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从窗口照了进来,锦繁坐在凳子上抿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看着阳光里,尘埃四散漂浮的样子出了神。
这时小吞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也还跟着一个熟人。楚行殊看着走神的锦繁心下一疼,缓缓走上前在锦繁的眼前招了招手,语气温和的喊着她。
“小锦,小锦!”听见楚行殊的声音,锦繁收敛心神对着楚行殊笑了笑。楚行殊见锦繁回过神,蹙着的眉也松了些许。“你的事小吞已经和我说了,我已派人去了月华殿请人到我宫里一见。”楚行殊说着顿了顿像是斟酌般缓慢开口,“谛将军那里我也派了人去看了看,如今九重天上的朱雀殿已经不在,并且当年在里面伺候着的仙奴都不知去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谛将军麾下的朱雀军还存在着,我会帮你找到他们的。”
锦繁听到楚行殊的话愣了愣,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我被困在人界,已然颓废,这样一只强力的军队就算找到我也不一定能带他们重回巅峰。如今我只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当年的神魔大战你我都不在九重天,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而谛姐姐又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行殊!”锦繁轻轻叫了一声楚行殊的名字,语气里是少有的迷茫。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不是我硬要留在人界,留在九重天就不会遇到后面那些事,如果我当年跟着女娲娘娘一起去天外天,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锦繁说着,那些被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慢慢涌出,在锦繁的脑中肆意转换。
那些记忆是锦繁一直逃避的痛苦,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早就不在意了。因为那个人曾和她说过,时间会抹平一切,但到了她这儿这句话好像不管用了,时间是让她渐渐的不去想这些事,但一旦想了起来,那些积攒的痛苦,悔恨与不安成倍的爆发在她纤细的身体里,让她逃无可逃。
楚行殊见锦繁的样子,心下暗道不好,连忙将锦繁打晕。楚行殊看着怀中晕过去的女孩,眼角似乎还有泪光。他眼神暗了暗,将锦繁在床上放好后贴心的帮她紧了紧被角,而后带着小吞从她的房里走了出去。
小吞看着走在前面,脚下生风的主子半天不敢说话,心想如果小魇在这儿就好了,虽说这个弟弟说话老是不过脑子,但却很能缓和气氛,在某些时候还挺有用的。
这边小吞心里默默的演着自己的颅内小剧场,一时不注意差点撞在突然停下的楚行殊的身上。楚行殊心里也装着事,就没注意小吞突然松了口气的奇怪举动,他皱着眉,沉沉开口。
“昨天你们看到谛将军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小吞听到楚行殊的问话,认真想了想,将自己昨晚的疑惑说了出来,“昨晚救下谛将军后,小姐想给她传送一些生机之力,但谛将军说不要,并且头上突然出现一个古术法。我听小姐说这个术法叫虚围印,是个无解的术法,被种上这个印记的人必死无疑,所以即使谛将军有着和小姐一样的浮生造化也活不了,虽然属下并不知浮生造化是什么,但既是女娲娘娘赐下的东西,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说着小吞脸上地疑惑更加深了起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谛将军也不肯自救,说什么这是以命抵命,但虽然属下是妖兽不曾上过九重天,但也知道谛将军是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属下并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叛变。”小吞说完将头低了下去,等着楚行殊发话。
但此时楚行殊在听到虚围印地时候眉头就已经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说起来这个虚围印和他还有一些关联。当年他还是一头女娲手下捏出来的普通生物时,女娲见自己的“孩子”弱小到无法自保时,便想了个办法让他和彼时明明和他一起出生却因受了口女娲身上溢出的灵气,早早化形有了法力的锦繁一样,变为了现如今的样子,从此人界有了最初的守护神,便是他和锦繁。
而虚围印则是因为当年他年少无知闯了祸,女娲一气之下用来锁住他的。女娲娘娘当年的本意是想保住他,以防自己被天道抹杀。但当时他轻狂高傲,不懂女娲娘娘的良苦用心,硬是逃了出来,却未曾想这个古术法如此恐怖,他差点死在了那个阵里。要不是锦繁及时赶到,将自己的浮生造化与她找到的涅槃之血融合注入他的体内,让他得以涅槃而生,如今他就是一堆飞灰了。
这么想着,嘴里却将虚围印的可怕之处说与了小吞听,小吞脸上虽不显,心下却是大骇,天下却有如此恐怖的术法,随即也明白了自己的主子和小姐是何等实力深厚的人物,想起自己还想着保护小姐,脸上不由一阵燥热。
楚行殊却未想这么多,继续对着小吞说道:“所谓浮生造化,是女娲娘娘给赐下,是一种一旦赐下就会深扎在受赐予人的身上,受赐予人一旦身死,造化随即消灭。你们小姐身上的和谛将军身上的造化叫做浮生造化,浮生造化有两种,一种便是你家小姐这样的,身体里有数不尽的生机之力,可救己也可救除自己以外的人,而另一种则是谛将军那样的,有不生不死的能力,却只能保住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神仙换了一批又一批,女娲娘娘却始终只将造化赐给了三个人,分别是我,小锦和谛将军。”楚行殊说完,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透明,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而血管中一缕黑红的光流过。
小吞听说自家主子也有造化,一时起了兴趣,满眼亮晶晶的看向自家主子。“主子居然也有造化,为什么没见主子用过?属下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造化。”楚行殊听到小吞的话笑了笑,还未开口,一个懒洋洋的女声从小吞背后传来。
“小吞啊,听你家小姐一句劝,还是不看的为好。”锦繁靠在客栈的柱子上,脸上虽然还带着疲态,但不多,此时懒懒的笑看着眼前两人,倒是生出了一股慵懒的美。
“我就知道你睡不了多久,正好你也在,既然小吞想看看也无妨,就当看个乐子。”楚行殊亦是对着锦繁笑了笑,锦繁见他这样,嘴角的笑意加深,耸了耸肩,看戏般对着小吞扔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小吞看见锦繁的眼神,下意识觉得不妙,果然下一刻,自己的身上各处筋脉突然剧痛起来,只一下,小吞便是站都站不稳,一脸冷汗的半跪了下去。楚行殊笑着挥了挥衣袖,小吞身上的疼痛立刻就不见了。
“说了让你不要好奇,这下吃了亏吧。”说着也蹲下身去,将一股生机之力打进小吞体内,调息着他的筋脉。楚行殊亦走了过来,将锦繁扶起,顺便替她理了理方才乱了的衣裙,便松开锦繁,而后才向着小吞开口。
“我得的造化可不是浮生造化这般温和的造化,而是与浮生造化相悖的魔刹造化,在早些年我是掌管罪恶与惩罚的守护神,得到的造化自然不能温和。”楚行殊笑着说。小吞这才明白,自家主子想讨心上人开心,便想让他出一回糗,他一脸无语的站了起来,却也不敢不服气。
锦繁见小吞一副无语加无奈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两个人乐呵完之后,锦繁也没忘记正事,不一会儿三人就踏上了去楚行殊宫殿的路。想到马上要见到黎桑,锦繁默默握紧怀中的锦囊,她一定会找到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