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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低头族(下)

吴木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警车和救护车车灯忽闪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是否本来可以避免的事情因为自己的无能,又有一个家庭遭遇了这些。正恍惚着,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吴木打了个冷颤,然后就觉得自己两条腿开始发麻,低头看去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就看到自己两条腿上各放了一只苍白的手,分别来自他身两旁,顺着右侧的手看上去吴木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坐在自己右边,穿一身花裙,齐肩发,诡异的是身子正坐,脑袋转了九十度朝向他,面色惨白诡笑的看着他。回头望向另一边是一个男子,穿着白衬衫黑色的西装,同样的正襟危坐,脸朝向他。

吴木下意识的想起身跑,就发现刚才发麻的双腿已经毫无知觉,动弹不得。

“别挣扎了,没用的。”女子声音响起,放在平时吴木会觉得声音还蛮好听的,但是现在听来却像针刺一样钻到耳朵里。“你不是来转着找我们么?我们来了。”

吴木头上已经冒汗,心里想着:“干爷,你去哪里了啊?”

“老头被我引开了,认命吧。”男子也说话了,“凭你,还敢来抓我们,不自量力啊。”

“让你的命作为代价吧!”说罢,两人同时大笑起来,随之,吴木就觉得自己站了起来,看到两人仿佛架着他一般在自己身两旁,三人先是慢慢走,随后越走越快逐渐小跑起来。

吴木心想:“完了,这回我要和佳明一样了。”一念至此吴木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出生的孩子,想起媳妇,心下一横开始用两手捶自己大腿,刚捶两下就觉得两只手也被旁边两人抓住。

“别挣扎,没准,还能走得舒服点,不然,别怪我们让你死的有多惨。”

吴木心里一凉,眼看着自己就要跑向马路。忽然,脑袋里老鳌声音响起:“小木,用水锁住他们,记得我和你说的,我能的,你也能。”

吴木听到这里,集中精神,脑海中浮现了昨天中午自己想到的招数,大喊一声:“水牢!”随之而来,吴木两手瞬间冒出两个大水球,左右两人大惊失色,想逃已经来不及,都被封在了水球里,挣扎着却出不来。吴木瞬间觉得两手自由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连忙靠在路边一棵树上,两腿还是麻木的感觉,半晌才恢复知觉,再看自己已经到了马路边缘,再几步就会跑到车道上。路边的行人看到吴木怪异的伸开双手靠在树上,大口喘着粗气,侧目经过却也无人来管他,也许人们都习惯了事不关己。

双腿完全恢复了知觉后,吴木抬头正看到老鳌站在前面笑着看着他,没等他说话老鳌先开口了:“不错,小木,真不错。”

吴木勉强笑笑,说:“干爷,我可是差点也成了鬼喽。”

“呵呵,不会的,不还有它么?”老鳌向树上看去,吴木一抬头,就看到一道黄光疾驰而走,心下知道原来狐狸还是跟来了,不由的有一丝感激,想着多给它买五盒鲱鱼罐头。

“走吧,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老鳌说:“不然路人看你对着空气说话,要把你当精神病人了。”

吴木想了想,说:“走吧,我们公司,佳明应该也在那里。”

吴木双手擒着水球中两人,和老鳌一起走向公司,吴木问到:“干爷,原来,真的我想什么招数就有什么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老鳌笑道:“水无常型,只要你想到的,多可以实现。嘿嘿,就是,你小子还真能想,水牢,呵呵。”

吴木也笑笑,想起自己脑子里充斥的各种漫画中水的招数,不由得竟然又有点兴奋。

不一会,两人带着两鬼到了昨天遇到佳明的地方,佳明果然还在,看到吴木来了,佳明十分兴奋,毫无血色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生气,在看到吴木两手带着的两个巨大水球,里面还有两个不断挣扎的鬼,佳明又是一愣。

“就是他们了,佳明,”吴木说,“有什么事,问他们吧。”

听到这里,佳明眼中像冒出火来,瞪着那俩问到:“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两个鬼还在水里挣扎,说不出话来,老鳌走上来拍拍吴木说:“撤了吧,我来。”

吴木一放松,水球像失去了控制撒了一地,与此同时老鳌两手像两个钳子一样抓住两只鬼,两只鬼还是在挣扎,始终挣脱不得,终于放弃了。

女子率先说话了:“为什么害你,哼哼,像你们这种人,根本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不珍惜别人的生命,既然这样,不如让我们帮你们一把,来当鬼不是更好,哈哈哈哈……”

“我不过走路看了一下手机!就要去死吗?”佳明有些歇斯底里,看样子要不是吴木在前面就要冲上去了,“我儿子才不到一岁!”

“不过就是看了一下手机!”女子停住笑尖利的叫起来,“那个人也是不过看了一下手机,就害的我们两条命!你儿子不到一岁,我们死的时候家里两个孩子都没满月!”

