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兴化县令谢炎为防止被周学健反咬一口或者是为了临阵倒戈,早就暗自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周学健的罪状暗藏在了一无人知晓的山庙里。
屠大海也是因那晚敲诈兴化县令的钱财而得知了他把所有东西都藏在了这里。不知怎么办的屠大海也是鬼使神差地重新来到这里想再寻些有价值的东西,没想到的是他还真的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尹继善很兴奋地骑着马在喧闹的大街上一边疾驰一边问道:“你真的找到了他与兴化县令强取豪夺百姓田地且下令杀死兴化百姓数十人的罪状吗?”
“是的,大人,小的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屠大海扬起马鞭追着急切前行的尹继善。
“你干得不错,万岁爷已经准许我在兴化这件案子上先斩后奏,就算他周学健再狡猾也逃不过我的王命旗了!”尹继善说完饶过密集的人流穿过一条小巷,然后掉转马头往山路奔去。
不过令尹继善没想到的是,正当他出了城门口就听到了喊着自己和屠大海的内廷太监,尹继善只得勒住了缰绳下了马走来问道:“敢问这位公公来江苏有何要事?”
“回尹大人的话,小的是来宣旨的,还请尹大人先回城吧”,这内廷太监很恭敬地答道。
跪在最前面的尹继善暗自瞅了瞅靠近自己的周学健才回过头细心地听着圣旨:“奉上谕:擢升江苏巡抚尹继善为云贵总督,布政使周学健为甘肃巡抚,陈宏谋补上布政使之职,但因云贵总督空缺已久,大事极多,特命尹继善即刻走马上任,勿再插手江苏事务,其科举之事就略显荒唐,下不为例,钦此!”
尹继善一听完就立即站了起来夺过圣旨看了一下确认是真的后才大声问道:”谁叫你升我官了,升我也就罢了,这种人你们怎么也要升!”
“尹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这升官可不是小的做得了主的,这都是万岁爷的意思啊,您要是嫌官职低也不要怪罪小的呀!”这太监满脸委屈地说道。
“是啊,抚台大人,您虽然才干惊人,但毕竟是年轻了点,估计皇上也不好当做众臣工的面直接让您入值军机,所以只得让你在外任上多建些功劳嘛”,周学健半讽半劝道。
尹继善怒视了他一眼才大骂道:“你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一心只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人吗,我告诉你,他日我肯定入得了军机处,而你只能去见阎王爷!”
周学健心中对尹继善的怒骂自然是万分痛恨但苦于自己现在还没有办法扳倒他,只得仍然赔笑着脸说道:“大人是少年英雄,下官自然是比不上,大人还是先回去准备行李吧,剩下的事情就由下官来打点。”
尹继善一直都没有想到这个布政使怎么就这么难抓,和官达比起来,同样是布政使,而官达却轻而易举地被斩于旗下,况且那时的自己还官位低下,可如今自己虽然掌一省军政大权反而奈何不了自己的一个属下。
有些沮丧的尹继善一回来就对着影儿说道:“我如今怎么了,不但没有治倒他反而眼睁睁地看见他高升巡抚了。”
“谁让你这么不高兴了”,影儿把他扶在椅子上,把他的官帽取了下来,将他有些凌乱的辫子拆散开来,然后又从滢香手里拿来梳子一边替他慢慢地梳着一边问道。
“算了,你一会儿去问鄂阳吧,我要去云贵当总督了,明天就得走,一会你和彩蝶帮我准备一下”,尹继善把弄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说道。
次日一早,在江苏大小官员士绅和亲朋好友的十里相送后,尹继善就带着鄂阳和屠大海还有几个奴仆往西走去。
在这金秋送爽、丹桂飘香的季节里,尹继善等人也不着急赶路,慢腾腾的花了一个月才进入江西新建地界。
新建县位于赣江下游西岸、鄱阳湖南面。正因为有这么好的水域,新建县素有“鱼米之乡”之美称。
这日尹继善等人坐在一只船从一古老石桥穿过,划进一小湖时就看见一个小码头正前方矗立着一个石头砌成的门楼,上面写着大大的“新建”。
“鄂阳,这新建离鄱阳湖远不远?”尹继善看着旁边飘过一排排的小山和点水而起的白鹭,心情显得十分畅快。
“尹大哥,是的,这里还是那周布政使的家乡呢”,鄂阳把一双皓腕伸进清澈的江水中摇来摇去。
“可真让人扫兴,我还想去鄱阳湖去玩玩呢,如今兴致全被他给打消了”,尹继善抱怨了一下后就把鄂阳的手从水里拉了出来并把她的箭袖收了下来说道:“小心着凉,这水虽然干净但有一种彻骨的寒意。”
鄂阳被他的手这么一握反倒觉得异常温暖,心里异常的喜悦的她正好看见一片摇摇晃晃的黄叶从树梢慢慢地降落在尹继善的帽沿上,她忙喊了声“别动!”尹继善只得一动不动地问道:“我帽子上落什么东西了吗?”
