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穿着青色褂子,把鞭子藏着头上,横肉怒眼地乘上一艘轻舟拦住尹继善们的船,挑衅似地说道:“我说你们几个外地人,是不是不懂我们新建的规矩吗,这里是周家庄,这片湖是周家湖,这片天是周家天,从这里路过的人就得就给周家人交过路钱!”
“搞半天你们是打劫的呀,可打劫怎么不多叫几个人,才两个人就想把我这一船金银珠宝给抢走吗?”尹继善挥了挥手示意屠大海不着急动手后才走过来抱着双手淡淡地问道。
“你小子再胡说,小心大爷我割了你的舌头,这是老爷的吩咐,凡是过了这片湖的人都得交五百两的过湖费,快交!”这二人听见尹继善说有一船金银珠宝便把价钱加了十倍。
尹继善依然镇定地笑道:“想不到这厘金制度竟是你们家老爷发明的,看样子那曾文正公也从你们这里学来的呀,不过我这里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你得给我说说我交了银子后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你过我们周家的地盘就得交银子这是天经地义的,再不交,我就把你旁边的小娘子抢去给我们家老爷当小妾!”那人垂涎欲滴地看着鄂阳说道。
尹继善表现出难得的忍让:“我这里最小的银票也是一千两的,你们上来拿吧,连同这小娘子也送给你们老爷。”
“尹大哥,你!”,鄂阳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尹继善忙握住她的手臂使了个眼色:“我只是玩玩他们,看你这着急的样子。”
“你们这些商人真是阔气!”这二人收起大刀毫不犹豫地上了船,嗅了嗅鄂阳散发出的天然体香,很满意地摊出手来:“拿来吧。”
鄂阳瞧了尹继善一眼后就假装把手伸进衣服做出拿钱的样子,没想到的是鄂阳却拿出了一支小钗迅速地划向那人摊着的手腕,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这就是一千两,拿去吧。”
“你们敢耍我!”这二人愤怒地拔出大刀正欲砍向鄂阳时却被鄂阳两脚打落水中:“就是耍你们,想怎么着?”
“你!”这二人一气之下便送了拳头过来,谁知竟被尹继善给反手拿住了,再顺势一旋转,痛得二人弯了身子,两脚站立不住几乎要滚了下去。尹继善笑着说道:“你们这么想下水就下去洗洗吧,这么大一股狐臭味都快熏死我了!”
鄂阳见尹继善这样逗着他们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尹大哥,你看他们那样子就像是两只大鸭子!”
“这哪里是大鸭子。这分明是基因突变后的大蛤蟆”,尹继善笑完就忙命人把这二人给救了上来看着二人水淋淋地样子就更加没有了脾气:“旱鸭子也敢在这水上称王称霸,你们还是带我去见见你们老爷吧,否则你们是尝不到什么甜头的。”
这二人被这么一冷倒打了几个哈欠,想了想尹继善和鄂阳刚才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作,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规规矩矩地带着尹继善和鄂阳上了岸往周家走去。
尹继善等人穿过一片田园,踏过一簇野草地,饶过一丛竹林后才进了一处由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子。这二人进了小巷子就停了下来:“两位稍等,待我们进去通禀大管家。”
“喂,难不成这低矮小门就是你周家正门吗,再说你们直接找你家老爷就是了,干嘛还要去告诉大管家?”尹继善抬头看了看这黑白相间的徽派建筑,愈发觉得大气庄严。
“二位有所不知,我俩是下等奴才跟佃户一样没资格进大门,只能从这小后门进去,而且也难见到老爷,即便是见到了老爷也没资格说上话,只有大管家才可破格见我俩”,一人待那人进去之后才细细说道。
尹继善也无话可说,阻止住了想要发气的鄂阳,抚摸着墙上的青砖,细看着他家的调檐画墙也不说什么。
“大管家说了,这是翰墨之家,不能沾了你们商人的俗气,叫你们最好快快交了银子,否则就别想出这县城了”,那二人似乎又有了几分底气。
“这也算是翰墨之家?我看是搜刮之家吧,要不这样,你拿几张银票去见见你那大管家,问问他,这银票能不能洗刷掉我们商人的俗气?”尹继善从鄂阳手里接过几张银票放在二人手里。
“大管家说了,既然二位这么大手笔,想必是皇商了,所以还请二位从大门进去吧,我等也因为你们才可进一进这大门了”,那二人陪着笑脸出来说道。
“好一个翰墨之家,尹大哥,你这权贵之家还真比不上了”,鄂阳忍不住玩笑了几句。
尹继善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就跟着二人走出巷子,走过角门,踏上七级台阶指了指大门前的石狮子说道:“鄂阳,还是古人说得好,这种人家恐怕除了这两蹲石狮子干净,其他的连阿猫阿狗都是肮脏的了。”
