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你快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呀!你就是把我放在这里,我这么一个小不点儿,自己还能爬起来独活不成?来来来,咱俩还是一起吧!一起跳吧,亲!回来呀······”
颜司卿哭了,她这辈子,无论曾经受过多大的委屈多大的伤,一直都是流血不流泪的。不料在此刻,这个从来都没哭过鼻子,人称“铁汉子”的颜司卿,顿时委屈的放声大哭起来。
她真的是伤心了。
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莫名其妙的变了个样子,如今的这个貌似自己衣食父母的孩子,马上就要在她面前跳崖自尽了。
而自己这个如同残废般的小身子,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往下跳,却没有一点点儿的办法去救他,去阻止他。
自己好歹已经是第二次生命了,就那么着吧。这孩子呢?这才多大点年纪,有初中生大吗?
看着他的义无反顾,自己的无能为力。
颜司卿顿时气的更加的嚎啕大哭,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被人抱在怀里了她还哭得不能自已,哭得都打嗝儿了还止不住。
颜君珏把孩子紧紧地搂在他那羸弱的怀中,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地呜咽着。
连哭他都不敢大声儿。
颜司卿就感觉特别奇怪,究竟是什么人将他逼成这么个样子的?
这山林中放眼望过去,就只有他们两只活物,他还谨小慎微的,看起来害他的人能耐挺大呀。
两人相对泪眼的哭了一会儿,颜司卿感觉自己又饿了,并且肚子一饿竟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还是先想办法填饱肚子要紧,毕竟这姑娘这会儿好像已经忘记他刚才所要做的事情了,得赶紧想办法让他先转移一下注意力才行。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连个影子都不见,谁能来提醒一下这个已经哭得眼睛都肿的挤在一块儿了的人去找些食物回来呢?
自己又不会说话,他还一个劲儿的哭,怎么办呢?
颜司卿趴在颜君珏的肩膀上想了一小会儿。
她卯足力气伸出自己的小爪爪,同时向后仰了仰自己的小身子,双手轻轻的托起他的脸,费力的将他扭向自己。
颜君珏感觉到了怀中孩子的动作,虽然他不知道颜司卿要做什么,还是乖乖的随着她的力道缓缓的将自己的身子稍稍的与颜司卿拉开了点儿距离。
颜君珏眯着自己肿的只剩两条缝儿了的眼睛,不解的看向刚才因为使过大劲儿,正满脸通红的颜司卿,也不说话,只是眼中盛满了问号。
颜司卿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还有他那两只如同青蛙眼一般肿的鼓起来的眼睛,有些心酸又差点儿不道德的笑出声来,甚至乐的她忘乎所以,包括饥饿感。
但是,第六感告诉她,她要是真敢笑出声了的话,这孩子说不好会二话不说,就直接一把暴力的将她怼在地上也说不定。
“姐姐,饿了,肚子饿。”
颜司卿在毫无违和感说话的同时还不停的抿着自己的小嘴,表示自己确实饿的厉害了。
此话被传到了颜君珏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嬷嬷······嬷嬷嬷······”了。
“不是嬷嬷······是······是爹爹。”颜君珏微微勾起了嘴角,小声的嗡嗡了一句,话没说完,他自己的脸和耳朵根子却突然间都红了,还害羞的将自己的头向颜司卿的背后躲了躲。
颜君珏也没发现,他的这一句话虽然音量不大,但是对于颜司卿来讲,它就像是一声暴雷似的被清清楚楚的‘炸’进她的耳中,被震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一直以为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人是个女孩子,并且从他们刚一见面开始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讲过,当然了,这山林中除了她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小婴孩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人跟他讲话,她还一直以为他是个小哑巴呢。
原来他不但会说话,还是个男孩子。更要命的是,自己一直以为他是自己的姐姐或者谁的,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自己的爹!
颜司卿丝毫不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原因很简单,就这么个一心想着要逃命的小小少年郎,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在逃命的途中,在连自己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的条件下,还有心思给自己再捡来一个累赘带在身边儿,是来拖自己后腿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确定是自己的亲爹无疑。
亲爹的这个事情先放一边不说,问题是:自己的亲娘呢?她去哪里了?为什么她能任由着自己爹这个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个成年人的半大孩子抱着这个小婴儿满山乱窜,也没人管呢?
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要逃呢?是什么人在追(杀)他们父女呢?亲爹的家人和亲戚朋友们呢,他们在哪里?
如此的,这些一连串问题搅得她脑仁子疼,颜司卿感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一团乱麻之中,想要解开,却无从下手。
就在颜司卿用尽全力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那小孩,不是,就是她亲爹又抱起她再次勤快的赶起路来了。
颜君珏仅仅只凭着一股子爱女子心,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他就凭着这股子劲儿抱起孩子无畏无惧的向着山林深处一头扎了进去。
等他的体力再次耗尽之时,他所能做的是又一次的累瘫在地上不想动弹了,将孩子紧紧地搂在怀中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儿,还暗自得意着自己这次终于坚持着走了很远的路。
实际情况是,受制于弱小体力限制的他,只是走了一小段路而已。
颜司卿也由于婴孩的体质及后天食不果腹所致营养不良所累,使得她一直都是在半醒半睡之间。
躺了一会儿的颜君珏安置好孩子,自己则起身趴在树荫下的草丛中找起了东西来,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把地软、两棵蘑菇,双手捧到孩子的嘴边,他又为难的迟疑起来。
自己的孩子由于一直在逃亡中,虽然看起来像是四五个月大,其实已经是八个月大了,但却从未吃过生食,在山外村庄里带进来的炒米粉上次已经吃完了,他如今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给孩子试试吃手中的这个东西。
明明知道孩子已经饿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一时之间又陷入了两难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