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山巅的树林之中秃顶老者二人停了下来，而不是像他们先前所说的那样沿路返回“辛夜教”的总坛处。一群宿鸟有林中飞起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声音，向着树林的更远处飞去。秃顶老者手扶在一棵大树之上咳的却是越发的厉害了。听到他的咳声白发老者不无担忧的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我不知道。”秃顶老者苦笑着回答道。
“不知道？”白发老者听到此言充满了惊讶之情的问道。
“的确。原本我以为这只是小小的创伤而已，休息个三五日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看现在的情况。”白发老者听出了他口中的沉重之气不由得的惊声问道：“怎么可能，那小子不过是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少年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才是的。”
秃顶老者闻言说道：“我的伤势并不是因为那个少年。”
“并不是因为那个无名的少年？”白发老者的惊讶越发的深了，在这之前他可是知道大哥并未曾有过任何的伤势，如果不是因为那名无名少年的话那么他的伤势有如何的解释呢，不过如果说他现在的伤势是因为那名无名少年的话恐怕他只会觉得更加的不可思议才是。
“那么大哥……”
“你是不是想要问我伤势究竟如何？”白发老者并没有言语，显然是有些的不知所措。秃顶老者出声说道：“没有关系的，我的情况我自己十分的清楚。”
白发老者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刚才教主不是给了一粒‘九转回春丸’吗？大哥为何现在不将他服下呢，或许可以对你的伤势有所缓和也不一定呢。”
秃顶老者闻言冷笑了两声将黑袍人给自己的药丸拿在了手中却是并不将它吞下去，而是随手将它扔到了出去说道：“哼！‘九转回春丸。”
“大哥！你为何将那药丸扔了出去呢？”白发老者看到他的举动诧异的说道。
秃顶老者闻言怒声说道：“你知道什么，你真的以为他会有那么的好心吗？你以为他的手中真的会有什么什么‘九转回春丸’吗？而且就算他真的由得话有肯便宜了你我兄弟二人吗？”
白发老者闻言脸上现出了惊讶的神色问道：“不知大哥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秃顶老者闻言叹了口气说道：“你想的太过简单了，那个身着黑袍的怪人绝对不会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还有那个突然冒了出来的圣女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却是谁也猜不透她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辛夜教’这潭氺现在看来是越发的浑浊了，远远不是我们当初看到的那般。”
秃顶老者说道这里竟然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的情感仿佛也深深的感染到了白发老者。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去没有想到再说什么。良久秃顶老者抬起了头来说道：“万一有一天我遭到什么不幸的话请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发生怎样的事情你都一定要活下去。”
白发老者说道：“大哥……”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秃顶老者打断了他的话过了些许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并不希望我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是你也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不希望发生它就不会发生的，只是我希望的是在我发生意外之后你可以将知道的事情带回到那里去，你知道的虽然我并未曾在口中说过，但我却是着的十分的怀念，但是遗憾的是我今生将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那里，再也没有机会嗅到那熟悉的青木花草的味道，再也无法看到那青山秀水的景色，再也无法听的到山上那鸟声的鸣叫……”
秃顶老者似乎还有许多的言语要说，但是不知怎么会忽然静下了声去。白发老者清晰的听到了他的话却是想不到什么话语来安慰，或是他心中原本就没有想过给予他任何的安慰，或许是他早已看淡了生死对于这样的结局早已是麻木了，但是白发老者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深沉的悲哀却是清晰的感受的到的。良久他才说道：“大哥你还想着要回到那里去吗？”
秃顶老者闻言一愣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忽然变的异常的严肃沉痛：“难道你想……”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们这样牺牲究竟又换来了什么呢，他们可是知道我们这些年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而且就算我们回到了那个地方，只怕……”
“够了。”秃顶老者忽然严厉的打断了他的话。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的话我可以当作没有听到，如果你以后你再说出这样的话就不要怪大哥翻脸无情了。”
