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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收留

颜司卿不错眼的看清了自己亲爹的这一系列动作,在自己的心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主动为自己的亲爹做出了选择。

她先将自己原先睁的溜圆的眼睛缓缓的闭上,又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将自己头扭向另一边,假装自己睡着了。

亲爹惭愧的望着自己闺女的后脑勺,又无力的将目光挪回自己手中捧着的食物上,专注而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就忍着心酸,大口大口的将东西塞进自己的嘴里,机械的咀嚼着,打算自己先吃完再给孩子找其他的吃食。

一路上树根、树皮、树叶子、草根等等都是颜君珏尝过之后不苦无毒的,均是分别煮或烤的给自己父女俩充饥。

随着颜司卿逐渐的长大,颜君珏再也没担心过食物问题了,他们的一切坐卧起居均由颜司卿负责了。

运气好的时候,父女俩还能发现一些根茎类的食物,甚至是野山参、蛇类、鸟蛋等等。

随着二人进入山林的深处,也不可避免的会有虎豹之类的猛兽出没,两人总是险险的避过了。

待得父女二人走出深山之时六载已过,此时的颜君珏已经是男装打扮了,他早就将外面的另一层女装脱掉了,底下穿的是类似于胡服的短打。

在这漫漫的岁月里,颜司卿长成了一个能跑能跳,身手了得的小姑娘了,颜君珏一直认为那是因为困苦艰辛的山林生活所磨砺出的。

他还常常因为没能带给孩子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而心生愧疚,所以,他什么事情都听闺女的,一切都由她做主。

现如今的颜君珏,从他的外表上再也寻不出当初颜司卿所见到的小姑娘模样了,即便是熟人此刻出现在他的眼前,都绝不会将他与以前的那个他联系起来的,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山野村夫了。

父女二人背上各背了一些山中出产的一小部分烤肉干,想要在山外找到一个相对繁华点的村镇中交换一些食物,路上父女俩饿了就吃一些烤肉干、野果,夜里只找一些背风的地方或大树上休息。

边走边打听一直走了七八天才到了一个叫安县的镇子上。

一路走来,颜司卿发现这里的人衣着服饰还挺好看的,那些穿着稍稍好一点的人们均是宽袍大袖,打扮的风流倜傥。 女子们一般都梳着双髻,只是有些女子身后跟着的丫鬟才梳着圆髻,穿着也基本上与她亲爹当时的扮相差不多,宽袖长裙等等的,人群中也夹杂着一些穿着绑腿胡服的百姓等。

颜司卿带着她爹找到了一户看起来比较富足人家的后门处,走上前去想要敲门推销烤肉干。

她的手还没拍下去时,就听到那扇小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她眼睛睁的溜圆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手里抓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穿着破破烂烂,瘦骨伶仃的小男孩一下子给扔了出来,口中还不停的骂骂咧咧“你闯出这么大的祸事,大郎心善饶你不死,今日滚出这扇门你就再也不是什么小郎君了,你给我滚远一些!滚!”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啪”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被那孩子差点儿砸倒在地的颜司卿,习惯性的躲了一下才幸免于难。

心里有些失望的摇摇头,看样子这家是没机会了,她转身看了看坐在地上无声的掉着眼泪的小孩子,犹豫了一下,便从布兜里掏了两把肉干塞进那孩子的怀中。

随后无奈提起布兜子带着她爹狠了狠心扭头就走,打算重新再另找人家推销肉干去了。

零零散散路过此处的二三个路人只是司空见惯的瞧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继续赶自己的路,无人在意。

颜君珏只能黯然的看了一眼那孩子,与颜司卿两人忍着心酸,无奈的也只能当做眼不见为净了。

在眼下这种情况,他们父女二人确实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这次比较顺利,用那一小兜子的肉干竟然换到了多半袋子的小麦粒及盐等的物品,背过人去颜君珏的眼睛都亮了一亮。

颜司卿打算回到他们来时路过的那个背靠大山的偏僻小村庄住下来。

一来那个小村庄看起来人口比较少,来时的路上他们曾经仔细观察过,大概也就是个七八户人家。

第二个原因就是,那里足够偏僻,住起来比较安全。

父女二人刚出了镇子,颜司卿正边走边百无聊赖的欣赏着四周的风景呢,就看见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定睛一瞧,呦嗬,这不是那个因为犯了什么事儿被人家给扫地出门了的小家伙吗?

哈哈,这孩子还挺精的嘛!

她忍着兴奋,双手合在一起呈喇叭状,在她爹的耳边悄悄道:“爹,有人跟来了。”

听到此话,颜君珏愣了一下,面容有些严肃的将她一把拉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皱紧眉头、攥起拳头缓缓的转身向后望去。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来人,发现是那个他曾经遇到过的小孩子。

颜君珏在惊讶的同时舒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拳头,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孩子。

只见那孩子不声不响的,在离着颜君珏还有三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气喘吁吁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他虔诚的双膝着地,深深的弓起身子,双掌掌心紧贴地面,脑门也紧紧的贴在自己的手背上:“请您收留我,我什么都会干的。”

颜君珏内心犹豫着,面上却不显,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我真的不会白吃饭的,请您收留我吧!”那孩子细细小小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颜司卿站在她爹的身旁,大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一会儿看看颜君珏,一会儿又看看那个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然后轻轻的拉着她爹的手不停的摇来摇去,细声细气撒着娇的说道:“爹爹,这个小郎君看起来好可怜呀,你就让他跟着咱们吧!啊?爹爹,你就答应他吧!答应了他吧!答应吧······”

过了一会儿,颜君珏终究是心软了,他叹了一口气,也没出声,转身微笑着有些无奈的刮了一下颜司卿秀气的鼻子继续赶他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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