也不想知道薛凤说的是真是假,但他从薛凤几次到厂里闹着要跟曾高离婚和薛凤跟他轻易上床的这两桩事里也就深信不疑了。

薛凤跟曾高结婚不到三个月就闹起了离婚,一直闹到了原青云那里。

那天,正碰上原青云心情不好,一听他们的事,就来了气:“还没结婚就好到一个床上去了,结婚没几天就要离婚,你们也不闲丢人!离吧!”

“什么?原书记,你说什么?”原本希望原青云把薛凤说走,没想到原青云不但没劝薛凤,反而出口就说出这样的话来,曾高一下子急红了眼,上前一把抓住了原青云的衣领。

“你想干什么?”原青云没料到曾高居然敢对他动手,不由地吃了一惊。

“你敢同意她跟我离婚,我就要了你的命!”曾高恶狠狠拽着原青云的领口说。

直到薛凤慌慌张张地把保卫科的人叫过来后,曾高才松开了原青云。

见曾高如此威逼原青云,薛凤更坚定了与他离婚的决心。从这以后,每隔几天,她就找原青云,叫工厂同意她和曾高离婚。一个是坚决要离婚,一个是坚决不同意离婚,弄得原青云是左右为难,他只好叫王玉立去做他们的调解工作。王玉立不但没有做通他们的工作,反而与薛凤暗中勾搭上了。

王玉立与薛凤的事被曾高发觉后,曾高在家里背着人多次痛打薛凤,叫她和王玉立断绝关系,薛凤已经痴迷住了王玉立,任凭曾高怎么毒打,她就是一声不吭,实在忍受不住了,她就喝安眠药,经过几番折腾,曾高也害怕了,他真怕薛凤万一喝药死了,到时女人没了,自己还得落个逼死人命的罪名。管是管不住妻子了,如果能把妻子从工厂调走,离开了王玉立,也许他们的婚姻还有挽回的希望。拿定主意后,曾高把调动申请递给了原青云,原青云当时就表态,工厂不同意他们调走。走不成,在工厂,还得屈辱地忍受妻子和王玉立偷情的痛苦,曾高感到窝囊极了,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他只好借酒消愁,酒喝多了,就去找原青云,有两次竟是带着菜刀去的。王玉立本来就心虚,见曾高这么闹腾,担心事情闹大,会牵扯出自己来,便给原青云出主意,叫原青云把曾高送进公安局管一管,也许他就不这么闹了。 原青云没有采纳王玉立的建议,而是把曾高关进厂保卫科叫他反省。从保卫科出来后,曾高不但没有思过,反而变本加厉地跟厂里的几个领导吵闹,最后终于起了杀人的念头。

王玉立一想到叶楠说的“曾高把爆炸杀人的重点指向了王书记”的话时就不寒而栗,是他把火引到了原青云的身上,才使原青云遭此劫难。他对自己与薛凤的事后悔莫及了,他意思到现在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与薛凤断绝来往,把他们的丑事遮掩起来,不叫外人知道。

王玉立并没有想过要和薛凤保持长久关系,他们发生第一次性关系后,王玉立担心时间长了他们的事会被发觉,就想结束这种关系,可薛凤不依,缠着王玉立不放手。王玉立也看出薛凤对他是真心的,可他对薛凤却爱不起来,他跟薛凤上床那纯粹是为图一时的快乐。他不爱薛凤,却又不敢硬拒绝她,这半年来,他每次跟薛凤暗中偷欢都是提心吊胆的。现在,原青云没在工厂了,他本可为他和薛凤的事松一口气,可曾高的被捕又使他紧张起来,他怕他和薛凤的事败露,影响他接原青云的班。他急着去见薛凤就是要堵住她的嘴,叫她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讲他们的事,如果能说动薛凤,王玉立还想劝薛凤离开工厂,这样,他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尽管是春天了,但山背阴地方仍有未融化的零星积雪,山区的夜晚仍然是非常寒冷的。

