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的确是我。”那个声音接着回答到,但是在那声音之中似乎隐隐夹杂有些许的无奈的意味。听来他似乎竟是颇不愿意来到这里的样子。
“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来这里?”
“没有想到?”老者的声音中竟然满是不屑的味道。过了些许他接着说道:“你的个性再也没有任何人比我更加的清楚了,你说那么我是不是想到你会来这里呢?”
草庐外那人听到这话轻轻“咦”了一声,颇为惊诧的模样:“是你究竟发生了改变,还是我当年根本就没有看懂过你呢?”
“你自己以为呢?”老者反问道。草庐外那人久久没有言语在轻微的叹息声中那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说道:“看来当年我从来就未曾看透过你。”
进来的人竟赫然是南鹏程。四无看到南鹏程走到了近前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印象中他似乎是第一个来到这座无名之山的客人,或许是因为好奇的缘故,即使是南鹏程的那一身行头在四无看来都那般的新鲜。从他懂事的那天自己就再也没有见到师傅以外的任何人,记得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这是一座与世隔绝的荒山从来不曾有人知道它的确切的位置。想到这里四无的目光投向了师傅其中夹杂着询问的味道。此刻老者的目光却是全部放在了南鹏程的身上,即使是四无那包涵询问的眼神他也如同没有看到一般。四无当然不会注意不到师傅的失态,同时对于自己面前的老者的身份亦越发的好奇起来。这时只听面前那人说道:“我辛苦的找到这里来难道作为老朋友你连一杯茶都不肯请我喝吗?”
老者闻言怒哼了一声,却是自那桌子之上复又取下了一个杯子为他斟满了茶水推到了他的面前说道:“请吧。”
南鹏程对于老者的冷漠态度并未介意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良久方说道:“这么些年不见你过的还好吗?”
老者冷漠的说道:“你自己长有一双眼睛难道就没有看到我的情况吗?”
这时南鹏程方才想起打量面前这位故人的起居之地。虽然简陋,但是却是流露出一股别样的清新的气息,令人的心境在不经然间得到了平复。虽然并没有什么物质之上的享受,却是给予人一种另类的安慰。老者看到南鹏程的表情讥讽道:“我这僻壤之地自然比不上那繁华之地,想必是令昔日南家的大公子失望了吧?”
“失望?”南鹏程苦笑着说道。他从那茶壶中再次到了一杯氺出来,虽然并没有任何的言语,但是仍是清晰的表达出了他的意思。看到南鹏程这般的模样老者忍不住惊讶的说道:“难不成,这么些年你比起我来还有所不如吗?”
“你明明已经知道又为何还要来问我呢?”老者哼了一声却并不理会南鹏程的话,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桌上的茶壶,仿佛那上面有吸引自己的地方一般。南鹏程将面前老者的举动一一收在了眼底。虽并没有什么言语,却是在心底止不住的叹气。忍不住暗道: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原本以为他会有些许的改变的却没有想到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啊。就在南鹏程在心中不住感慨的时候一边的四无忍不住插话道:“师傅……”
“大人说话,小孩子在这里插什么嘴,还不赶快给我滚到外面去?”
听到师傅的话,四无禁不住心里一阵的吃惊。什么时候他曾经对自己是这般严厉的口气了?难道就是因为刚才的那些事情吗?老者却没有给他这么多的时间考虑接着喝道:“还不赶快出去?”
四无没有在座言语,向着师傅坐着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倒退着走出了那间草庐。碧空如洗,天依然是那般的蔚蓝,只是在那蓝色的最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平添了一抹的诡异之色,仿佛是那天穹的巨目一般,冷冷的打量着这一切。阳光一如既往的灿烂,但是洒将在自己的身上之时却是再也没有丝毫的暖意,整个天地似乎陷进了冰窟一般的。四无抬头望了望那广袤的天际,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奈。心中莫名的怒意迅速的高涨了起来,几乎要从自己的身体中爆裂了开来一般,突然他觉得自己想要大声的发泄出来,不然的话自己会被那种感觉压抑的疯狂掉的。在大喝了一声之后四无整个人如同流星一般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在草庐之中的两个人虽然知道外面的四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都没有要出来一探究竟的意思,就那般如同敌人般的彼此对立着。过了良久南鹏程似乎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打破了僵局说道:“好了,我承认自己的失败了好不好?我们师兄弟见面也不容易,又何必非要搞的这般的僵持呢?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我们是敌人呢?”
