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海市中心偏西临近贯穿凤海市区的凌河南岸,是一片老牌的联排别墅小区“凤鸣春晓”,是改革开放以后首先富起来的那群精英曾经的豪宅聚集地,但随着凤海其他高档社区的蜂拥而起,无论环境还是设施断不是“凤鸣春晓”这等始建于八十年代的高档住宅可比拟,所以一大部分的精英先后搬离“凤鸣春晓”,使现在这所曾经的顶级社区呈现出垂垂老态。
当然,即便如此,也绝不是那些社会普通工薪阶层可以轻易企及。
车子停到“凤鸣春晓”中区的一栋单体别墅院内,宾利融入院子里几乎停满的车群中,再显不出奢华。
谢少贤下意识的吸口凉气,随即摇头失笑,自己的圈子与这群社会顶层精英的世界相隔何止千里。
一群着装奢侈的年轻男女谈笑围拥而来,沈曼媛嘴角含着明显是敷衍的微笑,启开车门举步迎上,娇笑着与众人打招呼,说着一些口是心非的客套话。
谢少贤撇撇嘴,随即启车门走出车子,深吸一口气,满鼻的香水气息,品类繁多的高档香薰交织到一起的气味带给人的不再是泌人心脾的享受。
谢少贤第二次摇头轻笑。
美妙的享受至极处便会转变为痛苦的罪难,分野竟是这般模糊,只一线之隔。
人群中一位长发逶迤,鼻梁驾着金丝眼镜的高挑**突然瞥到伫立一旁的谢少贤,微一打量,继而捂嘴大笑,颤着身子屈指指向谢少贤,用一种尖细的甚至微有刺耳的声音大声叫道:“大家看,那边沈家姐姐的司机,怀旧式的打扮,好另类。”
说罢又“咯咯”笑个不停,语气间充满着富人的刻薄。
众人齐齐抬目瞧来,错愕间轰然大笑者有之,不屑他顾者有之,但每人眼中闪现的鄙视和蔑然却如出一辙。
谢少贤冷笑看着这出闹剧,心头暗暗替这群用金钱衡量世界的小姐公子们悲哀,他不知道除去他们满身的奢华和背后的家族,他们还可以剩下什么。
沈曼媛俏脸羞红,对这种意料之中的情况突然降临有些措手不及,惟有狠狠的瞪了谢少贤一眼,继而又递给一个满含安慰的浅笑。
谢少贤心里稍慰,沈家大小姐毕竟还是迥然有别与这些纨绔子女。
看着与沈曼媛相拥而去的一群人,谢少贤忽然莞尔一笑,他们习惯于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不是他们的错,错的是这个充斥着功利和拜金的畸形社会。
他又何尝不是其中一员?如若与他们调转身份,谢少贤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改变价值观。
他没有兴趣去触及他们的生活方式,当然,他也无此资格,抬步走出别墅庭院,信步转入左侧的林荫小路上。
“凤鸣春晓”无负于顶级豪宅之名,园区内遍植梧桐,连片的青草,曲折的人工溪流,幽隐深处的亭台水榭,彰显出园区业主身份的非同凡响。
谢少贤踏过一道跨溪两岸的彩虹桥,驻身在一株枝叶繁茂的梧桐荫下,环目四顾,于是,在相隔三株梧桐的另一棵靠近小溪的树下,一道纤巧不足但绝非丰满过剩的女子身影映入眼帘。
一身墨黑的紧身连衣纱裙,一双乳白色的高跟凉鞋,凸显出女子高挑的身材。
标准的鸭蛋脸型,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近乎于透明,最奇特的是她那双眼眸,不时泛着充满童真的单纯,令人无从揣测她的实际年龄,虽然此女眼角眉梢隐约可见一丝丝淡淡的鱼尾纹,但冰肌雪肤配上童趣盎然的秀目,使人很自然的忽略这一点,齐肩的短发未加束缚,就那么随风飞舞,像个林间的黑色精灵,气质在娴雅成熟中隐漾着纯洁童真,极为矛盾的观感却在她身上结合的相得益彰。
女子美目扫来,淡淡的看了谢少贤一眼,忽然嫣然一笑,尽夺满园艳色。
谢少贤心中泛起惊艳之感。
这女子糅合成熟与幼稚相矛盾的奇异魅力,瞬间洋溢出沈曼媛和华莲这等百里挑一的美人也难以企及的醉人风情。
女子不稍停留,婉然绰约的倩影转眼消失在一丛花木深处。
谢少贤心思动荡,美好的事物总会给人带来赏心悦目的震撼。
面对这样一个成熟魅惑近乎于妖的女人,谢少贤很有种想犯罪的欲望,**的强大诱惑岂是他这种未经风雨的处男所能轻易抗拒?
