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天明的时候,斥候们回到了驻扎在拉法城的帝国军中央大营。
德罗早已醒转,但肩膀的上兀自疼痛不已。然而军令在身却让他不敢休息,当下甩开大队纵马直奔帝国军统帅萧乾大帐。
撩开帐帘,大片的阳光投入帐中,萧乾背对着帐们,高瘦的身形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中,显得格外挺拔英武。
帝国元帅萧乾现年五十二岁,三十五年前以平民身份从军,从最普通士兵干起,一步步积功升至帝国元帅,是帝国历史上第一位没有爵位的元帅。
萧乾一生经历大小战斗数百场,杀人无算。但他本人却予人一种温厚和蔼的印像,眉眼间永远孕着笑意,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当他这笑容敛去,双眸中放出的如潮杀气是多么令人胆寒。
“元帅”德罗是个固执的贵族至上主义者,但他对萧乾的尊重却是真诚的,见到萧乾他顾不得身负重伤倒地便拜“下官死罪,有负元帅重托。”
萧乾转过身伸手将他托起,摇了摇头道:“我早说过了见了我不必下跪,至于你……”萧乾看到德罗右肩上狰狞可怖的伤口,眉头聚拢到一起“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想到昨晚卡雷尔那雷霆万钧的一箭,德罗仍觉得心有余悸,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如果不是自己挡了一下,这一箭本来是该命中心脏的吧,如此威力只怕心脏都会碎成一片片的吧。
萧乾替他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除了失血过多以外其实并不严重,只要止住了血也就没事了,当即右手手指一屈,轮指点出替德罗止住了血。
“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说下去了,快点说完,然后就去休息。”萧乾倒不是冷酷无情,关键是德罗的情报可能很重要,身为大军统帅他不得不为绝大多数人的生死考虑,德罗的伤不是很重只好先忍耐一下。
德罗忍着痛把经过说完,萧乾点点头,道:“听你说的情况,你们似乎是遇到了精灵王国的银翼之怒骑士团的骑士,这可是精灵王国有数的王牌部队,但他们居然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被你们打败,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个不错的消息,不过我们还是要注意他们的弓箭啊,你描述的情况实在是太可怕了。”说到这萧乾看了德罗一眼,见他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猛然想起他的伤,道:“你看我,都忘了你的伤了,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可是萧帅,你不责罚我了?”
萧乾笑道:“我为什么要责罚你?你以劣势兵力,重创优势敌人,我不光不责罚你还要为你记上一功呢。对了你刚才说有个叫云河的小伙子身手不错,把他叫来吧,我想见见他。”
“是,元帅”德罗答应一声退出营帐。
萧乾看着德罗出帐,又陷入到沉思当中。
过了一会,帐外响起了侍卫和一人的对答声,紧跟着帐帘一挑,一个一身军装,浑身却透着学者气质的年轻人走进帐来,正是云河。
云河被叫来的时候正在洗马,脸上犹自带着水珠,此时天气寒冷,滴水成冰,但以云河的内力早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脸上的水珠借了他的光竟然没有凝结。
“云河拜见元帅,不知元帅有何分咐?”他来之前得了德罗的嘱咐因此并未跪下。
“呵呵,也没什么事,只是听德罗提起你的英勇表现,想见见你这位少年英雄,现在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萧乾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云河发稍上的那滴水珠,又笑道:“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真是让老夫有些嫉妒啊。”
“元帅说笑了,我这点本事哪里入得了行家法眼。”
“嘿”萧乾笑了一声,拍了拍云河的肩膀,道:“小家伙,我也是从你这一步过来的,跟我就不用来这一套了。你这么好的本事当个普通士兵有些可惜了,这样吧我升你为骁卫长,还在德罗手下,他是个不错的主官,至于人员你也从七标剩下的人里面挑吧。”
“谢谢大人!”乍逢升迁云河心中有压不住的喜越,但想到昨晚战死的战友心中又涌起一阵悲凉,将这升迁的喜越冲淡了不少。
“不必谢我,这是你凭本事换来的。”萧乾淡淡的说完,挥挥手道:“下去休息吧,昨晚辛苦了。”
“是”云河朗声答道。
出得帐来,太阳已升得很高,和煦的阳光投洒下来将初冬的料峭寒意驱散了不少。
云河舒展了一下身子快步走回七标的驻地,萧乾的委任状已经先一步传达过来,这时候营中已经传遍了。
成阳第一个迎了出来,走到云河身边伸手揽住云河的肩膀,大声笑道:“老大,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好啊,我这就去跟德罗长官请示把你调进我的小队。”
“呵呵,好够哥们儿。”
两人边说边向里走,一路上偶尔遇到七标的斥候都很礼貌的向云河敬礼,云河也礼貌的向他们回礼。军队是个尊重强者的地方,云河资历虽浅(如果来了几天也能称得上资历的话)但昨夜展现的身手却获得了大家的认同,因此虽然升职的有些突兀却也无人不服。
两人走到德罗的帐篷前,云河想起了德罗肩上的伤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德罗的声音却忽然从里面传了出来。