佳明愣了,吴木愣了,看着眼前的这个女鬼眼中噙满了泪水,旁边一直沉默的男人看向她,忽然笑了笑,眼神中多了几分心疼。随后转向吴木,男人讲述了自己的故事。那一天,男人带着妻子去医院做产后调理,那时候正好是妻子生产满月,也是在家憋了一个月后带她出门散散心。在开过一个十字路口,男人远远就看到一个戴耳机的年轻男子边看手机边横穿马路,男人不断鸣笛但是对方戴着耳机看着手机始终没有注意到,男人迅速右打方向盘想要避开他,却被后面的飞驰而来的渣土车撞了出去。卡在车里的最后一刻,男人看着旁边奄奄一息的妻子,又看看刚才横穿马路的男子,而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就快速离去。

“他也只是,看了一下手机,只是看了一下手机而已,”男人也已经说不下去,“却让我们两个孩子刚生下来就没了爹妈。”

“所以,”女子又说到:“既然他们不珍惜生命,我们成全他们,包括你。”女子盯向佳明。

佳明不自觉的躲闪着女子的目光,声音显然少了几分底气:“可是我当时在人行道上,怎样也不至于该死啊!”

“你过马路时候没有看过手机吗?你觉得我们会冤枉你吗?我们盯了你好几天了。”女子目光更加犀利,直像两把刀插向佳明。佳明低着头不再说话,显然认可了女子的话。

“起码,他没有害死你们,你们也不能随便判定一个人该死。”吴木想了想说。

“哼哼,那个人,自然我们也不会放过,第一个我们就杀的他。”女子冷笑,“你知道吗?害死我们以后,他没有丝毫改变,仍然我行我素。我们成全他,但我们不会让他被车撞死,这样太便宜他了,我们把他拉到地下,让他活埋,又不会马上死去,这才是最痛苦的死法,你知道他最后怎么死的吗?他是渴死饿死的哈哈哈……”女子又开始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吴木沉默了,刚想问问老鳌该怎么处理他们,就听到背后有人边鼓掌边走过来。吴木回头,看到三个人走过来,最前一个拍着巴掌,笑着看着吴木,走到身前,冲吴木点点头,又冲老鳌点点头。身后两人走到老鳌身边,一人抓住一个鬼,又站回到那人背后。吴木仔细看去这人比吴木稍高,大概一米七五个头,上身穿黑色皮衣,下身穿深蓝色牛仔裤,一双新款阿瑟士运动鞋,年龄上看也就三十左右,长得还挺帅气。

“您是?”吴木试探着问道。

“我?”那人笑道:“阴差,鬼差,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灵魂摆渡人,你比较容易接受哪个?”

“……”

“我的名字,赵青音。”目光转向老鳌,赵青音说到:“老鳌仙,人我们带走了。”

老鳌点点头,说到:“辛苦几位了。”

“嗯,”赵青音冲老鳌一点头,转身要走,就听到身后小小的一个声音,“等,等等……”

赵青音一转头,看到吴木看着他,吴木想了想,说:“他们,会怎样?”

“他俩,本来冤死,生前又属于没有大功也无大过之人,应该可以马上轮回转世,谁知道他们化身厉鬼,到今天这个一共害了五个人,按照阴间法律可以直接打到魂飞魄散。我们几个来找了他们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他们还挺狡猾,一直躲着我们,直到今天。算起来,”赵青音伸手拍了拍吴木肩膀,脸靠近一点笑着说到:“这次算我欠了你们一个人情。”

吴木有点不自然,身子一侧躲开了他的手,随后说到:“那,佳明呢?”

“一样的,枉死之人,可以进轮回了,具体还要去那边再接受阎王的判决。”赵青音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上,说完冲吴木摆摆手转身要走。

“可不可以,”吴木冲着赵青音的背影,“让阎王考虑下,他们事出有因,从轻判……”

“没有人,”赵青音转过头,脸上不再有笑容,看着吴木,说到:“没有人,可以和阎王谈条件,有的,只是审判。”说完,转身走去。

佳明最后看了一眼吴木,笑笑说:“再见,吴木,谢谢你,真希望再有时间和机会和你聊聊。”

“再见,佳明。”吴木冲他摆摆手,看着几个人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走吧,”身后老鳌拍了拍吴木,吴木从凝视中反应过来,边走边问老鳌:“干爷,那两个人,到底会被怎么判呢?”

“唔,”老鳌想了想,“恐怕是滥杀和厉鬼两个罪状是逃不掉了,这两条就够他们在下面多吃几十年的苦了。”

“可是,他们,也蛮可怜的。”

“自己做了孽,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没办法的。”老鳌又拍了拍吴木肩膀,“别想了,回去吧。”

吴木不在说话,脑海里却浮现出刚才鬼差的样子,“赵青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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