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小伊莱莎,你看着这片花园跟你小时候看到的有没有什么差别?”
“自从你……没有办法再来后,妈妈一直保持着花园的原貌。”
“伊莱莎你看那边圈出来的小花坛,这是你小时候我们一起种下去的丹德莱。现在它啊,已经发展成这里最有生命力的花坛了。”
或许是养病所花费的时间实在太久,当伊莱莎再次走出自己房间后便被母亲扶着右手慢慢在这花园中漫步。
幼时的故事在母亲口中满载着她的怀念说到有趣的地方,母女间还会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捂嘴轻笑。
时间真是太慢了,看着自己女儿终于可以离开病榻行走,艾莉莎只觉得内心满是喜悦与苦涩。
或许真是女儿的名字祝福了她让奇迹发生,至于是否是那神明庇护他们一家从未对此有过分毫希望。
路过那些修剪整齐的常绿灌木与那代表家徽的铂瑞苣花丛。
最终到达那隐藏于花园中心的凉亭,她们才终于停止了聊天。
艾莉莎小心地扶着依旧显得虚弱的伊莱莎坐在那白色藤椅上,指尖触碰过人因为鲜少见光而缺乏血色的脸颊再次心疼不已。
但是这些情绪不该让孩子看见,艾莉莎这样想着快速收敛心神重新带着笑颜跟伊莱莎谈论起她那不靠谱的父亲。
“你爸爸自从退居后方后就越来越不正经了,总是拉着我去工作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
“现在又要去请外面那些骗人的家伙到家里来,有时候啊真是不懂男人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妈妈,爸爸也是想要大家稍微休息一下。而且听爸爸的描述那位魔术师先生估计也是有些本事的,应该不是那种欺骗他人的存在。”
听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为她那死鬼父亲说情,艾莉莎假装不悦地轻捏了下女儿那瘦削的脸颊,但她面上的笑意却是怎样都没法掩盖。
当然,这笑意是属于伊莱莎的。
对于那又不知道跑哪去的丈夫,艾莉莎?乔只想等他回来后跟他好好交流下夫?妻?感?情。
“好啊你,还学会给你爸爸开脱了?看来现在妈妈的地位比不上你爸爸喽。”
“怎么会?我当然最喜欢妈妈了,只是如果爸爸知道我都不帮他说话到时候怕是要找你哭了。”
“我也是想减缓妈妈的压力啊。”
母女间互相打趣玩闹起来,惹得一旁侍候的仆人也忍不住地低笑起来。等到二人玩够后那准备好的甜点与红茶也已经端了上来,
艾莉莎轻拢起自己松开的发圈将那一袭微卷的棕发重新收拾整洁,当她双手交叉放于膝上时便回归那女主人威严模样。
只是唇边依旧为能散去的笑颜,将她此刻的心情尽数暴露。
“那好,我就相信我乖女儿的话。但要是铂尔他真给我带来个没有任何能力的魔术师,小伊莱莎你也不用再帮他说话了。”
多年来积累的经验让伊莱莎知道自己母亲此刻并不是开玩笑,但那又怎样?
父母间这些奇怪的情趣对于自己这样一位还没有进入社交界的少女而言还太过遥远,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便好。
想到这,伊莱莎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后便对在一旁等候的玛丽微微示意。
接收到小姐暗示后玛丽瞬间明白了人的意思,提起裙摆对两位主人行礼后便暂时离开将那两束花束带给伊莱莎。
并恭敬地放在伊莱莎膝上让她可以亲自给艾莉莎观赏。
“妈妈你看,据说这是最近来自花之城芙莱沃尔最新专门种植的花朵庞贝格。”
“虽然它的花语有着忧郁的意思,但是因为它的新颖和那如同天空的蔚蓝还是有不少贵族小姐喜欢。”
“所以我想,这样的花朵搭配上有着自信含义的丹德兰的话是否就会掩盖去那层含义只剩下它的美丽了?”
