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住的距离江边很近,江边又有塑胶跑道,因此吴木一直都有夜跑的习惯,作为一个常年久坐之人也算是个好习惯了,月明也十分支持,怀孕之前还和吴木一起夜跑,怀孕之后吴木照顾家里也跑的少了,但是周六夜跑基本还是固定节目。
这天又是周六,吴木吃完晚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就换上装备来到江边。周末的这个时候江边人很多,散步的运动的跳舞的遛娃的,还有零星房屋中介借这里的人气把房产牌子摆到这里的,好不热闹。
稍微热身后,吴木开始跑步,边跑边看江边形形色色的人也是一大乐趣。吴木速度不快,属于健身慢跑不要求速度的类型,这样基本一次能跑八到十公里,这样的耐力他自己还算比较满意。一口气跑到尽头,找了个石凳坐下一方面休息下,另一方面看看江边垂钓的人。江边堤坝构造很适合垂钓,岸上距离江面垂直距离也就三米多点,顺岸边下到江面还有长长的堤坝,平时旱时能够漏出水面,雨季时候江水也就刚能漫上江堤,并且从岸上到江堤很多地方都是坡度很缓的斜坡,方便垂钓的人钓到鱼后下堤捞鱼。因此,江边一路过来有很多垂钓的人,吴木跑步的尽头这里就是个垂钓聚集点,时值周末吴木粗粗看去也有几十个吊杆,几个垂钓的人有的躺在躺椅上看手机,有的聚在一块聊天,周围还有很多散步过来围观之人,更有等着钓上大鱼直接购买的人,也是热闹非常。
“哎,哎哎,有了有了。”围观的人一阵喧哗,反倒是垂钓的人不急不忙拿起吊杆,不急着收线只是看着江面,吴木也凑过去,远远看到江面上确实有一条鱼时隐时现,看着确实不小。看着垂钓的人气定神闲拿着杆,吴木心想这也是老手了,垂钓前外不能钓到鱼马上收线拉杆,要等着鱼挣扎跑到累了再拉就会很轻松了。果然,几分钟后,江面上的鱼基本不再挣扎了,岸上的人也开始慢慢收线,旁边围观的人包括其他几个垂钓的人也都聚拢过来。
“钓个鱼有啥好看的。”脑袋里老鳌声音没啥好气。
吴木一愣,才反应过来,也是打趣到:“干爷,这要是在咱那边清阳河,可都是你的子民了。”
“嘿,你小子,知道还不赶快走。”
“得嘞。”吴木又稍微活动活动腿脚,就准备往回跑了。刚想跑,就听到旁边围观人齐声发出一声叹息,吴木好奇就又走过去,看着已经准备下堤的垂钓大叔也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网重新放下,拿起刚才吊杆收线,吴木再一看,原来是断线了。吴木心里有些奇怪,要说鱼刚咬钩时候如果强收线时候断线还说得过去,刚才大叔这一番操作没什么错的地方,看着鱼也是不再挣扎了,鱼也拉到了江堤边,这时候再断线有点说不过去了。这时候大叔已经收回了线,手里拿着断掉的线和其他几个钓友说:“今天也是邪门了。”
“可不是,今晚上断了几个杆了。”旁边几个也是纷纷附和。“白浪费一晚上,一条没钓着。”
吴木越听越奇怪,再看看这几个人装鱼的桶,竟然都是空空如也,按照往常吴木来看的时候每个人里面大大小小的鱼也应该有不少了,今天竟然真的都一条没有。
“干爷,这……”
“嘿,该着,”老鳌声音有些得意,“你们这些人觉得,这么大的江,就没几个神明护着么?”
“哦,怪不得,怪不得。”吴木有些同情的看了看那些人,转头要走,远远看着一个人骑电动车过来,停下车一脸兴奋冲着几个垂钓的人喊道:“老肖,乾哥,赶快收了东西,T坝那边今晚上全是大鱼,硬捞都能捞不少,赶紧赶紧!”说完骑着车一溜烟跑了。听到这个几个垂钓的人也耐不住了,纷纷开始整理吊杆。要说T坝吴木也知道,就在回去路上不远的地方,江堤边有一处T字型坝伸出江面大概十几米,平时也有垂钓的人,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担心江潮危险宁愿在江边垂钓,再说去那里钓也不见得比江边能多钓到鱼,所以也没几个真正下到T字坝垂钓。
听到那人这么一说,吴木也有些好奇,心里问老鳌:“干爷,不是有神仙护着么?”
