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谢大人扶起来,成什么样子,即便是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点疤,用得着这么害怕吗,说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吧?”尹继善有些不屑地抽出令箭边玩边命道。
“抚台大人,您都知道啦?”兴化县令惊奇地问道。
这人是怎么啦,怎么就像是犯了什么死罪一样,先不管,我且试一试他。尹继善想了想才很冷淡地说:“嗯,本官早就派人查了,谢大人,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是,是,抚台大人,下官明白,但这些人是不是应该?”兴化县令指了指周围的下属。
尹继善挥了挥手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才抱着手说道:“说吧。”
兴化县令笑着走来弯着腰从袖子里拿出几张大面额的银票放在案前说:“听闻抚台大人新得了皇上赏赐的宅邸还没去翻新,下官特地准备了点孝敬银子解一解抚台大人的燃眉之急。”
尹继善没想到这兴化县令竟然直接地就来这一套,看着这总值超过十万两的银票,他的心里有些作痛,他没想到自己如今也会被别人贿赂,不过雍正给他的“贿赂”比这个大多了,这区区十万岂能打动他的心思。
“看不出来谢大人还挺会办事的嘛,不过你是知道的,万岁爷派我来正是为了你们兴化县的事,所以你若不给我个交待的话我也没办法给万岁爷上折子啊”,尹继善并不想撕破脸皮,还想通过他套出些关于兴化县的情况。
兴化县令看着尹继善脸色微喜地盯着银票,心里倒有七八分放心了,心想着尹继善幸好不是陈宏谋这类的清流,要不然的话,他可就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了。
“那是,下官会让大人好做人的,这兴化县的民风彪悍,最不服管教,且前明余孽甚多,所以才造成了县衙被毁”,兴化县令很放心地走上前来说道。
尹继善见他不肯说出实话,索性把那银牌放进袖子里后才说道:“本官肯定是按照谢大人所说的给万岁爷奏明,但你必须告诉本官实情,否则本官为了日后逃脱法网也不会收你的银子的。”
“大人别急,下官这就说来”,兴化县令暗骂这尹继善狡猾无比,还没上船就预防着以后落水的事了,但还是不得不凑到他耳边来把他如何盘剥百姓如何强占民田说得个清清楚楚。
令他没想到的是,尹继善一听完就忙把案上的所有令箭全摔在地上大声命道:“来人,把这个十恶不赦的贪官给我押进大牢!”
他的命刚一下,温福和屠大海就以箭步跑进来扣住兴化县令。兴化县令这时候就有点不知所措了:“抚台大人,你这是?”
“哼,把你这银票给我揣回去!区区十万两就想染黑我尹某的心,未免太小瞧我了,把他打入死牢!”尹继善把银票摔在他脸上后就甩袖而去。
这兴化县令这就不解了,忙大声喊道:“抚台大人,若是银子不够,下官可以再加,您不要说翻脸就翻脸啊!”
尹继善忙转过身来苦笑了一下才说道:“你能再给我献一个高家吗?不能吧,哈哈!”
兴化县令这才听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自己是被他给耍了,悔之不迭的他忙挣扎着骂道:“好好,姓尹的,你混蛋,本县令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岂容你说抓就抓!”
“你就省省吧,抚台大人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屠大海悄悄从把地上的银票捡起来放在自己的鞋筒里说道。
兴化县令听了这话就没话可说了沮丧着脸暗自后悔不该听周学健的建议来贿赂尹继善。不过当他看见屠大海收起他的银票那一幕的时候,似乎又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姓尹的,你要当清官,可你的下属不愿当清官,你就等着瞧!”
这夜,在屋里等着兴化县令的周学健苦等了半天就是没有见到这人来,他顿时就着急起来,忙叫自己的心腹过来命道:“你去把抚台大人请来吃饭,快去!”
“不是,老爷,您不是已经让谢县令孝敬完抚台大人后就请他一起来府上小聚吗,怎么您又改变了主意?”心腹不解地问。
“事情有变,估计这姓尹的不贪钱,只能用别的方法了,总之一定要把他拉下水,你立即去把他请来,我得看看他是否知道了我和谢县令之间的事情”,周学健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周学健是拿了谢县令的大部分银子的,所以对于谢炎的事情,他不得不关心。此时的他不得不思索着要是尹继善油盐不进,他该怎么办。
在屋里不停踱着步的周学健根本没有注意到已经进屋的尹继善,只听到背后一熟悉的声音传来:“周大人,你怎么了,心急火燎的样子,难不成江宁城又要发大水了。”
周学健一反应过来顿时脸就红了起来,僵硬地笑道:“许久没与大人共事了,有些害怕大人的威严。”
“哎,你这就说得不对了,你好歹比我大很多,还掌管着整个江苏的民政,哪里就怕得我这样了,难不成我是老虎啊”,尹继善由于曾经亲眼看见过周学健治水防灾的能力,所以对他并没有起什么疑心,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着玩笑说道。
周学健苦笑了一下,便请他入座。谁知他刚镇静下来,尹继善的一句话又让他担忧了起来,暗自后悔着应该想到的。
原来,尹继善一坐下来就看见桌上不是摆着两副碗筷,而是三副碗筷。颇感奇怪的尹继善便随口问道:“周大人,你难道还请了其他人吗,怎么这里是三幅碗筷?”
