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霁。
略带湿气的空气中夹带了一抹异样清新的味道。远离破庙的荒山之上隐约传来醉人的箫声,只是在那声音之中隐约夹杂了一抹凄厉的味道。令人在这雨后的深夜中不由得感到了一抹暗藏心底的恐惧。有那破庙之中走出的秃顶老者听到了箫声身体忍不住抖动了一下,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远山之上的箫声时而低沉,时而嘹亮,时而婉转,时而肃杀,人的思绪仿佛也受到了它的控制随着那箫声不断的变化。
“大哥!”白发老者忽然出声说道,他的口气中夹杂了一种淡淡的畏惧和惊讶之情。前方的秃顶老者没有回过头来,但是高耸的身子却是禁不住的矮了半分下去。他望了望箫声传来的方向说道:“我们过去吧!”
白发老者欲言又止的模样望了他一眼,但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的出来,默默的随着秃顶老者向着荒山的方向行了过去。
山巅之上“辛夜教”的圣女正闭目细细的吹奏着手中的玉箫,随着她的手指的轻动令人沉沦的箫声在她周围的空间四散了开来,如同水中的涟漪一般轻轻的骚动着人们的心灵,在这湿润的雨后夜空之中仿佛给予人无数的遐想一般。山间涌来的风轻轻的撩起了她的鬓发,越发的让人感觉到她的出尘脱俗,仿佛与这尘世再也没有丝毫的瓜葛。二人早已赶到了这山顶之上却只是这么痴痴的望着那轻抚玉箫的佳人几乎忘却了自己的动作一般。直到箫声完全散了开来他们两人方才回过了神来,二人对望了一眼同时抱手俯下身子说道:“参见圣女。”
她并没有回过身来只是将那玉箫竖在了自己身后淡淡说道:“二位都是我‘辛夜教’的护法长老不必如此的客气,这繁复的礼节就不要太过的在意了。”
二人对望了一眼却并不言语。他们不知道圣女究竟在深夜来到这荒僻之地有何事情,因此在没有弄清楚她的来意之前二人都不好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圣女突然问道:“不知道二位护法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荒僻之地呢?”
秃顶老者微微一愣随即答道:“我们兄弟二人乃是奉了教主之命到此地来办理一些事情的,只是不知会在这里遇到了圣女,所以方才我兄弟的无礼之处还望您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表面上他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却是在暗中的询问圣女乃是何等身份怎么也会在这深夜只是来到这荒僻的地方难道也是和自己兄弟一样奉了教主的命令特地来办理一些事情吗?听的秃顶老者这番话,她转过了身来一双美目如同利刃一般的直直的盯着秃顶老者。霎时刺骨的寒气便直迫眉睫,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万载冰窟之中一般,他发现自己竟然连运起功力抵抗她的攻势都不能。白发老者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他的表情隐约可以猜测的到定是刚才他的的那番言语激怒了她才使得圣女以自身的气势压迫与他。白发老者此刻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纵然自己兄弟为“辛夜教”作出任何的事情来,在他们看来自己还始终都是外人而已,根本没有资格去知道任何的事情,同时他也暗自为这“辛夜教”中最为神秘的圣女的手段感到惊讶。没想到只是小小的气势压迫,就可以使得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那如果是真正的交手的话,还有谁会是她的敌手呢?白发老者心中这般想着刚要向圣女求情,秃顶老者就因为自己的体力不支的缘故不顾礼仪的坐到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就算是这个样子那也是因为她手下留情的缘故,他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话有谁可以从她的手中逃脱。白发老者虽然是心中震骇无比表面上却还是恭敬的说道:“多谢圣女手下留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大哥从地上扶了起来。圣女并没有理会白发老者,她望着秃顶老者说道:“你可是还不服气?”
秃顶老者垂下了头去说道:“属下不敢,先前的失礼请您原谅。”
虽然他的话这般说,但是口气中又哪里有半分的恭敬的味道呢?圣女接着说道:“你不用对我说这般话,我知道虽然你口中这般说,但是心中对我却是半分的敬意也没有的。”
她说道这里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原本就没有希望你们会尊敬我的,而且我也确实不需要你们的恭敬。”
这句话对于任何外来投入“辛夜教”的人来说无疑是最为沉重的打击,既然不需要他们的尊敬,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对于“辛夜教”而言他们只是可有可无的人呢?听到“辛夜圣女”这般说一直很是理智的白发老者也忍不住愤怒的质问道:“圣女说这番话究竟是何意,是不是意味着对于‘辛夜教’而言我们兄弟二人只是多余之人呢?”