“因为这样美丽的花,我真的很想送给爸爸妈妈啊。”
少女少有的孩子气惹得她母亲无法克制的笑出声来,心中对丈夫的埋怨也瞬间消散去不少。
看到母亲抱起那两束花卉,眼中埋怨也随之消散不少后,伊莱莎在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看现在的状态,自己父亲到时候的小命应该已经保住了。
现在只希望他可以快些到家,不然自己是真的护不住他了。
另一边正乘坐马车赶往府邸的铂尔和费尔兰多正相顾无言,突然间铂尔只觉得鼻尖发痒偏过头抬臂挡住口鼻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他使劲吸了口气,心虚地揉了几下自己鼻尖思索自己是不是因为老是给自己夫人分享自己工作让她开始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一旁本来正在发呆看着窗外飞驰而过景象的费尔兰多被人动静所惊动,将目光放在了铂尔身上。
被刘海所遮掩住的左眼眉毛往上轻挑,因为不会被人看见而没有丝毫的收敛。
“先生是生病了吗?请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得体的笑容和关切的语气,让虽然感觉哪里不对的铂尔并未多想而是重新回到之前对人的淡漠模样。
轻点了下头算是对人关心的回应。
“多谢,但我身体一向不错。大概是有人在背后提起我了,仅此而已。”
略感疏离的话语让费尔兰多有些感到无趣,毕竟之前遇到的人除非是那以猎杀恶魔为生的猎魔人鲜少会有人对自己这般冷淡。
右手两指将帽檐拉低余光看到对方略皱起的眉头而轻笑一声,毕竟此刻对方表露的情绪并非是因为自己也就不需要费心去思考该如何应对。
马车之中再次回归宁静,直到身处城镇内圈之中被围墙与精钢铁门守卫的府邸出现在马夫的视野之中这片宁静才被打破。
“大人,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好,那么就请魔术师先生在我之后下车。”
“过会儿管家就会将你带往表演场地中,而我要先去陪伴我的妻女好让她们安心。”
“无碍,既然乔尔诺先生打算制造惊喜感,那我就在这等候我登场的时机了。”
铂尔观察着面前用帽檐遮掩住双眸的年轻人半响后开始沉思。
粗糙的拇指指腹磨蹭过那再次冒出些许胡茬的下巴感受着那种细微的异物触碰感。
他不该这样冲动的将一位来自异乡的人带去家中,即使是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女儿开心也不能将安全置之脑后。
但当时伊莱莎眼中那发自肺腑得期待,让铂尔所有得理智都在一瞬间彻底崩塌。
他真的太久没有看到女儿那种带有希翼地目光了。
无法理清内心思绪的烦躁感让铂尔用两指不断按揉起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
直到在管家与仆从地迎接中下车走向妻女所在的花园中时才稍微放松心情。
看着起身如同花瓣般落在自己怀中的女儿,无论怎样冷硬的心都会在此刻化为柔软的云朵。
还有那即使面上没有给自己好脸色的妻子,其实也在同一时刻站起身来迎接自己,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即使对方有着坏心自己也有信心保护好最爱的两个人。
这样想着铂尔面上重新有了笑意。
在克制地亲吻了下自己妻子的面颊后,铂尔便将母女俩都单手抱起让她们坐在自己双臂臂弯处,带回凉亭之中让她们重新坐好。
放任了自己妻子因为羞涩而对自己地拍打,环抱着她低声讨饶着安抚人情绪。
看向一旁捂嘴低笑着注视自己与妻子的女儿,脸皮厚如铂尔面上也飞上了些许红云。
现在这样是多么幸福,无论要付出些什么自己都要将这一切所守护。
在那花园的入口处,费尔兰多跟随在管家身旁安静地倾听起有关那位小姐的禁忌来。
他必须将这些所熟记以免到时的一个疏忽导致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小姐的身体一向虚弱,到时候还请费尔兰多先生不要让她情绪太过激动。”
“对了,还有玫瑰。先生请不要让玫瑰靠进我们家小姐,那种过于热烈的花朵会让她无意识地停下呼吸。”
高大的乔木在那些常青灌木的装饰之下形成了最好的隐藏之处,两人的身形被完全掩盖无法窥探分毫。
那位双鬓已经被时光染上花白的管家郑重地看向那名远比自己高大的年轻人。
挺直了腰杆保持着一份从容不迫得姿态。
他老了,却依旧用着自己的骄傲和方式去保护自己所侍奉的人们。他明白,这位银发的年轻人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毕竟,蠢笨且不善的人从不会被老爷带回家中。
“我明白了,多谢您的提醒。愿您今日的烈阳依旧耀眼,斯柯兰桑永存。”
对于他人的提醒费尔兰多永远不会将其所忽视,当人开始不再在意那些提示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那灾难。
得到回应后管家便对人颔首以示自己的尊敬,当他退下费尔兰多再次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让那不知为何升腾起得紧张感消散。
不可以使用玫瑰作为开场礼物的确有些为难,虽然自己对那种花卉没有什么兴趣,但大多数女性还是非常喜爱这种代表爱情的花儿。
“走吧,费尔兰多。总不能让客人等待太久不是?”
