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心,万岁爷已经让我官复原职,等我伤一好,我就进宫替你们曹家求情”,尹继善慢慢靠在影儿的身上说道。
“多谢尹大人,我和霑儿自当感激不尽”,李筱见尹继善和影儿如此恩爱,心中就有些不自然。
尹继善笑着说道:“李筱,当初你还要我叫你三娘呢,怎么今天就生分了,还称什么尹大人,再说曹家并没有什么大错,只不过是当初跟错了阿哥,被雍正嫉恨罢了,要怪就怪曹家后人无能,腐朽堕落,他们要是肯出点血把亏空填上,而不是去贿赂和巴结王公大臣就没什么事了。”
李筱暗自惊奇这尹继善的胆量,居然敢直呼当今皇上的名字,也佩服他的见识对曹家的事情真是一语中的:“那好,我就叫你尹大哥吧,我也不敢当你的三娘,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这就好嘛,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要那么见外,还有我刚才说错了话,并不是所有曹家后人都无能,譬如雪芹就是他们曹家的骄傲”,尹继善看着曹雪芹有些沮丧,便忙说了这话安慰。
“尹大哥,你说的对,我们曹家子孙是有些不肖,你不用安慰我!”聪明的曹雪芹明白尹继善的意思,便忙说了出来,但脸上还是忍不住挂了些眼泪。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我并不是安慰你,我是真的说错了,那织造署本来就是个赔钱的差事,动不动就被宫里的人敲诈,如果没有其他财路是难以为继的,再加上雍正元年,万岁爷停止给你们拨银子,而你们曹家照样收了盐道的银子,就被巡盐御史给参了,后来又让御用石青落色再加上骚扰驿站和你那叔父行为不检点就造成了今日局面,你说是不是?”尹继善细细说来。
李筱听到他说“一家人”这话,心里就好受多了,一听他这一番话就有些好奇地问:“尹大哥,你怎么对曹家的事情这么了解,这些事情没多少人知道的啊?”
“是啊,继善,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曹家了,我竟不知道”,影儿也很诧异地问道。
尹继善想说自己是在大学图书馆里得到的资料,又怕她们不懂只得掩饰道:“康熙爷驾崩之前,他就嘱咐过我要照顾一下曹家,所以我从那时开始就关注曹家了,所以一到江苏我就先去曹府咯。”
尹继善见她们都点了点头,这才舒了口气,心想虽然这谎言在逻辑上不那么严密可总算是把她们忽悠过去了。
尹继善见曹雪芹还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只得又多说了几句:“雪芹啊,你不要这样,你以后就好好读书,等你中了状元,何愁不能振兴曹家呢?”
“嗯,尹大哥,你说得对,我听你的”,曹雪芹坚毅地点了点头。
“这就好”,尹继善刚说完就见怡亲王走了进来,他忙欲下床行礼却被怡亲王阻止住了,只听怡亲王很亲切地过来坐在他旁边说道:“我已经命人从宫里给拿了些人参好给你补补,你就好好在这里养着,我先去宫里跟万岁爷说些事情,今天就不能陪你了。”
“想必王爷知道我受伤的缘由了,不是我不敬重三爷,只是他的行为实在是不令人敬服,再加上王爷您也知道我是个直爽鲁莽的人,所以就做了些错事,但是我今天还得求王爷转告给万岁爷一件事”,尹继善故意显得很失落的样子说道。
“没事,我知道你的脾气跟我一样,什么事就说吧”,怡亲王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影儿,你们都先下去,有些事情你们最好回避”,尹继善待屋内只剩下怡亲王和他时才严肃地说:“王爷,我担心三爷他有不轨之举。”
怡亲王脸色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继善,你可不要乱说,挑拨皇家关系可不是谁能担当了的。”
“王爷,我只是猜测,你知道吗,养心殿的侍卫都被三爷给换了,所以我希望你能让万岁爷多注意他点”,尹继善忙解释道。
怡亲王一听,心里的确有些颤动,但也没说什么,待他一来到养心殿时就发现这里的侍卫都变了模样,他一见到雍正就忙悄声问道:“四哥,殿外的侍卫都是你换的吗?”
