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桑山,乌桑谷。
水月寒斜卧在那张木制高床之上,柔和的灯盏照遍了整个房间。在她的床边跪着一人,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裙,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不敢抬头。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水月寒的女儿伶烟。
水月寒面色凝重,盛怒之下,让她本来美丽妖娆的面孔似乎变得格外狰狞和恐怖,他狠狠盯着自己的女儿,道:“你可知道,你的师兄刘奇是怎么死的吗?”
伶烟跪在地上,不敢出声,更不敢抬头去看水月寒的脸。因为她知道,此时的水月寒愤怒到了极点。
水月寒牙关紧咬,道:“哼,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聋了?”
伶烟战战兢兢的道:“娘,都是伶烟的错。你莫要气坏了身子。”
水月寒握紧了拳头,大声道:“我来问你,我给你的翡翠朱环现在何处?”
伶烟把头低的更低,她把翡翠朱环送给了二小。那件翡翠朱环不仅是一件稀世的法宝,而且具有防身的工用,她是怕二小被刘奇追上遭到毒手,所以才把翡翠朱环赠予了二小。她哪里知道,正是那件翡翠朱环害了刘奇的性命。水月寒如何不怒。
伶烟缓缓道:“我把翡翠朱环给了二小!”
水月寒早已经猜到,只是听到伶烟说出来,更加愤怒,她豁然站起身来,手掌高高举起,就要打伶烟。可是她举的速度快,可是落的速度却很缓慢。
虽然水月寒没有打,可是伶烟早已经泣不成声,她一边哭一边说道:“娘,你想打就打吧。只要你不生气,伶烟愿意挨打。”
水月寒突然软了下来,轻声道:“孩子,你可知道那件翡翠朱环是谁留给你的吗?”说着水月寒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伶烟从小到大从未见到过娘流过泪,没想到此刻她竟然流下了泪水。
伶烟擦了擦泪水,问道:“娘你怎么哭了,那翡翠朱环是谁留下来的?”
水月寒犀利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柔情,她的记忆在这一刻好似回到了几十年前。她的眼波之中似乎隐藏了太多的秘密,甚至于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得而知的秘密。
水月寒低下头,痴痴的望着女儿,双手把女儿扶了起来,缓缓道:“伶烟,快起来吧。翡翠朱环,绝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我一定会要回来的!”
伶烟站起身来,看着水月寒奇怪的表情,道:“娘,那翡翠朱环究竟是谁留下来?”
水月寒突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冷冷道:“不要再问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伶烟知道娘的脾气,她不想说,再问也不会得到答案,于是不再多问。
小厅里的空气慢慢缓和了下来,水伶烟想不明白,为什么水月寒如此看重那件翡翠朱环。那个小小圆环难道隐藏了什么秘密。她想不通,干脆不再去想。
水月寒冲着厅外大声道:“来人!”
片刻之后,从厅门之外缓缓走进一个白衣女子,二十几岁,肌肤洁白似雪,腰间佩剑。这名白衣女子神情淡定,目光柔和。她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水月寒,而后又把目光落到水伶烟的身上,淡淡的低下头,道:“谷主,你叫我!”
水月寒看了一眼这个女子,缓缓说道:“明月,你速速把四大灵王请来,就说我找他们有事商量!”
那个叫明月的白衣女子,突然一愣,道:“谷主,你让我去请灵王?”因为在乌桑谷一向都是刘奇与四大灵王联系,明月见到灵王连正眼都不敢多看一眼,让她去请,心中多有忌惮。
水月寒道:“去吧,拿着乌木令,他们不敢对你怎样。”
刘奇是水月寒的大徒弟,明月是水月寒的二徒弟,虽然在修行上明月远不及刘奇,但是毕竟得到过水月寒的真传,粗通碧霞谷的独门法决冰剑轮回诀。刘奇已死,明月自然要接替刘奇的诸多事务。可是,明月一向胆小,尤其是对那四个凶神一般的灵王更是极为惧怕,让她去请灵王,她着实不敢。
明月微一迟疑,水月寒有些生气,道:“哼,没用的东西。这点事也做不成么,难道让我亲自去请他们吗?”
明月看到水月寒发怒,心中恐惧,当下便跪在了地上,道:“明月不敢,谷主息怒。”
伶烟一向与明月关系最好,她看到明月深情紧张,道:“娘,让我陪她一起去吧!”