“不过是一片枯黄的叶子”,鄂阳很有感觉地把这片黄叶放在自己的手掌上,然后有用修长白嫩的手指拎着它遮挡着跃出了江面的红日。
“不对,你再看看我帽子上还有什么东西,因为我刚才的确听见“啪”的一声”,尹继善正准备自己取下帽子再看看却被鄂阳抢先取了下来,谁知鄂阳刚一取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尹大哥,你可真有运气,不知什么时候你的帽子上落了一鸟屎。”
“什么!这该死的鸟儿,也忒不讲卫生了,幸好这个时代没有禽流感”,尹继善简直是无语极了。
鄂阳只得走进船仓里又给他换了一定紫金黑顶帽:“尹大哥,要不到里面去吧,这一带林子多,鸟就多。”
“连鸟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就不信了,偏要在这里好好看看南国风光”,尹继善也捡起鄂阳刚才丢在船板上的那片落叶,然后又把它高高放下,只见这片落叶就像直升机似的旋转着落在了水面上,正巧这时一缕阳光透过苍翠的黄果树叶丛,直射在那叶片上映衬出绚烂的光影。
“倒挺好看的”,鄂阳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靠到了尹继杀的肩膀上看着缓缓向前的黄叶说道。
“不对,那叶子上面的纹路怎么像是一排排文字,你且起来,我去把它拈回来”,尹继善也忘了要注意船的重心,等他刚一来到船沿就“咚”的一声滚了下去。
“妈的,我真够倒霉的”,幸好尹继善会游泳,要不然不被淹死也得被冻死,但他还是有些不忿地抱怨了几句。
鄂阳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就为了这么一片叶子,值得吗,尹大哥快进去把衣服换了吧。”
尹继善换了一身旧衣后才走了出来把刚才的那片黄叶拿出来透着阳光看了看,只见上面写道:“恶霸周扒皮、仗兄为藩台,鱼肉百姓死,妻妾比后宫。”
“尹大哥,这首诗虽然写得不行,但它似乎告诉了我们很多东西,你说我们要不要查探一下”,鄂阳拿过黄叶似有所悟地说道。
“古人红叶题诗促成一千古佳话,我如今碰见一黄叶题诗虽不是千古佳话却也是千年罕见,这件事我管定了!”尹继善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热血,紧紧地握住船杆说道。
鄂阳似乎对这个“红叶题诗”更感兴趣忙拉住尹继善的手问道:“尹大哥,真的有关于‘红叶题诗’的佳话吗,能不能讲给我听听?”
“好吧,这件事发生在晚唐时期,当时有一位落第书生叫于佑。一天晚上,他独自一人在长安城墙下漫步。当时也是中秋,城墙边的御沟中浮着很多落叶,也许不知是怎么的,他也禁不住弯下身子在御沟里细赏着流过的一片片落叶,正巧在一片红叶上,他看见了这红叶上题着一首诗:“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他便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宫墙,就猜想定是一位宫女的怨诗,也许是惺惺相惜的缘故,他居然把那张红叶带回家中,珍藏了起来。几天后,他也在红叶上题诗两句,置于御沟上游的流水中:“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阿谁?”之后他又怅然地在流水边徘徊许久才离去。几年过去后,科场失意的他只得在大官韩泳家教书,谁知一日韩泳竟告诉他皇上要放出宫女三千,任其婚配,而且有位叫韩翠苹的宫女由于与韩泳同姓,因此就寄住在韩府。韩泳见于佑尚未婚配便为二人牵线搭桥,促成二人的缘分。一天,韩翠苹在于佑的画笥中看见自己亲笔题写的那片红叶,问于佑哪里得来的,于佑便如实告之。韩翠苹说:“妾在水中也得到一片红叶,不知是何人所做?”于佑取来一看,墨迹犹存,正是自己当年所写的。俩人都沉默了下来,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出口,相对感泣良久。因为自红叶题诗到他们结为夫妇,中间已隔着十年的光阴。 韩翠苹为此悲欢交集,于是提笔写下:“一联佳句题流水,十载幽思满素怀。今日却成鸾凤友,方知红叶是良媒。” 从此,这段佳话就留传至今了。”
“好美的佳话,尹大哥,我真羡慕他们”,鄂阳很有感触地问道。
“没什么好羡慕的,你鄂阳的佳话只是还没出现而已,说不定比这个还动人”,尹继善看着她那艳羡的眼神,不觉地笑了一下说道。
“喂,前面的船快停下,谁叫你们往前驶的!”正在此时,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拿着大刀从林间冒了出来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