“唔,”老鳌沉吟了一声,“过去看看吧。”
一路跑回大概十几分钟,吴木到了T字坝,远远就看到岸边已经聚集了好一片人,叽叽喳喳的好像闹市一样。好容易挤到最前面,吴木看到T字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两米左右宽的T字坝上已经背对背坐满了人,几乎没有一点空隙,迟来的人就在坝上焦急的溜达想再找到一丝地方放杆,却也只能看着开钓的人不断钓上一条条大鱼,也只能盼着谁钓完了让出位置。
吴木看着下面人几乎下杆一会就能钓到一条鱼,好像全江的鱼都游到附近一样,心里也是觉得很奇怪,就问老鳌:“干爷,这怎么回事,按说钓鱼吵吵嚷嚷这是大忌,鱼都被赶走了,这情况看着鱼好像都赶着来上钩似的。”
“嗯,是有些奇怪。”老鳌说道:“别看了,先出来,这里人太多。”
吴木走出人群,看到老鳌也现身在他身边。老鳌四下看了一下,伸手向前一指:“你看那里。”
吴木顺着指的方向一看,远离这一片人群聚集地的江边不远处,岸边的栏杆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看着大概二十左右年纪,一身连衣白裙,长长的头发直垂到腰间,裙摆和长发随着江风飞舞,如果平时看到吴木甚至会找找附近有没有摄像机,是不是在拍广告。
“干爷,这是……神?”吴木有些不相信。
“怎么,你觉得神,都是我这种糟老头子吗?”老鳌白了他一眼。
“没有,嘿嘿,没有……”吴木尴尬的笑了笑,再看过去似乎发现那个女子周身似乎还散发着弱弱的白光,才相信老鳌的话。
“看到了吧,”老鳌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神,才有这种光,你看其他人哪里有。”
“嗯,干爷,”吴木想了想,“别人看不到她吧。”
“那当然,他们看不到我,自然也看不到她。”
“那我们?”
“过去打个招呼吧,你不是有疑问吗,过去问问吧。”
爷孙两人走到那个女子一边,吴木弱弱的问了一句:“您,您好。”
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老鳌,也不说话,又回过头去看着远处T字坝。
吴木有点尴尬,不过距离近了他还是仔细打量了下这个女子,就看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下自然散发出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自惭形秽,不由的想后退而不敢亲近。额头上一圈细细的发带没有任何修饰,却显得女神气十足,长发自然的飘散于脑后,风吹过有淡淡香气飘过,似淡淡幽兰又似乎只是雨后青草香。坐在岸边栏杆上,双脚没有穿鞋,时不时调皮的前后摇摆,一切动作仿佛和环境那么和谐完美。吴木不自觉有点看呆了,一时无语,忽然听到身后老鳌咳嗽了一声,转过头来才觉得有点尴尬,用手挠了挠头讪笑了声。老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这没出息的孙子见了美女就看愣了,转过头来笑着对那女子说:“不知,仙家如何称呼?”
“叫我小白好了。”女子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
“那,小白姑娘,”老鳌也有点尬,“可是这一方江水之神?”
“你看,那些人,是不是很开心。”小白有些答非所问,反倒让吴木和老鳌一怔,两人对望了一眼,又同时看向那她。
“你们不就是想问,我作为这一方江神,为什么让这些人这么残害我的子民么?”小白回转过头盯着二人,莞尔一笑。
吴木不知她什么意思,转头看了下老鳌,见老鳌似乎也在思索她所说何意。
“平日里岸边多有垂钓之人,凡有收获,无不开心。今天,我只是让他们更开心一点而已。”小白看向吴木,“你们人,又何时考虑过这江中的生灵,又何必此时来多此一问呢?”
吴木沉默了,的确,平时看到江边钓到大鱼,吴木也只是看看,也从没想过别的,今天再来问这些,似乎是有些假惺惺。三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没看到小白如何动作,就见她飘然而起,落在两人前面,真好似九天仙女一般轻灵。只见她冲二人说了一句:“跟我来吧。”随后就自顾自转身向前走去,吴木和老鳌对望了一眼,连忙跟着小白向前走去。吴木平时多有健身,今天也没见小白如何行动,竟然有些跟不上,只能半走半跑的跟在后面。
约莫走了半小时,三人到了江边一处大转弯处,这里是一处江水开阔地,遥遥能望到江对面起伏的群山和点点灯光,江面上一片平静,映照着皎洁的月光,偶尔飞过几只不知道种类的鸟。吴木平时也很喜欢这里,每次来到这里,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看江面,都能感觉让自己的内心安静下来。这时已经九点半多,江边散步的人已经陆续回家了,少了许多。小白停下脚步,就说了一句“到了”,随后就望着江面,再不说话。吴木也站定了,看着四周,想从心里分析出一些蛛丝马迹,很快就放弃了,又不好问什么,只能静静的站在一边。
约莫又过了二十分钟,就听小白说了一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