“你这么快就听见风声啦,这还不是弘时那小子搞的鬼,如今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之间明争暗斗,没半点兄弟和睦的情况,朕才算知道了皇阿玛晚年为什么如此痛苦了”,雍正说完就叹了几口气。
“四哥,这种事情也是难免的,要不你就早日定了储君吧,这样恐怕也好些”,怡亲王忙提出了个主意。
“这绝对不行,当初皇阿玛很早就立了二哥,结果你都看到了吧,还不照样是兄弟离情让外人看着笑话”,雍正立即拒绝了这个提法。
“对了,尹继善那小子怎么又招惹上弘时了,还去他府里大闹了一通,难道就不怕朕治他的罪?”雍正不想把自己在外被弘时暗害的事情提出来,便转移了话题,故意喝问道。
怡亲王便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了雍正,雍正听后并未说话,想了一会儿才笑了笑:“这个尹继善也忒大胆了,弘时再不对也是他主子,先让他在你那里养几天,以后朕再好好审问他。”
“嗯,四哥,要不要弘历和弘时接管一些军务,臣弟如今的确有些吃不消了”,怡亲王忽然又提起了自己的事情。
“不准,朕知道你身体不适,但是你还不能撂挑子,那弘时可不能掌半点兵权,等弘时回来再说吧”,雍正心里正思考该如何对待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已经没有心思再与怡亲王说话,便忙命人把他送了回去。
尹继善的伤一好就被跟怡亲王进了宫,等要到了养心殿时,怡亲王才嘱咐道:“继善啊,弘时已经在万岁爷面前参了你,你待会见到万岁爷可要使劲地认罪,否则我就没法替你说话了。”
“我明白,万岁爷不派人直接拿我就说明万岁爷已经不计较了,但我自己这个当奴才的得识趣”,尹继善不骄不躁地说道。
尹继善对自己的旗人身份很是厌恶,一生下来就得当这些旗主的奴才,而且世代都是这样,关键是这些旗人还以自称奴才为荣,特别是成为皇上的奴才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比如像他这样一个上三旗的皇帝家奴就是所有人推崇的身份和地位,连当初张廷璐都是为这个才肯结交他。
但是尹继善一进来还是得跪下来:“奴才尹继善奉旨觐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雍正告了一声“平身”后,尹继善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端坐在金黄色宝座上的雍正,然后就低着头退到一边。
“十三弟,你身体不好,就坐在朕旁边的软榻上吧,继善,你也受了伤,就坐在你旁边的凳子上吧”,雍正表现得很可亲,一边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一边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不对吧,这雍正怎么没有丝毫怪罪我得罪他儿子的意思,居然还这么关心自己,还给自己赐座,就连张廷玉、马齐这样的老臣也没这待遇啊,自己的一点小伤就得到如此隆恩,肯定是他在试自己。
“奴才不敢受坐,奴才惊了诚郡王的大驾,还闯了诚郡王府,请万岁爷治罪!”尹继善急忙跪下,使劲地磕着头。
雍正看着尹继善磕得有些红肿的额头,心中对他的气愤也就消减了七八分,反而还浅浅地笑了笑:“看来你还挺老实的,这地板是实的也不怕把头磕坏了,朕也不是偏听偏信,也不会包庇什么皇子阿哥,你且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吧?”
尹继善见自己的苦肉计成功地让雍正消了气,便放下心来说道:“禀万岁爷,万岁爷知道影儿和奴才的婚事是先帝爷御赐的,可诚郡王不知为何竟然违背圣意,意图强行拥有影儿,于是奴才一时糊涂就忘记了君臣之礼,闯进王府,犯下了大罪。”
诚郡王以前就向雍正提及过要雍正把影儿赐予他,然而那时雍正正想惩治隆科多,不想让弘时与隆科多搭上任何关系,就以先帝御赐的名义拒绝了弘时的请求,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父子关系逐渐紧张起来。
雍正想了想就不由得笑道:“看来你是一个痴情种子,也罢,不过弘时的折子上可不是这样写的,他说你结党营私、目无王法、经商取利等等一共数十条罪状,你自己看看吧。”
这个弘时可真够可以的,居然列举了自己五十多条罪状都快赶上鳌拜和隆科多这些权臣了,自己要是承认了的话,只怕即便是有一千颗脑袋也不够砍的了。这弘时硬是仗着自己的老子是皇帝,就可以肆无忌惮,也不想想古来那个帝王是更重权位还是更重亲情,想治倒我,没那么容易。
尹继善想了想决定开始反击,只见他忙又磕头奏道:“禀万岁爷,按理说,臣不该挑拨万岁爷与诚郡王的关系,但事关江山社稷,奴才如今只得冒死一说了!”
“哦,有这么严重吗,你倒是说说”,雍正已经对弘时起了必除之意,心想何不借尹继善的手除去这个逆子,也好让自己少一个戕害子嗣的恶名,于是他还是很平静地问道。
然而在一旁的怡亲王却焦急得不行,他忙对尹继善使眼色,很想告诉他雍正这是在利用他,然而尹继善并没有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