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解解开小哥的衣服,检查一下伤口,左前臂外侧明显两排牙齿印好在最深处只有几毫米,不算很深穿过了真皮层,没伤到肌肉组织,简单消毒缝针包扎即可。吩咐尺剑去拿缝合包,自己量血压,145/85汞柱95次/分心跳。小伙看着二十出头,应该是心情激动下的血压。
量完后尺剑也拿了缝合带了两警察过来。还是熟人牛晃和熊丹。
荆解给病人肌注利多卡因局部麻醉边说:“牛警官,十二个小时前见你两次。挺忙啊!”
牛晃耸耸肩,“我们都是劳碌命啊,昨晚收队,又出了两次警,一看两点了,干脆在调解室睡了一晚,七点起来上班。”看看四周,没看到行凶者图个省事干脆就在这做笔录了。开始询问伤者的情况:“姓名,电话,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在哪工作?”
“牛大力(补虚润肺、强筋活络),壹号公司快销品的销售员。你看看我们这个壹号刺棘果汁很好喝的,提神醒脑,适合警察医生这类高强度劳动的人群。比黑牛功能饮料强太多了!最近在省电视台,慢手打广告的就是它。”牛大力右手在包里掏了几下,把名片和身份证都递给牛晃。然后递给两警察两罐饮料,再翻了翻把最后一瓶递给了尺剑,又巴拉巴拉一大堆把经过说了一堆。荆解叹口气,心想我才是救你的主力啊。我不渴,我不渴,我不羡慕,我不羡慕。
“那你需要追究责任吗?”牛晃耐着性子终于听完了,有气无力地说。
“那当然,我除了要医药费还要追究他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呢!”牛大力愤愤说道。
牛晃:“这没问题,但是这个需要伤情鉴定,要轻伤或以上的伤残才可以立案。”
“出具伤情鉴定要跟我们回一趟医院。顺便问问那人咬你的状态是怎么样的?看看需不需要打一针狂犬疫苗。”
牛大力拍着胸脯大声嚷嚷道:“吓死老子了,男人就一米六出头的个,四五十岁了。我好歹也184的大个子啊。真想不到胆子那么肥敢咬我。他低着头,捂着肚子我刚转过身没看到人,不小心踩了他脚一下。我也立马道歉了啊。他抬头时眼神太狠了,就像仇人一样,咬了我一口就跑。没跑多远见两个黑西装把他架着就跑,我叫都叫不住。两人这么热的天都衬衣西装外套口罩大墨镜。也不怕捂出痱子。”
牛大力的大嗓门像要对全世界宣泄自己的委屈,震得荆解耳朵嗡嗡的。“那人有没有流口水,眼睛红不红?怕不怕光?声音嘶哑不?”荆解为了耳朵的健康又打断了牛大力的话。
“口水留的老长了。眼睛浑浊点,但没红。”顺手指了指天“今天天气没变过,八月的南方省份阳光太毒了。估计是不怕光的。他只说了几个字,应该是饿,饿,饿。挺嘶哑的。好像那人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那时人还有点懵,我不肯定。”
狂犬病是非常可怕的病毒。发病的病死率是百分百,典型病人病程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前驱期,表现为低热、倦怠、头痛、恶心,继而出现惊恐不安,烦躁失眠,对声光风等刺激敏感而有喉头紧缩感,在狗咬伤部位有痒,痛,麻及蚁走感。第二阶段,兴奋期,表现为高度兴奋,极度惊恐,恐水怕风伴有高热,外界多种刺激如风光声,也会引起咽肌痉挛,声音嘶哑,严重时全身肌肉抽搐。第三阶段,麻痹期,患者的肌肉痉挛逐渐停止,病人逐渐因为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患者还能咬人的时候应该是前中期了。
荆解说:“你还是和我们回去打一针狂犬疫苗吧,以防万一啊。反正也不很贵。小剑,这情况先不用生理盐水,去拿一箱注射用水过来吧。”说完对着尺剑贱贱一笑。那一笑的风情足以让男的鸡皮疙瘩,女的掩面而走。
“我不叫小剑,我是尺剑。”虽然一尺长的剑还是属于小的一类。小护士还了一个恶龙咆哮猫咪版的表情,气哼哼地跑到救护车做苦力了。荆解换了双层手套,轻拉开伤口,尺剑把注射用水淋到伤口上不断冲洗。忙活了十五分钟,荆解做完缝合刚好十一点五十回到医院。
荆解看到贴着福利院字样的小面包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叹了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一行人来到护士站。荆解就看到两个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对着植珂说着什么,植珂、余礼仁抱在一起,植珂大哭,余礼仁无声地滴着泪。植珂的小手死死抓着余礼仁的衣服,手指发白。
福利院工作人员把劝说对象从植珂换成了余礼仁。荆解站得远远的,虽然急诊医生看得生离死别太多,没有一颗钢铁心脏早疯了。但这揪心事还是少看一点就一点吧,铁打的心脏防御力很强,但里面没有柔软的心肌,怎么能让整个身体充满热血呢?劝了很久,余礼仁松开植珂,对着他挥了挥手,写道:我很快就会去接你的,放心吧!然后又亲吻了一下植珂的脸颊。
植珂伸出小指“我们拉勾,一定要快点来啊!”两人拉勾后植珂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福利院工作人员走了。余礼仁把手举得高高的,一直在晃动,无论植珂是回头还是往前走,无论看得见还是已经消失门口的拐角视线之外。仿佛那只手是一座灯塔,照亮着植珂回来的路。满是风霜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来来来,荆医生,喝口水,谢谢你了。”一个大嗓门把生离死别的伤感气氛打断。牛大力端着两杯水走了过来,杯子上木羊市人民医院的字样赫然入目。
“从饮水机倒过来的,你们医院挺人性的,还有冷冻功能。”牛大力快速走到荆解面前,递了一杯给荆解。荆解接过杯子,放在护士站的桌面上。大多在医院工作的人都有洁癖,荆解不是很愿意喝这杯水岔开话题道:“我一会喝不喜欢喝冰的。你的处方医嘱都开好了, 应该快可以打印出来,拿好单子去收费处交费,之后再过来打两针狂犬疫苗,14天打一次顺便过来拆线,28天再打一次。就行了。”
“好,我等你。”说完牛大力就把杯子端到嘴边吞了一口水。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大喊传来“抓住那小孩。”吓得牛大力一口水呛到气管那里,水喷出一半,洒在护士站的桌面上。植珂从门口跑进来,两福利院工作人员也跟着跑进来。
余礼仁面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可马上又装出一副冷漠的表情。一把抓着桌面上的水喝个干净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把头抬高偏向一边望着天花板。手好像很嫌弃地甩了几下。植珂停了下来,读懂了余礼仁的手势,也读懂了余礼仁的内心。短短5天时间,他们了解了彼此,也理解了彼此。植珂转过头乖乖地跟工作人员走了。
人性可以自私,可以伟大,余礼仁想自私地把植珂留在身边,可为了植珂的前途会暂时的放弃,让自己有能力后才接植珂和老婆孩子回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