“大哥，你不要这么顽固不化了好不好。你在这里替人卖命或许他们根本就已经将你忘记了也说不定呢？”白发老者的声音未落秃顶老者用力的一把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啪”的声响。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如果再次说出这番不敬的话语就不要怪大哥无情了。”说完秃顶老者向着前方走了过去，再也不理会他究竟会有怎样的反映。直到他的身影没入了前方的无尽哀嚎也之中咳嗽的声音仍然是清晰的听的到。白发老者神色复杂的望着那暗夜良久方才回过了神来喃喃的说道：“大哥，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有些许的改变啊？难道非要这天下之人负了你你才会明白自己并不是圣人，并不能承受下所有的事情来吗？”
他在原地呆了些许终究还是向着秃顶老者行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到他们兄弟二人离去黑袍人一直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出现了些许的失神。这时他身边的圣女忽然问道：“怎么现在有些的害怕了？”
“害怕？”黑袍人回转过了身来略显诧异的问道。他低下了头来似乎在考虑着她说出这番话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终究是什么都没有想的出来：“你的意思是在说，那个无名的少年吗？”
“难道你自己不是更加的清楚，还要来问我？”圣女出言道，目光却是盯着破庙的方向，满是心思的样子。
“他的出现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个异数，但是我还未曾将他放在眼中，而且他的出现对我的计划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你的计划？”圣女回转过了身子讶声问道。
“你放心我所说的计划和你的计划绝对没有任何的冲突之处，而且就算在执行的时候我们二人的计划发生了什么冲突的话我也可以保证绝对是以你的计划为先的，这样总可以了吧。”黑袍人的声音听来竟然带有一丝调皮的味道。让人听来似乎在撒娇一般。圣女对于他的口气没有丝毫兴趣，只是听到他的口中说出那样的话来脸色骤然间变的很是严肃，让人发自内心深处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黑袍人感受到了周遭氛围的异样变化苦笑着说道：“难道我为你作出了这般大的让步还不足以显示我的诚意吗？”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从来没有认为你有什么诚意可言。”
“此话怎讲？”黑袍人口气微微透露出了些许的不快，但是在她的面前终于还是收敛了去，不再有半分的外露。他心中不禁暗笑自己的愚蠢，明明知道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根本就不会接受却还是心甘的去做，一如那扑火的飞蛾一般。
“怎讲？难道你自己不是更加的清楚吗？你的两个护法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你总不会告诉我他们只是奉了你的命令来这里巡查一番的吧？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缘故就使得他受到了如此大的创伤我倒是真的十分佩服你的能力，可以让‘辛夜教’的名声这般的响亮，即使护法稍稍的例行巡查都可以受到这么热情的招待你可是功劳不浅啊？要是‘辛夜教’的历代教主看到你的辉煌成就的话，想必即使在那九泉之下亦可以闭目了吧。”圣女一口气说出了这般话方才稍微停了下来，只是看她的表情却是夹带了无尽的讽刺之意，而且他明白她要说的话绝不仅仅只是这些，只是面前的自己并不值得她浪费太多的力气。即使明白了这一点，黑袍人仍然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他问道：“不知道我该怎样的来理解你的这番话呢？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之言吗？”
“如果你认为是的话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圣女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稍微愣了一下但还是面不改色的回应道。
思索了些许黑袍人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自然也清楚他们是奉了我的命令的才是。”
圣女点了点头：“这点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不要说是为了我，因为这个理由实在是让人感到十分的可笑。”
“可笑？”黑袍人重复着她的话反问道：“真的让人感到可笑吗？可是我却看不出来究竟有什么理由让人笑的出来。”
“莫非还真的是让我言中了不成？”她讥讽着问道。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是这却是事实。”黑袍人无奈的说道，丝毫没有因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感到窘迫。