老者闻言反驳道:“难道我们是朋友吗?”
南鹏程听到他的话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老者的话。这时他干笑了两声接着问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刚才又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来,多年以前我们不已经就是彼此敌对的双方了吗?”
南鹏程摇了摇头说道:“我说我们不是朋友是因为在我的心中从来没有将你当作我的朋友。”
他抬起了头注视着老者的目光一字一字的说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把你当作了我的大哥,所以我们不是朋友,而是兄弟。”
“兄弟?”老者闻言冷笑道:“好声诱惑人的字眼,倒也没有辱没了你们南家的声誉,如果当年接受南家生意的是你的话或许真的要比今天更加的出色才对的。”
南鹏程听到了老者的话笑了笑说道:“无论你对我说什么话我都不会生气的?”
“是因为对我这个垂暮老人的不屑吗?”老者反问道。
南鹏程却是并不争辩而是反问道:“究竟是也不是难道你不比我更加的清楚吗?”
他说完这话站起了身来。老者问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走?”南鹏程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说道:“我也不想走,甚至想留在这里一直就这么陪着你,但是……”
说到这里南鹏程忍不住叹了口气,颇具无奈的意味,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由不得自己一般。他走到了门前没有听到老者出言挽留自己忍不住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着急着走甚至连和你打招呼都没有?还有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吗?”
老者口气冷漠的说道:“如果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说的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即使无论我如何逼你也是没用的。”
他说到这里竟然忍不住摇头苦笑道:“你和以前又有过怎样的改变呢?要不是因为这一点你以为刚才我会留你在这草庐之中吗,我一个人有时也是害怕孤独寂寞的。”
“孤独!寂寞!”南鹏程喃喃的重复着这两个词,眼中渐渐的现出了些许的迷茫之色。忽然脸上的迷茫迅即变的激动异常。他呼吸粗重的问道:“那么师兄当年你可曾后悔过呢?”
“后悔?”老者喃喃的重复这句话。许久方才摇头否认道:“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看到老者的表情南鹏程说道:“我明白了。”
他刚要向前走去老者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为何会来到这里呢?记得当初分开只是你曾经说过如果不是到了非常之时的话你是绝对不会再和我见面的。”
说到这里老者的脸色陡变,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他失声问道:“你的意思莫非是想说‘断魂’再次出现在了江湖之中?”
南鹏程点头承认:“不仅重新出现在了江湖,而且已经掀起了新一轮的腥风血雨,已经有人因为它的出现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老者喃喃低语着这几句话,状如疯狂了一般。
南鹏程看到了老者的失态却没有想到前去阻止,因为自己也和他一样正处于迷茫之中。南家和面前的这位老者的先祖曾是萧大师手下最为得意的弟子。幸得萧大师垂爱得以常伴其左右。当时师徒三人关系身世融洽,但是自从萧大师铸出了“断魂”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萧大师已不复往日的那种态度,并且在那次江湖游历之后强行将二人逐出了师门,并且让其发誓永远不得再见面,除非“断魂”再次现身于江湖之上。据他们的先祖传言“断魂”江湖之日就是萧氏尽灭之时。经历了这么多年江湖上虽然再也没有人听到过萧氏一族,但是南鹏程相信他们并没有绝迹,这也是他来到这里的缘故。看到老人的神态南鹏程似乎更加艰信自己心中的想法了。他试探着问道:“师兄你应该知道萧氏族人的下落对不对?”
听到南鹏程询问萧氏族人的下落老者的眼中瞬时爆发出骇人的凌厉神采来。他盯着南鹏程冷冷的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谁指使你来我这里的?说。”
说到最后老者大喝一声,即使在南鹏程听来亦如天际中的惊雷在自己的耳边爆炸了开来。令他耳边不由得“嗡”的一声刺响。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在那老者的凌厉的眼神之下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血液仿佛瞬间停止了流动一般。豆大的汗珠迅速凝结在自己的额头之上。即便如此老者的目光仍然没有移动开来,那眼中凌厉之色非但没有因为他的表现而有所减弱,反而越发的强烈了起来,一步一步向着南鹏程逼近,如同那将猎物赶尽绝路的怒兽一般。南鹏程丝毫不会怀疑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撕裂成为若干碎片。当下他竭力稳住了自己的心神,轻咳了一声说道:“师兄你不要这般激动好不好,你刚才不是还在说我的情况没有人在比你更加的清楚了吗?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呢?”