她冷冷的反驳道:“不是对于‘辛夜教’而是对于我来说你们两个根本就是多余之人。”
他们兄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了迷茫的神情。难道“辛夜教”中向来最为神秘的圣女竟不是代表着“辛夜教”的吗?听到他的话,即使如他们这般深沉心机之人都不禁变了脸色。对于他们二人的惊讶她视若无睹的说道:“你以为你们兄弟二人深夜出现在这个地方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没有人知道吗?”
听到她的话两人几乎同时的出声问道:“你说什么?”
秃顶老者刚刚说完了这句话就觉后悔,他们这般的表现不正是说明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吗?如果是现在向她解释的话反而是让他更加的肯定自己的想法而已。当下他说道:“在下不明白圣女究竟在说些什么?”
“是吗?那么你所受的伤又怎么解释?你总不会告诉我是被别人打伤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是我听到过的最大的笑话了。”
他们兄弟二人听到了他的话心中不禁泛起苦涩的味道。如果说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能够伤得到他们兄弟二人的话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会相信的,不过那又却是事实,而且更加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竟然是败在了一个无名的少年的手中,甚至于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清楚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是从哪里来的。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把沉闷的声音有远方的暗夜之中传了过来:“如果你认为他们的功夫真的就是天下无敌的话那才真的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呢。”
说话间黑暗之中那人已然漂到了近前,如同幽灵一般毫无生息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全身宽大的黑色袍衣,将他的整个人都笼罩在黑幕之中,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仿佛与身边的黑暗完全融为了一体,当他站在黑暗中再闭上眼睛的话,没有人能够分得清楚他和黑暗的区别。一双裸露在外的眼眸深沉异常,令人看不到其中究竟有怎样的神采。他们二人见到这突然出现的黑袍人同时躬下了身去恭敬的说道:“属下参见教主。”
“二位护法不必多礼。”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离自己不足数丈距离的圣女,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对于这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圣女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动作来,她甚至未曾回转过身来看他。仿佛他的出现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他是不是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细细观察的话就会清晰的看到她那轻握玉箫的手背之上暴露而起的青色血脉,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方才能够克制自己心中异样的情绪。
那人盯着她看了良久见她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轻声叹息说道:“怎么?难道见到了我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黑袍男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回答的这么快这么的干脆。沉默些许那人喃喃的说道:“难道我看起来真的就那么的惹人讨厌吗?以至于你连看我一眼和我说几句话的兴趣都没有。”
因为他的声音极低,即使在他的身边秃顶老者二人都无法听的清楚更不要说是远处的圣女了。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他刚才确实说了一些自己没有听的清楚的话语于是问道:“你刚才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刚才有说过话吗?黑袍人反问道。
圣女冷哼了一声不再去理会他,转身注视着这雨后的山间,只是此刻除了一片的漆黑之外她究竟又能看到些什么呢,即使是这个样子反观她的表情仿佛完全沉醉于其中了一般。这时秃顶老者忽然忍不住的轻咳了起来,显然是刚才受到了圣女的压迫再次引发了他的旧伤。黑袍人转过了身来眉头轻微的皱了起来说道:“没想到那年少的小子竟然这般的了得,看来你的伤势不轻啊。”
“不劳教主挂心,这点小伤在下还能够承受下来。”秃顶老者说道。
“承受的下!”圣女回转过了身来冷声笑道。
“难道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成?”黑袍人闻言问道。他虽然看到了秃顶老者的伤势却并未曾看出异样之处,而她并不是那种无事生非之人,如果真的只是训搀扶伤势的话,她也觉不会出言提醒,作出这多此一举的事情来。圣女听到他的话并没有言语而是缓步走到了秃顶老者的身前伸出手来将他的衣袖高高撸起冷声说道:“难道你自己就没有看的到吗?”
黑袍人顺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忽然在秃顶老者的手臂之上看到了一条浅墨色的痕迹,仿佛是镌刻在其上的淡淡的墨水痕迹一般。他看到这里忽然惊声叫道:“怎么会这般模样?”
圣女思虑了些许接着说道:“听你刚才的口气定是将其中的经过看的一清二楚了,又怎会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会事呢?”
听到圣女的话黑袍人沉默了下去,似乎在思考着某件事情一般,忽然间那深不可见其底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恐惧之色。
圣女看到他的表现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其中的缘由了?”
黑袍人闻言点了点头却是并不言语。他有胸口处掏出一粒药丸交到了秃顶老者的手中然后说道:“这是本教的‘九转回春丸’可以暂时控制你的伤势,你二人就暂且返回总坛,待本教主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再行为你疗伤。”
秃顶老者有他的手中将那药丸接了过来垂下了头说道:“属下多谢教主,我兄弟二人就此告辞。”。
二人说完退回到了黑暗之中然后向着远方遁去。山头的二人就这般的静立彼此没有言语,仿佛在思考着自己的心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