丽影杳处鲜花烂漫,清澈溪水潺潺而流。
醉人的诱惑消失眼中,却深植心里。
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谢少贤自己原谅了自己,造物主造人时既然区分男女,就是默许了男女之间偶尔邪恶的情感宣泄,否则这个世界上会少了许多情趣。
移动电话突然响起,谢少贤掏出接通,是冯鸿,电话那头冯鸿微带兴奋的声音传来:“少贤,我见到了沈小姐才知道你也在这儿,找寻一圈为何不见你?躲到什么地方了?”
谢少贤微微错愕,冯鸿也出席此宅婚宴?此间主人什么身份?怔忡间讶声道:“你家伙怎么也来了?我在院外,滚来见我。”
那边冯鸿先是沉默,继而恼怒轻喝道:“为何每次都是我去觐见,你滚进来,这边有事需你帮忙。”
谢少贤莞尔一笑,与冯鸿之间的友情就像酒,随着时间的长逝愈来愈醇厚,手足之情不外如是。
转身沿着溪边小径向来处缓缓行去,心头泛出刚刚路遇的成熟美妇,这个美到骨子里的女人带给男人的无疑是震撼性的,岂止单单“美”字足以形容?
驻足转头回顾那极品美妇曾经的留足之地,谢少贤忽然心生惭愧,惊鸿一瞥难道自己的心扉就这般被她轻易叩启?
旋即举足续步,人生哪里那么多晨风雨露相逢的一见钟情,多半是人散烟消的擦身而过罢了。
娘的,自己是个**狂?
谢少贤暗暗鄙视自己,心情也突然郁闷起来,最为可恼的是心头的诡丽倩影挥之不去。
转过一簇盛开正艳的花丛,冯鸿那张微显焦急的胖脸映入眼帘。
谢少贤快步迎上,第一句话便是“你那神秘古怪的大伯有消息没?”
冯鸿正在惊异于他的超现代装扮,闻言一愕,讶声道:“最近没见到大伯,他老人家神出鬼没的居无定所,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在你眼前,但若是有心寻他,多半怕是会白费力气。”
微顿一下,看向谢少贤奇怪道:“怎么,你又吃亏上当啦?”
谢少贤摇头微叹道:“惭愧,是我错怪了他老人家,实不相瞒,他留下的残破‘秘籍’被我寻到积修门径了,不知不觉练出内息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冯鸿讶异得近乎于呆滞,显是接受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有些艰难。
院内人声鼎沸,嘈乱至极点的声音唤回了冯鸿的思绪,无暇细问谢少贤积修详情,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扯住谢少贤的手臂拖向别墅内,边行边急切的道:“宴上有人突发癫痫,快随我进去施展你的针灸妙手帮忙医治。”
谢少贤微愣,转而摇头一笑,自己这半吊子的针灸术完全是当初陪同他冯鸿学习无意间习得的,高中时期,这小子暗恋班上一位身材早熟的漂亮女生,处心积虑讨人家欢心,欣闻女孩是中医世家,父亲乃是凤海知名的针灸名医,便妄想曲线救国,先讨老中医的欢心进而加深女孩对自己的良好印象,费尽心思寻访国内针灸高手虚心求教。
但他这种豪门公子哪有心思精研这种近乎于晦涩的中华国粹,一个暑假未尽便已无奈放弃,反倒是陪同学习的自己领悟了针灸的精华所在,兴趣盎然的躬聆教益、苦心钻研求得小成,后来在校园中施展针技糊涂治愈了发病在同学身上的几个小症,名声鹊起,成为一段时间名满校园的明星人物,始非意料所及。
现在,自己的这个死党多半是想起的那些陈年往事,不知碰到什么病症,妄想自己重拾旧技救人,但这种不药而愈的治病方法哪是这般容易,更何况自家多少斤两自己心中有数,一时间谢少贤心头宛如十五只水桶取水,七上八下,“嗵嗵”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