“好一个事实，那本宫就不妨听你来说说这个事实。”她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了下去，但是在黑袍人听来却是知道这正是她频临爆发前的征兆，通常情况下，每每她愤怒到了极点的时候就会越发的让人感觉到的她的平静，那当然不是真正的平静而是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那种压迫人，令人窒息般感觉的沉寂，几乎没有丝毫的生机。看到她的这般表现，黑袍人觉得自己刚才的举措并不是十分的明智，搞不好的话自己办的事情不仅不会遂了她的心愿，或许会把事情搞的更加的糟糕，至少是向着与她希望的相反的方向发展。如果真的是那个样子的话，自己这一次才真的是弄巧成拙呢！不仅没有办法讨得她的欢心，很有可能会使得自己在她心中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好感彻底的淡化了开来。虽然明明知道是这个样子，自己却已是没有了退路了。当下他轻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不明白你和赵弦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既然那个昆仑子弟将你们的话悉数的听了个清楚，你为什么还要放了他呢，难道你就不担心他及时的赶回到昆仑向玉虚那个老杂毛通风报信。一旦他获悉了此事并且有所准备的话，想要在轻而易举的赢得了比试那无疑是难上加难啊。”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的想要帮我除去了那个昆仑子弟，好让赵弦攻玉虚老道一个措手不及？”听到了她的话黑袍人眼中现出了意一丝迷茫的神采。自己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只是听她的口气非但不甚赞成自己的做法，反而是对于自己的做法深恶痛疾的模样。如果说她是因为改变了自己的个性而出现了这等表现的话打死自己也不会相信的，没有人会比自己更加的了解她的个性。尽管如此，但是对于她的举动黑袍人不得不说自己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我不得不承认你所说的是事实。”黑袍人无奈的说道。
“事实，那你可曾知道我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吗？”圣女转过了身来冷漠的望着他，那双眼睛让他的心中不自觉的泛起了一抹凉意。黑袍人摇头否认，的确自己确实不知道她心底的想法，但是不知为何在那双令自己感到莫名惧意的眼睛之中他竟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落寞之意。
“既然你都不知道我心底的想法就帮我做了决定你又怎么知道是不是对的呢？你可知道自己的决定究竟为我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吗？”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是不是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呢？”黑袍人听到了她口气中的松动忍不住玩笑似的说道。
圣女冷笑着说道：“真是难得的很啊，没想到你现在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怎么你现在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黑袍人反问道。
“当然不是，如果什么时候你也会开玩笑的话那大概才是最大的笑话吧！”说完这句话圣女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仿佛是将胸中的抑郁悉数释放了出来。看到她的表现黑袍人说道：“看来最了解我的人还是你啊。”
“了解。这就是你对我的看法吗？还是这是你心中的真实的想法呢？”
听到她的话黑袍人叹气说道：“当然不是。基于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这次行动失败的话你是绝对不会以这幅姿态对我的，说起来能够赢得你的态度还是托了我这次失败的行动之福，不知道我是该为此感到庆幸还是悲哀呢？”
“那么你自己认为呢？”她说完这话竟然绽放出了迷人的笑容来，即使是在暗夜之中依然的绚烂无比，即使是面前的黑袍人都在她的笑容之中迷失。直到他的笑容完全的淡化黑袍人方才从自己的迷失中醒悟了过来。看到她脸上已然回复的冷漠他叹气说道：“如果是每次因为我的失败你都可以绽放自己的笑容的话，那么我情愿每次的行动都是以失败的结果收场，为的只是能够看到笑容绽放在你的脸上。”
听到黑袍人近乎表白的言语她回转过了身来说道：“是不是可以理解你的这番话是在向我表白吗？”
她说完了这番话之后笑容再次绽放在了。脸上让人不自觉的认为她的笑容就是在为方才他的话而特意的绽放，但是看在黑袍人的眼中非但没有丝毫的愉悦之色，反而眼底深处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无奈之感。虽然是同样是绽放在脸上的笑容但是看在眼中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这其中的意味只有黑袍人感受的最为深刻，比之先前她脸上无意间绽放的笑容，她这次刻意绽放的笑容反而是让自己感到了一种从来未曾有过的冷漠，仿佛在她的心中自己只是陌路人而已，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黑袍人甚至于怀疑即使自己死在她的面前她也绝对不会皱起自己的眉头，甚至不会流露出一丝多余的表情。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禁不住升起了落寞孤独之感，难道自己在他的心中真的连一丝的地位都没有吗？
见他久久没有言语圣女接着问道：“怎么了，难道真的是被我言中了不成？要是这个样子的话我是不是该表示自己的荣幸呢？”
黑袍人发出两声干笑的声音说道：“很高兴你今天的心情不错，至少懂得了和我开玩笑。在这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不过如果你若是喜欢的话……”