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语却是刚好打消了老者心目中的疑惑。看到南鹏程的表现他知道自己似乎太过激动了。当下收敛起部分的气势说道:“我是说过那番话,但是我却始终不曾清楚你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表面上老者已经放松了对南鹏程的警惕,但是若有若无的游离气势却是始终在他的身边流动,以便在自己感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及时的将他牢牢的控制住。南鹏程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但是在老者的余威之下却是生不出半分的反抗之心。一时之间两人各有心思,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
老者首先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说道:“你说江湖上已经有人因为‘断魂’的出现而死了,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在江湖中游历只是无意中发现的事情。起初我注意到那些人也是因为他们的死状怪异,当时我以为只是一般的江湖仇杀而已。”
后面的话老者仿佛根本就不再意,他出声问道:“怪异,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怪异?”
“全身痉挛,面部狰狞呈现恐惧之色……”
“最为明显的就是眼中呈现出一种如同绝望般的死寂来是不是?”老者忽然打断了他。南鹏程并没有因为老者突然打断了自己而表现的不愉快而是面带沉重之色的点了点头。
老者突然冷声笑着说道:“这分明就是死在‘断魂’剑下之人的明显的特征,你还需要有所怀疑吗?莫非你所学的那些事情都已悉数忘记了不成。”
对于老者的奚落南鹏程并没有反驳而是说道:“虽然我明知那就是‘断魂’剑所能造成的明显的伤痕。但是我还是不能相信他的确出现在了江湖之上。”
老者闻言心中一惊。换作是自己的话,仅仅是凭借这些伤势特征的话恐怕也不会确定那就 一定是“断魂”的缘故。当然这并不是说两人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只是不能接受“断魂”重现的事实,对于他们而言,那无疑比任何的事情都可怕的多。说穿了那就是一丝侥幸的心里在作怪。他虽然心中这般想,但是脸上却依然那副表情问道:“那么后来你又如何能够确定的确是‘断魂’的缘故呢?”
“因为我已经见过‘断魂’了。”南鹏程不理会老者因为自己的话而变的震惊异常的表情纠正道:“更确切一点来说是我见到了它的主人。”
“你是说赵弦?”老者忍不住重复道。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见到他的时候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我是说认出了他这个人而不是他手中的那把剑。”
老者听到了他这般说不由的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如果是相交甚熟的人即使相隔数十载在看到对方彼此第一眼就将对方认出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之处,他奇怪的这番话竟然会从他的口中说出。南鹏程当然不会是那种无聊到去刻意强调某件事情的人。他看了看老者的表情说道:“你一定不会相信,他竟然没有丝毫的改变,依然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
“你是说赵弦的年纪还是停留在中年人的阶段。”老者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南鹏程却是依言点了点头,自己当初在见到赵弦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而变的莫名异常,甚至比之他还要激动,所以对于老者的表情,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江湖之中不乏可以将人的青春保留的秘术,其中尤以“辛夜魔教”为甚。据说他们的圣女至今都还是一副娇滴滴的含苞待放的女子的模样,如果说女子为了爱惜自己逝去的红颜而保留自己的青春那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是赵弦却是一个男子绝不会做出那种动作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情况是受到了“断魂”的影响。但是据先祖的讲述,似乎“断魂”并没有这样的功能啊。两人对望了一眼,均发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之意。老者思索了良久说道:
“你说会不会因为‘断魂’缘故呢?”
“不知道。”南鹏程的坦白倒是令老者略微的感到差异,他知道他会这样回答却没有想到会回答的这般的干脆。
“不过不重要了,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到时不就是可以知道究竟是怎么一会事了吗?而且我想赵弦一定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再也没有其他人对于‘断魂’是如此的熟悉了。而你又不能离开这座荒山,我想不到他除了找我还会去找什么人。我想这次昆仑之后他就会来找我的吧。”
“你是说赵弦去了昆仑?”老者问道。
“我不确定,不过我想他一定会去的。这是他的宿命,没有人能够改变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