过了九点钟后,北方村的街头上就几乎看不到人了,将近十一点钟的时候,王玉立鬼鬼祟祟地溜进了薛凤家。

王玉立的到来使薛凤大为惊喜。一进屋,没容王玉立说话,薛凤上前抱住王玉立就亲吻起来,嘴里兴奋地呢喃着:“我想死你了。”

薛凤刚从被窝里出来,头发蓬乱,因为只穿了内衣,王玉立一下子就感到她丰满的肉体了。见她容光焕发的样子,王玉立不由地把她抱紧了。

大概是用力过猛了,薛凤竟尖叫起来:“松开点,我们的孩子受不了了。”

王玉立不由地松开了手,惊愕地看着出气不均匀的薛凤问:“什么?你说什么?”

“我有了你的孩子了。”薛凤羞涩地把头埋在了王玉立的肩头。

王玉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肩头下的这个女人,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呢?”

从与薛凤有数的交往中,王玉立看出薛凤是一个既有心计、又难缠的女人,他也曾想甩掉她,却最终也没有如愿,此时,王玉立决不会相信她真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怎么不可能。”薛凤抬起了头,用疑惑不解的眼光盯着王玉立。

“我们也没有几回。”王玉立仍然不相信这是真的。

“谁叫你那东西好使啊。”说罢,薛凤羞得把脸又埋在了王玉立肩上。

王玉立从薛凤腼腆的表情中看出她不象在说假话,顿时慌了神:“不能要孩子,绝对不能要孩子。”

“什么?你说什么?”薛凤猛地直起身来,瞪圆了她那双不大的小圆眼。

薛凤使劲地摇着王玉立的肩膀:“你说呀,我为什么不能要孩子?为什么不能要孩子!”

王玉立被薛凤摇得有点站立不稳,竟一下子跪倒在薛凤面前;“凤,我求你了!”王玉立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他的眼里竟流出了泪水,“你要孩子,我完全可以理解,可你想过没有,一旦把孩子生下来,我们的事被厂里的人知道了,传扬出去,你叫我还在厂里待不待了?到时,我的一切都完了,你总得为我考虑考虑呀!”

任凭王玉立怎么摇摆薛凤的手,薛凤就是不说话,她已经在细细地考虑王玉立的话了。是啊,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万一厂里的人因为孩子知道了他们的事,把原青云被炸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自己在厂里没脸待不说,王玉立也肯定完了。虽然我们不是合法夫妻,但我爱他,并且还和他有了孩子,也许我们有一天会成为合法夫妻的,我总得为他、为将来的孩子着想,他在厂里臭了,没了前途,自己和孩子谁也不会好,既要保住孩子,又要为王玉立的前途着想,我该怎么办呢?薛凤注视着王玉立那双乞求的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也不想过分为难王玉立,不想他由此而身败名裂,她也盼着他越来越好哩。

王玉立见薛凤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知道她的心已经松动了,试探着说:“你一定想要这个孩子,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王玉立的话提醒了薛凤:我为什么非要在厂里生孩子呢?不在厂里,不就没事了?过去,她曾想调离工厂回县城工作,一直没人帮助,现在何不趁这个机会调回县城去?但她又怕因此失去王玉立,她舍不得离开这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思谋良久后,薛凤终于下了决心,说了话:“你说得对,我不能为了自己、为了孩子而不顾你的前途,我只要离开了工厂,就不会影响你了,可我又舍不得离开你,我怕失去你……”薛凤的眼里已噙满了泪水。

把薛凤调离工厂,王玉立事先也是这么想的,没等他开口,薛凤倒先提了出来,只要她离开工厂,过去的事都会风平浪尽,至于生不生孩子那是她的事了。

听薛凤这么说,王玉立不禁心花怒放,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凤,你真心为我好,为我着想,我怎么会忘了你?我明天要去工办,等我回来马上给你办调动手续。”

王玉立见薛凤的愁云已散,便站起来,猛地将薛凤抱了起来,一边向床边走去,一边喘着气说:“现在没人管你了,你可以拿出看家的本事和我抖擞了……”

薛凤快活地在王玉立怀里乱蹬着腿,叫喊着……

王玉立也没想到他和薛凤的事就这么利索地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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