“尹大哥说得也是,只是这句话我还真没听说过,不知是何人所说”,鄂阳提了提三尺青锋剑跨过高及膝盖的门槛说道。
“这是曹霑那小子杜撰的,哪里是什么古人说的”,尹继善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这《红楼梦》的话,又不想侵犯了曹雪芹的版权只得胡诌了起来。
“霑儿倒真是有才,不过尹大哥你看看这周家的天井倒真是比四合院好看,清澈的井水和随意安置的石桌倒把外面的大气全给掩饰掉了”,鄂阳聚精会神地看着周围。
“这是典型的徽州古居建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每逢下雨的时候,这里就会形成一面水帘使人很容易忘却外面的纷纷扰扰”,尹继善摸了摸有些冰冷的石缸说道。
“让两位久等啦,我家老爷和县令大人一起出城迎接路过此地的云贵总督尹大人去了,还请二位见谅先随我进屋尝尝雨后六安茶吧”,那大管家既不躬身行礼也不摆手示请,只是摸了摸胡须说完就带着两个小厮出门去了。
“请留步,敢问这位管家,这总督尹大人可是才由江苏巡抚升上去的尹继善,他怎么会路过这里呢?”尹继善故意装着很好奇地样子问道。
这大管家本不想理他,但有管不住自己的虚荣心,便炫耀着说道:“正是你所说的这位大官,但你只呼他的名讳就不好了,看在你等商人不知礼数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不过你不知道的是,这尹大人已经成了我家的姑爷,我家二爷前些日子接到大爷的信说他走的路正好要经过新建,叫二爷好好招待招待我家这姑爷才是。”
“敢问你家大爷是那位大人,你家二爷又是?”尹继善表现出很倾慕的样子,拱手问道。
“我家大爷就是才升了甘肃巡抚的周大人,我家二爷是前科的举子,赋闲在家”,大管家昂首挺胸地举着手说道。
“哇,看来小民如今是进了贵人府里了,失敬失敬”,尹继善轻轻打了一下欲笑又止的鄂阳后就躬了躬身子行了一大礼。
“看来你还是知些礼节,不过一会要是我家姑爷来了,你可得离开,毕竟我们姑爷是尹相国家的公子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身份尊贵的很,所以你这商人就不好在此了”,大管家一刻也忘不了显摆周家的权势。
“那倒也是,不过照您这么一说,这尹大人肯定是满人了,可这满汉不能通婚,又怎么成了贵府姑爷了?”尹继善听他这姑爷长姑爷短的,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便反唇相讥道。
这大管家听了他这话,脸上就挂不住了又不好说是周家的二小姐成了人家的小老婆只得委婉地回道:“虽说满汉不通婚,但娶个汉家女子做侧室也是合法的,你们商人就是无知。”
“哦,让管家笑话了,如今小民知道了贵府的显贵,也就不敢在宝地放肆了,小民这就去准备过湖费和觐见礼,而且刚才因不知道贵府的情况,所以就有眼无珠地伤了贵府的人,还得赔些找大夫的钱吧?”尹继善十分谦卑地问道。
这大管家知道眼睛的这个商人是个巨富,便想狠敲几笔,刚要说出口却被走过来的一华贵老妇先插了话:“这位相公误会了,我周家虽比不上名门大户却也是书香门第,怎么会计较这些,这过湖费和觐见礼就免了,算是给你们留些本钱,那两个下人打死了也不足惜,如果要了你的赔偿银子岂不是显得我周府不懂礼数?”
“好一个打死了也不足惜,这也说得出口”,尹继善心里抱怨了一下才转过身来行礼道:“小民给这位夫人请安,谢过夫人仁慈大度!”
“管家,吩咐下去,备一桌酒菜让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歇歇脚”,这夫人说完就转身离去。
那夫人一走,这大管家不仅没有照做反而挥手把他往外赶,尹继善这就不理解了忙问道:“管家,夫人不是留小民了吗,怎么还把小民往外赶,再说您看这天都下起雨了,怎么也得让小民在这里避避呀?”
“我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这是我们家夫人好心,你以为你一个商人真的进得了我家府邸吗,没要你们的银子就算好了,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人把你们打出去!”管家口气变得凶狠起来。
“你!”鄂阳正要发怒却被尹继善给阻止住了,而这管家却依旧趾高气扬地说:“怎么,想闹吗,我告诉你们,我要是一喊,保管你们只有爬着出去了!”
“在吵什么呢,老子在雨里风里冻着,你们这些狗奴才却在这里闹来闹去,还不快去给我叫几个丫鬟来玩玩,在这里瞎闹什么!”一五十来岁的老人怒气冲冲地一进来就大骂着这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