水月寒冷冷哼了一声道:“你的帐还没给你算完呢,你还管别人。”说着,水月寒重重叹了口气,道:“去吧,去吧。”
明月点点头,道:“是,谷主。”
乌桑谷四大灵王分别是巳(si)灵王李天娇、午灵王左丘山、未灵王冷傲天、申灵王吴学礼。这四大灵王表面上听从水月寒,其实心里多有不服,只是畏惧于水月寒的手段,不得不委曲求全。
整个乌桑谷所在的乌桑山其实是一座空心山,乌桑山的内部有很大一部分是空心的。乌桑谷就在这个空心之内,谷内走廊四通八达,宫殿楼阁,重重叠叠。这些宫殿之中,属四大灵王殿最是宏伟广大,即使是水月寒所在套心厅也远有不及。
明月在伶烟的陪同下,经过那长长的黑暗通道,路径潮湿阴冷滴血洞,从灵兽洞的门口缓缓走过,又行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处宽阔的走廊通道。这片通道,烛火通明,比先前的走廊宽了数倍。走过这个走廊,远远便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石门,石门上方用篆体刻着“灵王殿”三个大字。
明月走到门口,重重击打石门。片刻之后,一声“隆隆”的巨响。石门大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此人面色蜡黄枯干,身材瘦弱,身子躬的非常厉害,长脸,尖嘴,嘴角一撇小黑胡子。这个人他叫孙伯,别看他其貌不扬,却是一个异人,乌桑谷中对这个人都是惧怕的很,就连水月寒都要让他三分,被四大灵王奉为上宾。有人说,一个人无论得了什么病,只要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孙伯就能将他救活。可以说救人的能耐天下间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可是他最厉害的却不是救人的本领,而是害人的本事。所以,知道他的人都送他一个外号:鬼散人。
他看到是明月和伶烟,赶忙陪笑道:“原来是小主人和明月姑娘来了,真是稀客啊,快请进来吧。”声音略带嘶哑。
明月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孙伯,我们就不进去了,劳烦散人通知一下四位灵王,就说谷主有事相商。”
孙伯眼珠转了转,缓缓问道:“是什么事啊?”
明月轻轻摇摇头,道:“是什么事,明月也不清楚,孙伯千万要通知四位灵王。”
送走了明月和伶烟,孙伯一闪身走进灵王殿内。
巳灵王是一个女人,千娇百媚,无比妖艳。额头上画着一弯蛇形标志,也有人叫他蛇灵王,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人而是一条蛇妖;午灵王左丘山身形高大,四肢矫健有力,奔行起来迅如快马,尤其是他手中的宝物托天叉,颇具威力,都称他为马灵王,说他是成了精的宝马也不足为奇;未灵王冷傲天,目光冷峻,遇事颇为沉着,很多人都管他叫羊灵王;申灵王吴学礼,神通最大,可又是最不稳重的一个,极容易闯祸,都叫他猴灵王,也有人称呼他为猿灵王。
巳灵王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迎了过来,她看到孙伯笑呵呵的走了进来,问道:“孙伯,何事让你这么高兴?”
孙伯看了巳灵王李天骄一眼,缓缓道:“当然是好事。前几天,不是说刘奇那小子被仇家杀了么,今天我可以肯定的说,刘奇果然是死了。”
未灵王抖了抖宽大的斗篷,道:“何以见得?”
孙伯道:“今天水月寒差明月和伶烟来给四位灵王送信,说有重要的事相商,我看多半是又有仇家找上门来了。”
听到这里,四个灵王均是大笑。
笑罢,巳灵王李天骄,道:“哼,那个水月寒现在受了伤,看她怎么应付。”
午灵王粗声粗气的说道:“对,蛇妹说的对,她这次叫我们去,肯定让我们去帮忙,我们表面上答应她,到时候就看热闹,哈哈哈哈。”
冷傲天皱了皱眉,道:“这次不知道又是哪派的人前来寻找晦气,竟然把刘奇都给杀了。我看这次来者不善啊。”
吴学礼道:“管它呢,只要能帮我们把水月寒除掉,到时候,这乌桑山就又是我们的天下了。”
说着,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听着他们的话,孙伯眼珠转个不停,道:“四位灵王,这件事也不过是老夫推测,究竟是不是有人来寻仇,还未可知啊。水月寒既然请你们过去,我看你们就先过去看看再做计较。”
李天骄点点头,道:“孙伯说的在理,那我们就赶快去水月寒那里,探个究竟再做计较。”
乌桑谷,套心厅。
水月寒换上了一身华丽的服饰,一袭紫红色的长衣拖在地上,那把寒光闪闪的寒岚宝剑,放在身前。虽然没有出鞘,仍然有淡淡的冰冷之气从剑身散发出来。四大灵王呈半圆状坐于水月寒的对面,明月在水月寒的身边垂手站立。
水月寒面上毫无表情,她环视了四个灵王一眼,道:“诸位,刘奇的事,你们大概也听说了吧?”