做好了所有准备,灵巧的魔术表演也将就此在那被迫留在玻璃鸟笼中的夜莺眼前展露,成为她认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伊莱莎乖巧地靠在母亲肩上,轻软地呼吸伴着如同山间溪水般柔和的嗓音,引得本是认真听着自己女儿讲述那些自己都未曾知晓的传说的铂尔与艾莉莎夫妻俩,都感到脑中逐渐放空。
若不是突然伴随微风落下得佩柏湾花花瓣,如春天初落的细雨那般轻拂过他们脸颊,落在长椅与那洁白的桌面。
或许再过许久他们也不会从伊莱莎讲述的故事中转醒,源自灵魂的本能让他们警惕地护住他们唯一的孩子。
而身旁侍候的仆从也随时做好了带着小姐与夫人撤离并向外界求援得准备。
但许久未曾感受到威胁,又让他们困惑得稍微放松了下来。
这不带有恶意的异象让铂尔与艾莉莎联想起外界对于那位旅行魔术师的描述。
【他让新生的花儿化作绵柔的雨,为所有女士娇柔的面容上增添一抹清新或是妩媚。他自花雨中现身,带着独一无二的礼物来到你身侧。】
状况之外的伊莱莎注视着那摘下礼帽对他们鞠躬示意的少年眼中满是惊艳与好奇。
她痴痴地看着。
看他让那些轻薄的纸牌在身边旋转跃动,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根略显华丽的黑色手杖。
杖尖不过是轻点上那礼帽边缘,一只白鸽便从里面飞出在他头顶盘旋或是在少年的身侧如同翩然起舞般的飞翔。
纸牌准确无误地落入少年手中礼帽,本是在他身侧飞舞而白鸽也温顺的回归其中。
他将那礼帽旋转展示在他们眼前,确认他们看清后才将礼帽戴上。
他走到了伊莱莎身前鞠躬,右手紧握着手杖横放在胸前对人行礼,如同一位绅士。
“可爱的小姐,请问能否将你手中的茶杯暂时交付给我?”
“当然可以,希望接下来您可以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喜悦与惊喜。”
及时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伊莱莎和费尔兰多共同顶着她父母不赞同的目光交谈了两句。
伊莱莎将手中已经失去温度的茶水递给依旧放低着姿态的费尔兰多,红艳的茶汤表面不知何时承载了一片花瓣。
看着自己被稳稳接过的茶杯与人俊美不似常人的面庞,伊莱莎的思绪无法抑制的发散开来。
是这片浅紫被那红艳衬的更加娇柔还是原本的红艳被这意料之外的浅紫显得温暖柔润?
“真美………”
“……”
明明是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得声音低语,对方此刻地停顿却显得是他也同样听见了这句呢喃。
但二人此时却不再多说什么,费尔兰多面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得体。
伊莱莎也同父母一样保持着代表对他人尊重的微笑。
杯中的茶水在费尔兰多的手遮挡住其片刻后便被松开,但是当他将茶水重新交还给伊莱莎时,那股温暖随着杯面传递到了她冰冷的手心上。
伊莱莎和她父母都知道,这杯确实已经失去温度的茶水在此刻重新变得温热。
不会烫到那脆弱柔软的唇肉,也不会如同之前那般会在入口的同时牵动肌肉的颤栗。
“抱歉,可爱的小姐。今天由于来地匆忙我并未买到皮毛柔软的兔子作为礼物献给您,这杯热茶就当做补偿吧。”
“对了,还有………”
伊莱莎温和的注视着收回手的少年,对方这样细致地观察即使是初见也很能让人对他产生些许好感。
她有些期待起他之后的话语或是动作。
只见那手杖被少年如同花束般地递至她面前,一株纯白如雪的卡萨布兰卡在她眼前盛开。
如同从熟睡中苏醒的精灵,花瓣逐片绽开的画面肉眼清晰可见,幽香弥漫开来牵动着心绪飘渺。
伊莱莎看向那银发红眸,俊美如同传闻中那隐居于森林中精灵般的少年。
阳光自树叶缝隙洒落在他身后与脸侧,为他镀上一层暖意。
“Zdi se mi, da se zaljubim vate na prvi pogled.(我似乎对你一见钟情)”
那天,周身的一切如同静止许是花儿太美引走了她的心神,或是那少年正巧出现在了她最为青涩的年纪。
此刻,伊莱莎自那本应只是与自己留下一面之缘的少年对视时的眼中看见一抹燃起的焰火,自此再未见那抹艳丽从他眼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