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羊叫的厉害。
蒲草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终于,老大老二回来了,还拿着一个黄色袋子,看起来沉甸甸的,像是钱。
那老二笑盈盈地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银元宝扔给我:“小幺儿,去买身新衣服。干了这一票大的,走喝酒去!”
二人便拉起蒲草就往羊群外边走。
这不是个好机会吗?羊有,钱也有,我得赶紧回去,前一阵子光顾着忙高数竞赛了,还没回家看看呢,我的老母亲肯定包了水饺等我回去呢。
我直直躺在了地上,想着睡一觉就回去了,可是我一直躺到了晚上,一直到羊在我身边都睡着了,我睡了一觉又一觉,可是还是待在原地,还是满身的羊。
算了,饿死了,该用膳了,我赶起了羊群,弄的自然卷的小短发上全都是羊毛,我擦了把脸,赶着羊在大街上走着。
已经深夜了,星星月亮的倒是很多,初中时搬到城里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么干净的天空了。街上也没有路灯,我和羊一起抹黑前行。
蒲草,我一下子就看见他了,就在前边的酒家门口。
真是逃不掉啊!
我撑着笑脸,提着狗腿就跑了过去。
蒲草满脸黄得厉害,满身酒气。往里看,老大和老二趴在桌子上都睡着了,酒罐也是到处都是。
“明天,回镖局。”
镖局??!送快递?!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刺杀组织,那油可能也是什么大户人家要的,还偷偷摸摸的。哈!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了,再见啦您嘞!
“你没事吧?”
狗腿马上就要再跑起来了,那蒲草明显强撑得厉害。可他没说话。
我踮起脚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
“喝酒了?”
他点点头。
我再往里看看,那两个壮汉脸色涨红,我带他进去了,要了些醋和水给他喝,他的面色才慢慢缓和了一些。
“你缺少一些酶,没法把乙醛转化成乙酸,就会酒精中毒。”
看他的表情,是没听懂。
“意思是别喝酒了。”
他又点点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还没等我再开口,酒家的老板走过来:“一共八十两。”
好家伙!来看看我回来付钱了没,唉,这苏小歌跟着这一群人也是真不容易。
付了钱,又没钱了。
光回去也行。
我起身要走,那蒲草开了口:“夜深了,不安全。”
“我不是苏小歌,我姓王。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我只是一个社畜,我得回去。”还没等我说完,那蒲草从我腰间抽出了一个半个手掌大的桃木腰牌:苏小歌。
“这几年活不好干。”
天哪,我服软了,他的声音真的太温柔了,他给的真的是太多了,好,就是这样,社畜王,赶着一群羊,羊车上两个大汉,身边还一个哑巴。
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路,我们终于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门口,隐隐约约能看到七个大字:齐格隆冬强镖局。
“这个名字也太,太铿锵有力了。”
蒲草没说话,从身上翻出一把钥匙,轻轻一转,打开了那已经长满杂草的院子,把羊赶了进去。
好家伙,天然除草机,无声无公害无污染,还有羊肉串。
一直打扫到了早上,那镖局才有了点房子的样子,那群羊把地皮都吃干净了。
“你们平时都干什么啊?”
“干活,护镖。”
“那没活的时候呢?”
“等着干活。”
啊这?!这古代的生活也太无聊了。
“那你们玩什么啊?”
“练武。”
又是该死的沉默,社交恐惧症都犯了。
“这个井应该还可以用。”老大醒了,在院子东南角里的草堆里翻出来了一个水井。
离开老家后我就好久没有见过老式的水井了,我连忙跑了过去,往那井里头张望,黑窟窿东的。
谁知那老大一把掐住我的胳膊把我抬了回来:“小幺儿,你不能这么靠前,要是掉下去了那可怎么办啊!”
天哪,十多年前也有人这么跟我说。
“好的。”我点点头,又后退了几步。
老大比我想象的要高大得多,一米六的身高我本就不觉得高,在老大跟前,我真的就像个小鸡崽子一样。
帮不上什么忙,我进了房间,房间里已经很干净了,老二比老大瘦一点,那个人干净得很。
“小幺儿,怎么样!”
“强啊,胆大心细,给你点赞!”
“小幺儿,摔着一下子,还摔出文化来了,”那老二摘着我头发上的羊毛,用他那粗壮的大手擦去了我脸上的灰:“小女孩家家的,你不能干净点。”
我冲他笑笑,四处打量起来:这里应该是大堂,对着大门的是刻有猛虎的壁画,有一张大桌子四张主人的椅子,还有底下的椅子,桌上还有摆的劲松。
“以前我们三个在道上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看见这刻的虎了吗,可是那镇上的知府出钱给我们的。”老二指着那壁画侃侃而言。
“这几年不行了,我们都不年轻了,活也不好干了,小的东西还行,要是很贵重的东西,我们也不敢担保了。这不,又有了什么狐妖,城里也是人心惶惶的。”
奥,这也就都说得通了。
等等?!“你们三个数一数二的,那我呢?我不是老四吗?”
老二看了我一眼,咯咯笑了起来:“你啊,以前提起这个事你还哭。十八年前,我们押了一趟镖,往南方去的,你家遇了山匪,人都被杀了东西也抢了,就你一个女娃娃掉草坷垃里了,你单姓个苏。”
奥,这个苏小歌身世还是挺坎坷的。
“我能帮点什么忙吗?”
老二愣了一下,指着旁边的房间:“你把那被子啥的行箱子里抱出来晾上。”
“好。”狗腿又不听使唤地跑了起来。
那被子陈旧得很,一股青霉味。
“你们多久没回来了?”
“这次去了天竺那边,得有半年多了。你还病了,那老三把刀当了给你买的药,还有……”
那老二说的轻描淡写,可那蒲草的表情并不好看,我知趣地走开了。
我大体一看,这里的房子是以中间的大堂为主体,向两边分散开来,并排着的五间房,中间是个大大的院子,全都是羊。
我抄起地上的木棍抽打着挂在树杈上的被子,忽然门被敲开了,一个古代员外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老大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把打湿的双手在身上擦干净,捧出一个笑容:“王员外,哥几个刚回来,您想押送点什么啊?”
王员外,呵,还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