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脸上都是一副肃穆的神情,似乎在等待着我的答复。只可惜,我的答复恐怕不是他们希望听到的。
“我……”
酝酿了一下内心复杂的情绪,我艰涩地说出了第一个字,只是后面的内容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生生打断。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他是我们的战友,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如果你实在不答应,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是你要知道,失去了最亲近的人,这种痛不欲生,我们同样可以还在你的身上。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你的父母,你总不会不在意吧。”
蓝镜的话平静得仿佛只是在谈一桩普通的生意,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镇定得似乎并不担心我会说不。的确,我有拒绝的权力,出于哪一个角度来讲,我都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但是为此牵涉到我的父母,却是万万不能。
我在听到他的话的瞬间,犹豫了起来。
这个人,我是不得不救了。只是我今天在这样的情况下妥协了,来日也难保不被威胁。我的家人在我心中的分量自不必说,可是这份在乎一旦被外人知道了就是我致命的弱点。
父母还在老家,此刻我完全联系不上,也无从把他们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虽然是我考虑不周,但现在总要想办法补救。
怎么办?假装强硬不在乎还是就这么答应了。不行,直接答应等于自寻死路。我不知道这些人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看他们一直以来的态度,我知道如果我不配合,他们的目的达成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困难。我此刻示弱,等于给对方多一个筹码。以后行动起来,他们一样也可以像今天这样威胁我。
对于威胁你的人,最好的办法不是退让,只有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才能彻底杜绝后患。因为威胁你是抓到了你的短柄,你不想办法连根拔除,你就一直处于被动。这不属于正常的交易,交易总有结束的时候,而短柄握在他人手中,你就只有被操控的结果。没有所谓的你这么做了,他就会放过你。暂时的避祸不是长久之计。你越是怕他,对方的威胁就越严重。
我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被人起了个外号,十分难听,班里人都那么称呼我。当时面子薄,觉得很恼怒。后来我转了班,有一个之前认识我的人也在这个班里,他知道这个外号,就一直以此威胁我。起初几次,我忍了,毕竟是新班级,我想好好呆着。可后来我发现他不但没有收敛,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我意识到与其这样被人威胁,不如自己解决了。我干脆将外号的事情当着全班的面宣布了一遍,之后毫无负担地找机会将那小子好好教训了一顿。
我不会受你的威胁,宁可为此有所损失。这就是我的原则。我很佩服自己那时的勇气,也许是年少,所以冲动无畏。然而这一次,情况却有些不同,如果失败了,我要面对的不是嘲笑,而是失去家人的痛苦。年少时我可以不顾面子拿出所谓的魄力,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在乎到一定程度。可是父母,是我最亲的人,在这样的赌注面前,我似乎不敢再向前了。
明知退一步便会万劫不复,被人步步紧逼,可依然改变不了现实。人总是在对自己最重要的事情上犯傻,就好比警察看到犯人绑架人质,会非常机警地与歹徒周旋,但如果歹徒绑的是他的女友,那么即使歹徒说放下武器,我就不杀她,对方也会照做。不是智商因此变低,而是押做赌注的东西永远失去不起。
我强忍住心中的悲哀,抬起头看向蓝镜,我想说我答应。至少我表现地越极端,越对以后不利,不如装得平静点。可就在我抬头的瞬间,恰好捕捉到对方脸上的担心和惶恐,虽然一闪而逝,却格外真切。
那是一种害怕失去的惶恐,我突然醒悟过来,对于猎影,他们的感情重得就像我对自己的父母一样,他们也是有心理负担的,因为他们害怕失去很重要的人。如此说来,就算是威胁,那我们同样是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他威胁我,我同样也可以伺机讨回来一些。这场交易,双方都是输不起的。我有自信他们一定会做出让步。
迅速在脑中想好了说辞,再次开口,完全换了说法。
“我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只不过,要我救他是可以,但是你们总得拿出点诚意吧。我是不会白救的,至于你们的威胁,那对我没用,如果今天惹我不高兴,我一样乐于看着他是怎么惨死在这里的。你们想救人,我也不想杀人,不如我们好好谈谈,如何?”
我的一番话说得极其流畅,丝毫没有任何停顿,也不想让他们有过多的思考空间,我要做的是将他们的思维引到我预设的轨道上来,这样对我的益处才最大。
“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人就是你害死的,你今天不救,我们也绝不会让你走出这间房间的。”
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在人堆里冷冷放话道。
我一挑眉,显得毫不在乎,“哦?那好啊,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了,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就是不知道他撑的住不。”
瞟了一眼床上的猎影,我的意味很明显,不是威胁么,你会我也会。而且我要你们明白,我死了他也活不成,他们要两具尸体没用,只有答应我的条件。
“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蓝镜的声音率先响起,我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条件,我确实要提条件,只是我没想好,要具体提哪一个。
离开这里?这是他们的地盘,事成之后,他们绝对可以翻脸不认人,这种空头承诺,我实在是要了也没用。我还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去换一个承诺之类的东西。这种时候,就得是一些关键但又实际的条件。
略一思索,我开口说道:“不用什么别的条件,你们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把我带到这来,究竟是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