“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喜欢的话你倒是可以每天这种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呢？”黑袍人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难道有什么不可以吗？”她反声问道，言语间身体向着他这边些许的移动，只是短短的距离却是让人的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涟漪，似乎心中有什么东西不受压抑的想要跳将了出来一般。反观黑袍人对于她的姿态却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向着后边退了两步的距离。圣女将他的一切看在了眼中只是为他的行为感到可笑，却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久久见到她并没有什么言语黑袍人说道：“不知圣女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吩咐？”
她想了良久方才说道：“有件事情我思虑良久却是不知道是不是该将它告诉你。”
黑袍人闻言愣了些许方才说道：“有什么事情竟然 还是值得你这般犹豫的应该不是你以往的作风吧。”
想了些许他接着说道；“你想和我说的是不是有关曹家两兄弟的事情呢？”
“咦！原本我还只是想要提醒你多多的注意他们两个，但是现在看来我完全是多虑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想也就没有必要再提醒你了吧。”黑袍人闻言微微点头，但是随即有问道：“我不明白的是你是究竟如何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有些可疑之处呢？以他们二人为我‘辛夜教’立下的功劳来看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猜测的，如果被其他教众知道此事的话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们会因此心生不安的情绪来，这本不该是作为圣女的你应该做的事情吧。”
“当然不是。”她依然的否定了他的话。
“只是你不明白的是我可没有怀疑他们，我只是想你多多注意他们一下，这难道也是错误吗？”听到她的话，黑袍人脸上现出了呆滞的表情，的确她所说的事情都是对的，而那一切都是自己想象的而已。他略微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您已经没有任何的吩咐的话那么我就告辞了。既然我的所作所为已然对您造成了一定的困扰的话那么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停止下来的。”
“既然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么你就先行离开吧，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再通知你的。”
黑袍人听到她这般的言语略微的欠了欠身说道：“那么在下告辞了。”
他刚刚走出了两步去圣女忽然喊道：“等一下。”
他停了下来满是不解的问道：“不知道圣女还有什么吩咐？”
“我要告诉你的是对于赵弦的事情你最好能够将它全部的忘记，他和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是不应该有任何的联系的，不要因为我对你说出了这番话你反而是对他越发的感兴趣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作为师姐我从来没有帮过你什么这次就当作我在帮你的忙吧，至于你是不是要听完全再你，好了你走吧。”
说完他转过了身去不再有任何的言语，黑袍人在原地站立了许久终于还是消失在黑暗中……
知道那黑袍人已经离开了良久她才向着黑暗的深处说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可以出来了。”
随着她的声音的落下一个缓慢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但是走到近前的时候那人却又停了下来说道：“师傅。”
黑暗中传来的那个声音隐约中竟然夹杂了一抹凄凉的味道，比之现在的寒气给人的感觉更甚。她听的出来女子声音之中异样之处却只是装作不查的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师傅的话，徒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事情办理妥当了。”黑暗之中那人恭敬的答道。
圣女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让你委屈在南家师傅觉得很是对不住你，你心里如是真的怪罪师傅的啊，也是情有可原之处。”
黑暗中久久没有声音传来。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那人有黑暗中走了出来正是靑鸣南家的三夫人。她走到了圣女的身边扑到在她的怀中喃喃的说道：“师傅徒儿从未曾怪过您，就算您要徒儿做任何的事情徒儿都不会有所反抗的，只是……”
她竟然哽咽着再也不能将余下的话讲出来。圣女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她的长发，此刻的她宛若贤淑的母亲在安慰自己受了伤的女儿：“为师的什么都知道，只是很多的时候事情都不是由着我们的意愿的，这就是我们的命啊……”
她口中这般说着眼中已是开始闪动晶莹的泪花，只是那目光却已是飘向了远方不知名处，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感染一般泪珠终于滑落了下来，闪烁出令人惊叹的光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