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屋内有片刻的寂静。
蓝镜等人对视良久,似乎有所顾虑。我沉住气,不再多说一句话,但是我要他们知道,这场交易的天平上,我也拥有绝对的砝码。
气氛僵硬了一会,还是蓝镜率先打破了沉默,身为这些人的首领,他当然最能解释这个问题。我双臂叠加着站在那里,十分期待于他的说辞。虽然不一定是真话,但是编也要有个依据不是么,我倒很好奇他们能编出什么理由来。
“我们把你找到这来,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永远也不让你离开这里。”
我一愣,笑话,他这是威胁我么,我都说过了猎影的命掌握在我的手上,我是不会轻易被威胁的。如果真的逼我,大不了就来个鱼死网破,谁也活不成。
我镇静地回应道:“我不想在这耗费时间,也不想听一些无关的东西,如果你们不想让他死,就直接说重点。否则,耽搁的时间,都是你们自己的。”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用再装什么客套了,直接挑明态度。
一伙人都没出声,但是他们的焦虑和担心都已经写在了脸上。我知道,这样耗下去,他们是最害怕的。猎影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再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那他就只能提前去见阎王了。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威胁你,我说的是事实。在你的命里,会有一次大的劫数,这场劫难注定要牵扯太深,我们是出于保护的目的才把你囚禁在了这里。如果你执意要逃出去,对所有人都不是一件好事,包括对你自己。”
他的话说得极其诚恳,虽然我不信,却也不由得有所顾忌。之前,我是觉得他们的目的好像不为其他,只是单纯想要囚禁我一样。可是凡事都要有个原因,囚禁我对他们来说没有好处,除非他们有特殊的目的。可是现在,这目的被道破了,我却无法相信。
什么命里有劫,涉及太深的,你们是一群算命的改行劫匪吗。我命里有什么,是你们看得出来的,笑话。我不屑于这类算命骗术,觉得那完全是扯淡。真正的所谓特别灵的算命先生,那是靠阅历和经验累积出来的,识人相面,再做合理的推断,而不是这些个虚无又扯淡的东西。如果真能根据一点飘渺的存在就预测到未来,那我们还不如好好预测一下人类能活到什么时候。
蓝镜见我不屑的表情,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也许这就是命吧,谁也改变不了,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有些事情,是无法验证的。因为它的后果太严重,等你真的等来了它的发生,一切又都太迟了,验证本身也失去了意义。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救不救人,就看你怎么想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一听老大这口吻,几乎以为他要放弃了猎影,个个手里捏了一把汗。但是我知道,他这么做不是放弃,反而是争取。把话说到位,让你觉得无话可说,再把决定和思考的权力留给对方,这是一种很聪明的做法。如果你把一个本来就有些犹豫的人逼得太紧,反而会将他推向一个极端。
果然是领队的人,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以拖下去的理由了,毕竟让猎影死了,对我也是不利的。
清了清嗓子,我思忖了一下,开口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你的这份兄弟情谊令我很感动,我会救他。”
该松口的时候就松口,顺便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说实话,他死不死的真跟我没关系,什么狗屁兄弟情谊那也是他们的事。但这种时候,总要做做样子才好。
我上前一步,走到猎影面前,他的呼吸已经弱到时有时无,不断渗出的血液更是触目惊心。但这种惩罚似乎刻意不让人一下死去,而是让他的血一点点放干流尽,受尽折磨而死。这真是一种残忍的手法。我看在眼中,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还好,我是这种力量的主人,只是,万一有哪一天我不能驾驭这种能力了,那我会不会也遭此劫难?想到这里,我再也不敢往下接着想,看着面前的猎影,我的心猛然一颤,难道某一天,我会落一个跟他一样的下场?
这个念头突然让我有想积点德的想法,我撸起袖子,说道:“可以开始了,怎么做?”
蓝镜向身边一个体格彪悍的男子使了个眼色,我看着对方,心中突然觉得他就是当初那个将我拖着带进来的人,他的力气很大,这是我唯一的印象。
大力男走过来,取出一把刀,直接在我胳膊上划了道血口子,我一疼,下意识地向后抽回胳膊,却被对方狠狠抓住。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感觉,果然是那货。我气得有些咬牙,却也不便发作,干脆停下了缩手的动作。
“是只要把我的血滴在他身上就可以了吗。”我带点压抑的不满说道。
“不,还有一个小小的仪式。怎么,后悔了还是怕了?”
又是这种讥讽的口气,我去你妹,老是瞧不起人,我怕你个鸡毛。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鄙夷地回应道:“有什么可怕的,应该怕的人是你们而不是我吧。”
“哼。”一个字,依旧是嘲讽的态度,好吧,我忍,真不知道我是哪里惹到他了。
“将你的血滴在他的身上,承认他的宿主身份,就算达成了一份间接的契约。这份契约是从属关系的,不会对你本身有任何影响。”
我配合地照做了,并且按照他们的说法说道:“以鲜血为誓,赋以此人宿主之名义。”
话音刚落,原本还奄奄一息的猎影突然“活”了过来,身上斑斑的血迹也神奇般地一一退去。
他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在场的人,茫然地问出口:“我怎么了。”
其他人看到他安然无恙都瞬间松了口气,之前还很鄙视的我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似乎也有些动容。
“你没事,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提醒你以后做事不要太冲动。”
我在对方讶异的目光下说了这些话,然后转身离去,“我要做的都已经做了,其余的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轻易相信你们的话,我还会有我的方式调查的。”
转身的瞬间,发现聂远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就站在房间的角落里,注视着我。我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耐烦,下意识地朝他那个方向挥了挥手,“别看了。走吧。”
我的声音很小,但屋里的人听力都很好,他们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不知道是谁问了句:“他在说谁呢。那里有人么。”然后所有的目光聚集到角落里,我一愣,他们是真的看不见聂远。
掩饰住有些惊讶的神情,我也不做解释,大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