四个灵王面面相觑,一阵议论,随后,巳灵王李天骄最先开口道:“谷主,刘奇出了什么事,我们从未听说啊!”
午灵王接着道:“是啊,发生什么事了。多日不见刘奇了,我们四个还正想前来询问此事呢!”
水月寒叹了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接着说道:“你们可知,我乌桑谷有一件镇山的法宝!”
此言一出,四个灵王纷纷变了脸色,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摇摇头。李天骄把目光落在了水月寒的寒岚剑上,道:“谷主,我乌桑谷哪有什么镇山之宝,我们只知道你的寒岚剑可以称得上仙家法宝,再就是老二的托天叉也是颇具威力的宝物,别的,喔,还有就是小主人身上的飞毯也算得上一件宝物,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吧。”
水月寒微微一笑,道:“翡翠朱环,你们四人可有耳闻?”
“什么,翡翠朱环。”四人皆是一惊。申灵王吴学礼蹦了起来,大叫道:“你是说,琉璃金刚上的翡翠朱环吗?”
水月寒点点头,道:“不错!这翡翠朱环的确是小门寺普陀长老的琉璃金刚上的灵物。”
吴学礼一时间突然变得异常激动起来,道:“那的确是一件宝物,虽然我不曾见过,但是我听说,几十年前,魔域之中为了争夺这翡翠朱环,几个魔道门派大打出手,弄得两败俱伤,最后让正阳门、碧霞谷、佛音寺和逍遥派坐收渔翁之利,将魔家诸派一举剿灭。此后,那翡翠朱环便不知所终了。”
水月寒冷冷道:“这翡翠朱环本是琉璃金刚上的左右两个圆环,琉璃金刚被普陀长老毁掉之后,只留下了两个翡翠朱环。当时魔域之中彼此争夺的就是其中一个,而另一个一直在我的手中。一直是我乌桑谷的镇山之宝。”
四大灵王个个面色大变,这么多年,他们四人一直惧怕水月寒,知道她的手段阴险毒辣。却没想到,她的手中竟有这等宝物。
吴学礼往前走了几步,道:“谷主,你手中既然有这等宝物,何不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界。”
水月寒摇了摇头,突然把寒岚剑握在了手中,“呛”的一声拔出宝剑,随着一道寒光闪过,一阵冰冷的剑气顿时充斥道了大厅的每个角落。
吴学礼看到水月寒拔出宝剑,大惊失色,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赶忙往后疾步退去,道:“谷主,有话好说,何必如此。”
水月寒举起宝剑重重的砍向了身前一个方形石桌,石桌顿时分成两半,随后水月寒道:“猿灵王莫怕,前几日,我乌桑谷来了一个道士和一个孩子,他们趁我不备盗走了翡翠朱环。我命刘奇前去讨要,却遭到了毒手,此等仇恨,本谷主如何能咽得下。”
李天骄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谷主,你告诉我,那两个人现在何处,我们四人把他们的人头给你拿回来,并把宝物取回来便是。”
其他三人齐声道:“对,谷主,你说吧,他们在哪。”
水月寒缓缓道:“公孙书、二小,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水月寒一时间目光中透着阵阵寒意,一股杀气迎面扑来,四大灵王纷纷动容。
随后,水月寒又道:“我找你们前来正是为了商量此事。最近我得到消息,他们二人去了正阳门。九月初九,正阳门要举行‘敬武大会’,我们可借此机会前往不周山,伺机寻找公孙书和二小,杀此二人,夺回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