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蒲草,我竟然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干躺在床上,我终于想起来那左道明像谁了,是我初中的好朋友,打我来了城里,就再也没见过,可能是很久不见了。
我把头蒙进被子里,让自己不要乱想,等回去了,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了。
当我再次醒来,出了一身汗,我还在床上,没有回去。
烦死了(孙悟空表情包。)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窗外已经黑了,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群星星。
老大在喂羊。
那个姐姐走了。
当我再出来,老二已经做好了饭。
确实是,色香味俱全。
“你打仗去了?”老二见我炸毛着头发,放下了手里的抹布。
我连忙理理我的头发,短发就是不好。
我坐下来又看了一眼那满墙的酒罐,都没注意我那眼神中的贪婪。
那老二连忙挡住了我的视线:“这是齐姑娘送来的,小孩子的可不能喝酒。”
“齐姑娘?”
“齐姑娘来找老三很多次了。这不今日听说咱们破了个案,送了点东西过来。这不,要带着老三说是护行。”
老大提着喂羊的桶回来了。我见过喂羊的饲料,是混合着玉米面和草料的,还要放一些盐,羊喜欢吃盐。
我又走神了。
“吃饭吧。”老二把筷子和馒头塞到我手里,没见到蒲草。
“我明天要去城边上一趟,帮小林子家搬点新砍的树,他已经把钱给我了,明天一早走。”那老大头也不抬地吃着饭。
“大哥,放心,我和小幺儿在家里。”那老二看了我一眼。
“我去放羊!”
这个念头一下子就涌上心头,就脱口而出。
“也行,家里没有草料了,让羊吃饱了再回来,这边也不是很远。”老大老二相视一眼,算是同意了。
第二日,又是个大早晨。
我以为高中起的已经够早了,谁知道这里,天还黑着,就平平一声鸡叫,他们就都起来了,等我起来,老大已经走了。
我学着老大的模样,拿起羊鞭子,赶着白压压一大片羊出了大门。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不对,可不能睡着了,得好好放羊。
羊儿倒是很听话,听我的指挥,只管埋头吃草,这里怎么看都已经是末夏了,草还算茂盛,就是沾了一腿的露水,裤子都粘在了腿上,很不舒服。
一脚下去,松松垮垮,不像是泥土,在低头一看,是一个人,更确切,是一个尸体,一个浑身发白的尸体。
那个脏字就在牙缝里了,马上就要飞出来了,可小王是理科生,要相信科学,这人嘛,就是一副皮囊。
忽然踩到了尸体,谁不会害怕啊,我一下子就忍不住了,腿又软了:“老二,你快来看看啊!”
很快,左道明带人封起来这里来,老二把我护在怀里,不停地摸着我的头,本来就刚打完仗的头发一下子更炸毛了。
左道明来了,我反倒安心了下来,只是那老二一直紧紧抱着我的头,让我喘不上气来,嘴里还一直嘟囔着:“小幺儿别害怕,吓不着啊……”
明明就是你在害怕。
左道明倒是很是冷静:“来人,带走。”他身旁的人把那尸体运走了。
走到我身边安慰道,拍拍我的肩膀:“已经死了一天了,下了一些霜,被害怕,我们会处理好的。”
回到家,我不对劲,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是跟着羊走的,就是羊在吃草,羊一路引了我过来,羊为什么会走到那尸体那边?盐?
还没等我想完,那老二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又端来了一碗姜汤,端起碗来就要喂我。
“小幺儿,没事了,没事了,来,张开嘴,喝一口。”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急忙接过他手里的姜汤,有些急躁,还是沉下了心,稳住了语气:“谢谢二哥,我自己来。”
“小幺儿,小幺儿……”院子里传来了老大的声音,老大回来了。
怀里搂着什么。
“小幺儿,给你带回了只小鸟。”
“小鸟?”
老大从怀里掏出一团草,里面果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鸟。
我打小就喜欢小动物,家里什么东西都养过,还给他们起名字。
我也小心翼翼地接过小鸟,那鸟很小,从毛里面翻蹬了半天才发现了它,嘴上的黄色还没有褪去。
老大说那是树上鸟窝里的小鸟,树被杀了,他觉得小鸟可怜就把小鸟带回来给我了。
泡了点玉米面,我一点一点喂给那小鸟吃,没一会儿,左道明又来了,是他自己来的,看样子不像是公事。
“小歌,你没事吧。”
“生活所迫,见多了就好了。”
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身前的小鸟,抱着鸟端详起来。
呵,男人啊,就是喜欢那年轻漂亮的。明明就是闻着这小鸟的味找过来的,还问我有没有事,看那副禽兽的样子啊。
“这是什么鸟啊?你给它起名字了吗?”左道明顶着一副禽兽的嘴脸,转头问我。
“它叫爸爸。”
“爸爸?”
“嗯。”占了个便宜。
“你怎么还占我便宜啊?”
“好了,你有什么发现啊?”我给左道明倒了一杯水,他手不离鸟地喝了一口。
“那人死了一整天了,是被钝器打了后脑勺,窒息死的。然后被抛尸在了这边”
“打了后脑勺跟窒息有什么关系?不应该是打的脑干吗?”
不出所料,左道明蒙了。
“尸检的人说的确实是后脑勺,他是城东边的盐贩,有人说是前几日与他发生了口角的林家人。”
“林家,可是杀树的林家。”
“正是,”那左道明顿顿:“你也认得那林家?”
我摇摇头:“今天一大早,大哥就被雇去给林家抬树去了。”
“我觉得不可信。”那左道明的眼神都没离开过那小小的雏鸟,呵,男人啊,
“确实不可信,一个口角,怎么能起杀心呢?那人的肾上腺素也太不稳定了。”我又自言自语起来。
“我能再去看看那尸体吗?”
“应该可以,但是,你个女孩子家家的……”他忽然放下了手里的小鸟,眼神开始畸形起来,走到我的身边:“要不换身衣服……”
没错,这一次我差点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