“哦,这是小女的碗筷”,急中生智的周学健看了看尹继善那风度翩翩的样子,便又想到了用美色拉他下水的主意。于是,他一说完就朝下人们使了个眼色这才坐了下来恭维着尹继善。
这周家女一出来果真让尹继善眼前一亮,只见她杏脸桃腮,娥眉凤眼,高高隆起的一抹隆胸下是修长如柳的腰身,巧笑若飞燕转世,颔首似合德临来。尹继善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她娇滴滴地欠身说道:“小女给抚台大人请安。”
“好,我安好,周大人,现在这个时代不是内眷不能抛头露面吗,你怎么还让你这么个貌美如花的闺女出来相坐呢?”尹继善吞咽了一下,尽量地避过那少女的秋波侧着身子问道。
周学健见他那泛光的眼神和不停挪动的大腿心中就暗自窃喜了一下才说道:“大人别误会,自从她姐姐不堪凌辱自杀后,下官就仅有她一个珍宝了,如今下官听闻贵夫人久未生子,所以下官有意与大人结成亲家,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尹继善此时可真的有点难为情了。他看了看这个少女虽说还年轻但早就伴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狐媚样,骚得他心里直痒痒,真想答应了下来。可一想周学健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只得说着“喝酒”,并不提自己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可周学健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一边让他的女儿去为尹继善倒酒一边说道:“大人,不要多心,小女不会在意什么妻妾之分的,能够跟着大人这样的千古良臣也是小女的福分,不知大人?”
尹继善刚才还有些神魂颠倒,可当他缓过劲来时就越发觉得这周学健有什么不对了便趁着酒兴骂道:“我说你这个当爹的到底是怎么了,非要把自己的女儿赶去做小的,本官家中的娇妻美眷不知有多少,再说我妻子生儿生女与你有何相干,快让她滚回闺房去,免得以后嫁不出去又怪我尹继善潜了她!”
周学健不知道这尹继善的欣赏水平有多高,不过他自有办法,只见他轻轻从一丫鬟手中拈出一点粉末悄悄混在酒杯中后又倒了杯酒递给尹继善说道:“小女丑陋不入大人的法眼还请大人见谅,只是下官还有一事想请教大人?”
“不,你不要误会,什么事说吧”,尹继善一喝了他这杯酒就有些微醉,摇头晃脑地说道。
“是这样的,不知大人如何处置这兴化县令谢炎?”周学健又给他倒了杯酒问道。
尹继善哪里知道这周学健是在套他的话只得眯着眼说道:“我今天从他口中隐约觉得他还有什么同谋,所以我还是把他审几天了再斩他,你以为如何啊?”
“都听大人的”,周学健脑子里闪过一阵不安,但还是装成无所谓的样子回道。
尹继善发觉自己越发有些支持不住了,只得扶着桌子说道:“你家的酒可真烈啊,快给我叫一辆马车来,只怕是不能骑马了。”尹继善刚一说完,就全身酥软地倒在椅子上,口干舌燥地吞咽着口水。
周学健泛起了一丝微笑:“抚台大人不甚酒力,就把他扶进小姐房中歇息去吧。”
等尹继善被扶进去之后,周学健才走了出来找到在外喝酒的屠大海说道:“屠大人,你家大人今晚醉了暂时就在我府上睡下了,我也已经派人去他府上通知了,不知屠大人您要去何处?”
“喂,你们周家既然好客,难不成只好巡抚不好我这个三等侍卫吗,我可告诉你藩台大人,本大爷可是在万岁爷面前挂了号的,我的一句话比你们一万句话都管用!”屠大海发着酒疯肆无忌惮地说。
“哪里哪里,屠大人误会了,我正想求大人一件事,不知大人肯不肯?”周学健说完就拿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了他。
屠大海可不是尹继善,只见他眼睛眨一不眨一下:“大人请说吧,等你说了,我再加价。”
“好,屠大人爽快,不快是被皇上和抚台大人看重的人”,周学健心里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凑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下。
“这种贪官,取他性命究竟也是为民除害,那我就勉为其难吧,先给十万两吧”,屠大海竖着一根手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