“是云河吧,即然来了就进来吧,我这点伤没什么的。”
云河依言走进帐中,德罗正半靠在椅中,肩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但脸色却因过度失血而变得苍白不堪。
“长官。”
“快坐下说”德罗指着身旁的一把椅子,脸上笑容和煦,云河是德罗的救命恩人,他自然不会摆出长官的架子。
待云河坐好之后,德罗有笑吟吟的问道:“你是来找我要人的吧。”
云河被他窥破心事,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是,我就要成阳一个人,其他的您就随便给就行。”
“好说,其他的我也会挑精锐的给你,不过别高兴的太早,我把精锐都给了你,到时候咱们再吃了亏我可拿你是问。”
“长官放心,云河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哈哈,咱们自己弟兄,用不着来上下级那一套,我比你虚长几岁,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叫你一声兄弟,你看如何?”德罗说完真诚的看向云河。
“那……大哥。”云河犹豫了一下,忽然爽朗一笑,叫出声来。
“这才对嘛。”德罗也是大笑。
两个人又说了会话,云河见德罗重伤未愈需要休息,又想起成阳还在外面等自己。便嘱咐了德罗几句,起身退出帐外。
成阳正蹲在地上同其他几个斥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听见云河出来他连忙向云河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云河点点头,道:“成了。”
“哇”成阳很夸张的大叫起来“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
云河脸皮不算薄,但面对这种**裸的马屁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不再说话。
成阳又问:“那剩下的八个人呢?”
“德罗长官说会派给我的,但眼下他伤还没好这事恐怕要缓一缓了,不过以现在的情况,七标可能要修整一段时间,所以倒也不及,而且咱们小队就两个人,正是难得的轻闲。”
事情果如云河所说,德罗果然没马上给他派来人手,此后数日里除了必要的早晚操以外,两个人基本上就等于闲散人员。
这天晚上两人刚下了晚操,成阳就神秘兮兮的把云河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然后蹲下身子从地上扒出了一只肥大的冻得结结实实的母鸡。
他捉住两只鸡脚,将母鸡倒提着得意的在云河眼前晃了晃,却看见云河的眉头越聚越高,显得颇为不快。成阳连忙说:“老大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偷鸡,要不我把它送回去。”
“笨”云河勉强压住想揍成阳一顿的冲动:“我的意思是,这么肥的鸡你怎么不多偷两只。”
“老大那我再去偷”
“算了,你白天已经偷了一只,这会儿再去人家能没防备么?今天就先烤这只吧。”
“是,老大”
炭毕毕剥剥的烧着,熊熊的火焰烤得两人身上暖意融融。母鸡被褪了毛,架在架上烤得油汪汪的香气四溢。两个人不由得食指大动,这时候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紧跟着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撕成三份,鸡屁股那份留给我。”(盗用洪帮主的话,汗一个。)
云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瘦花白头发的老者站在自己眼前,正是萧乾。
“元……”云河话说出一半,见萧乾朝自己摆摆手,脸上满是调皮的笑意,忙停住了口,把询问的目光向他投去。
成阳这时也转过头来,见到萧乾也是吃了一惊,萧前平时在营中走动得多了,成阳认识他并不奇怪。
他又制止了成阳的称呼,见两人都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便蹲下身子低声道:“你们两个小点声,不要被我的侍卫发现了,那样他们又该来缠着我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云河轻轻一笑,眼中略过一丝阴阴的味道。他从成阳那里取来了一小瓶调料,一面将鸡在火上轻轻滑动,一面将调料均匀的洒在鸡上,成阳的调料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洒在鸡上用火熏热空气中香气更加浓郁。
萧乾不由得食欲大增,伸手就要过来拿烤鸡,云河却若有意若无意的拦在他手前。
萧乾有些迟疑,不知云河打得什么主意,伸出去的手就僵在半路。
“嘿嘿”看着萧乾的窘态云河诡密的一笑道:“萧大叔,你是长辈,又是元帅,总不好意思白吃我们这些作晚辈当下属的东西吧。”
“那……”
“酒”云河微笑着朝萧乾勾了勾手指“别告诉我,您大晚上的甩开卫兵跑出来就是为了吹吹风。”
“嘿嘿”萧乾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从怀中拽出一个硕大的皮囊“你小子到机灵,这都被你猜到了。”
云河不置可否的哼了声,右手伸出不顾萧乾的闪躲,直差进萧乾的怀中,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是纯净的琥珀色液体。
“不要啊,那可是……”
话没说完云河已经打开了瓶子,放在鼻子下面狠狠的嗅了嗅“恩,五十年以上的辛法镇马提尼酒,归我了,要不我把士卫喊来也行,作为下属我要对您的安全负责不是?”云河轻描淡写的打碎了萧乾最后的一点幻想。
那夜的鸡肉格外的难以下咽,最后都化成萧乾的深深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