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继善虽然没有去查过弘时的事,但经过彩蝶的历史恶补,他还是不慌不忙的引经据典地把弘时从最初与隆科多、胤禩等人的勾结还有后来的一些不轨之举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尹继善的话的确触动了雍正最敏感的神经,以前只是“恨铁不成钢”的他如今起了恨意,他没想到自己包容了儿子这么多年,可弘时依旧是不能懂得他的苦心,愤怒之余的雍正对弘时已经彻底的绝望,特别是他投入自己的政敌胤禩的阵营也让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孤立的政治地位。
“十三弟,你且回去,尹继善留下”,雍正脸色严峻地说道。
怡亲王听此忙跪下禀道:“四哥,弘时虽然不听话,但仍然可以教导,还请四哥不要过严才好。”
“朕自有分寸,来人,送怡亲王回府!”怡亲王见雍正下了逐客令只得无奈地退了回去。
尹继善知道雍正是想要对弘时下手了,而且很有可能把他当枪使,但此时他也只有听命了,谁叫弘时逼得他走投无路呢。
“尹继善,你大胆!照你这么说,诚郡王跟塞思黑他们还有什么两样!”雍正忽然大怒。
这雍正变得也太快了吧,怎么一下子就如此生气,尹继善故意哆嗦了几下忙跪下说道:“万岁爷,奴才并没有这意思,诚郡王与塞思黑自然是不同的,诚郡王只是受到别人的挑唆,奴才只是想让万岁爷知道即可。”
“你起来吧,朕又何尝不知道这些,所以才给胤禩他们改了名,削了籍;世人都说朕狠,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朕也是很无奈啊,这些兄弟都不争气也就算了,如今连朕自己的亲儿子也离心离德,尹继善,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雍正语气有些沮丧地问道。
尹继善见他可怜的样子,也就没去在意雍正这喜怒无常的情绪,而是很淡定地回道:“万岁爷不必如此伤怀,万岁爷虽然得罪了哪些权贵,但万岁爷赢得了民心,终究有一天那些中伤万岁爷的人会受到惩罚的,这一点奴才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你说得对,朕才不在乎,你且说说朕现在该怎么办?”雍正两只眼狠狠地盯着尹继善问道。
那是你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干嘛要问我呀,算了,我且忽悠忽悠你吧。
只听尹继善很细细说道:“禀万岁爷,如今重要的是不是惩治诚郡王,而是杜绝这种储位之争的发生,不能让后代皇室子孙也因为储位之争自相残杀,致使国朝根基不稳。”
“哦,你倒看到长远,可有办法?”雍正还以为尹继善会要他大义灭亲,没想到尹继善压根就不提这事居然会提到了另一个让他苦思冥想的问题。
“秘密立储!”尹继善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秘密立储?你且说说”,雍正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的,万岁爷,康熙爷很早就明立了太子,本以为可以避免兄弟争斗,可恰巧由于理亲王从小就成了太子所以就变得乖戾异常、残忍固执,造成万岁爷二废太子,可要是不立太子,则内斗之事更加严重,所以奴才以为倒不如秘立太子,告知众臣此事但不告知太子是何人,等到了成仙之日,再命王公大臣启封密诏宣布储君,不知这样可好?”尹继善无意中就窃取了雍正的政治成果。
“嗯,甚好,朕准了,继善,凭你此策就解决了数千年的立储问题,你立大功一件啊”,雍正不觉眉开眼笑起来。
尹继善听了这话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能说什么呢,只得谦虚了几下。
“尹继善,朕要你明日早朝就参弘时!”雍正突然命道。
“万岁爷,奴才应是被参才是,怎么要奴才去参诚郡王呢?”尹继善知道自己要是出头参弘时的话,那就要彻底得罪弘时一派的王公大臣了,以后自己怕也要被人孤立了,雍正这是在坑自己啊。
“随你怎么参,下去吧!”雍正说完就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尹继善还不想下去,他忙走前一步:“万岁爷,奴才还有一件事想求万岁爷。”
“哦,你还求起朕了,是什么事?”雍正有些好奇地问。
“奴才想求万岁爷赦免曹頫一家”,尹继善说道。
“曹頫?也不是多大的一个人物,朕就依你”,雍正又拿起了奏折朝尹继善挥了挥手。
尹继善一回到怡亲王府就被怡亲王叫去了,怡亲王很是很生气的样子问他:“继善,你和万岁爷说什么呢,难不成你果真劝万岁爷杀了弘时!”
“王爷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虽然诚郡王处处想置我于死地,但我也知道不可这样做,毕竟诚郡王是关系到朝中的一大群人,所以我只是向万岁爷提了一个主意而已”,尹继善忙站起来低着头回道。
“哦,你还是挺明白的,我那四哥素来心狠手辣,我害怕经过你这么一激,四哥正好借你之手行杀子之事”,怡亲王说完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王爷,您说对了,万岁爷要我参诚郡王呢”,尹继善走来扶住他,从丫鬟手里接过药碗来给他服下。
怡亲王顺了顺胸口说道:“好啊,一个臣子敢参劾皇阿哥,这要传出去又是千古佳话啊,这是万岁爷有意让你成为一代直臣啊,只是以后没几个人肯与你尹继善为伍咯。”
“王爷说的极是,如今尹继善以后就好好做一代正臣,不管什么个人生死荣辱”,尹继善很坚定地说道。
“我要的就是你这一句话,好一个正臣,不要怕,本王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怡亲王心情似乎舒畅许多,便高兴地带着尹继善往园中走去。
“启禀王爷,东阁大学士尹大人来访”,怡亲王正与尹继善在园中说笑,却见一下人走来说了此番话。
“令尊大人来了,继善,你要见见吗?”怡亲王知道这对父子的关系也甚是紧张,于是才这样问道。
尹继善心中倒不是恨这位道学父亲,毕竟只是两代人的思想立场有所不同了,于是他还是很乐意地答应去见见这个智慧与懦弱并存的阿玛。
“不孝子给阿玛请安”,尹继善一见尹泰还是很懂规矩地跪下磕了个头。
“起来吧”,尹泰在怡亲王面前也不会训斥尹继善,只得命他站起来,然后转身向怡亲王拱手相谢道:“王爷照顾犬子,老奴倍感隆恩,在此谢过王爷。”
“哪里哪里,尹大人也是一代老臣,鞠躬尽瘁,本王尽点心也是微不足道的,不知尹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怡亲王很和气地说。
“老奴今日一是来向王爷请安,二是来接回犬子一家,不敢再叨扰了王爷,让外人知道也会笑话老奴治家不善,如此一来,老奴还有何颜面为国朝效力,所以还请王爷成全”,尹泰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好吧,既然是尹大人主动来接,我也不好强留了,待本王为你们父子摆一宴再走可好?”怡亲王见尹继善那不高兴地样子,本想拒绝但一看见尹泰那佝偻的腰背和湿润的眼睛还是答应了下来。
尹继善没吃多少就下了席独自来到小池边靠在栏杆上了无情趣地看着水上飘浮的落叶,自从他杀了尹继良后就没有了以前对范氏的憎恨,更多的是对她的愧疚,所以此时的他正在纠结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对范氏。
“尹大哥,我不想跟你回尹府,我总觉得尹大人不是很欢迎我们”,曹雪芹也走了过来。
“我也不会住在那里的,以后我们还是去小宅院里住,对了,”尹继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太好了,谢谢你,尹大哥”,曹雪芹说完就找李筱去了。
尹继善一回来就得去给范氏请安,范氏也没有说什么话,气冲冲地骂了几句就进屋里去了,他只得回到屋里给张氏请安。
待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后,他才走进书房里写参劾弘时的折子。这时候尹泰却走了来问道:“你还在写什么折子呢?”
“阿玛来啦,我在写参劾的折子”,尹继善忙放下毛笔站在一边。
“嗯,字有长进了,你要参谁呢?”尹泰知道虽说他俩是父子,但这折子他是没资格看的,所以只是瞄了一眼。
“参三阿哥”,尹继善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什么!”尹泰忙抓起案桌上的折子一手撕掉,然后又指着尹继善怒骂道:“你不知道爱新觉罗家族是我们镶黄旗的旗主吗?你要是把这折子一递,所有的满族王公大臣都会说我们尹家背主弃义!”
尹继善知道自己不能告诉他这是雍正的主意安慰道:“阿玛不要误会,我只是以个人的名义参,不会连累你的,朝中的人该得罪的就得罪了吧。”
“真不知道万岁爷器重你哪一点,你这个逆子,那可是你的主子,你要是参了,就是以下犯上!”尹泰说完就狠狠地打了他几下。
尹继善实在受不了了便也顶嘴说道:“我就是要参,你想怎么样!我不会向你一样当个缩头乌龟,不会江山社稷着想!”
尹继善说完就气呼呼地坐回来拿出新的奏本写,刚写几句就被尹泰夺了过去,尹继善忙拿起毛笔指着尹泰说道:“阿玛,虽说我是你儿子,但我也是朝廷命官,你要是敢撕掉这二品大员的折子,我就连你一起参!”
“好,你参,我就让你参!”尹泰听后只得把折子丢在地上气呼呼地回到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