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到来的时候,奇迹真的会随之出现吗?
昏暗的温暖房间之中,一位包裹着厚重兔绒披风有着齐腰黑发的少女靠坐在床上凝视向窗户所在的地方。
只可惜那用银丝点缀为星空样式的帘布将外界景象所掩去,看着愈发华丽的卧房她心中如此想到。
这位少女名叫伊莱莎,意思是身为奇迹本身的孩子。
只因她撑过了一次又一次来自医师的死亡通知,从懵懂孩童成长为了如今的窈窕少女。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失去一切办法后的奢望而已。
她的父母祈祷着被病弱身躯拖累的女儿,不会在某天清晨停止了那本就轻缓的呼吸。
可她自身对于那既定的死亡,心中已经不会再有丝毫波澜
“小姐,要再加一张毯子吗?温特尔节就要到了。”
过分小心地姿态和话语让伊莱莎感到无奈,却也觉得理所应当。
自己不就是这般脆弱的生命吗?还是那圣徒不愿医治的神弃者。
“那便麻烦你了玛丽,如果等会儿父亲和母亲来了帮我把那些花束送给他们。”
“我有些担心自己会在他们到来前睡着。”
温柔的语气配合着得体地微笑,显得她如同直系贵族小姐一般高贵不似那家族分支里的孩子。
玛丽在内心感叹着自己如今这个主人的仁慈,并为靠坐在床上的少女盖上白狐狸皮毛制成的毯子。
玛丽遵从了伊莱莎地嘱托,将那两束依旧翠嫩的天蓝花束仔细得用纯白的绸缎装饰起来放置在一旁。
那是她所不清楚的花朵,但其中那如同淡黄雨伞般的花儿她还是知晓的。
“小姐为什么要将丹德莱混杂在这种名贵花卉中间呢?”
“丹德莱一般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喉咙干涩时用来泡水的吗?”
伊莱莎在玛丽的注视下抬手将脸侧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
许是此刻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柔和气息侵染了玛丽,那红发的年轻女佣无意识地放松了身躯,安静地注视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主人。
即使这并不符合佣人的礼节。
“因为丹德莱是母神眼泪滴落在大地上而诞生的花朵啊。”
“啊!瞧我这记性怎么将这么重要的故事给忘了。”
“没事的玛丽,你快点去将自己准备的礼物带上吧,父亲他同意给你一段假期了。”
略显俏皮地眨眼,终于让常年如同瓷偶般的黑发少女有了一丝生气。
这让玛丽看的有些发痴,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她已将那两束花束装饰完成了。
表达自己衷心的话语还没能吐露,那扇雕刻着华美花纹的橡木门便在一声粗犷地问好中被打开。
“早安!小伊莱莎,猜猜爸爸和妈妈今天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相信我,我的乖女儿。这次的礼物绝对是超乎想象的!”
打扮得如同高昂雄孔雀一般的黑发中年男子踩着急切地步伐走到伊莱莎床边。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除却鬓边浮现的白发和额上属于时光刻痕的皱纹外并未有任何老态。
他拉过一旁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牵起伊莱莎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将她常年冰冷的手温暖。
男人唇边带着温柔地笑意,一双水蓝色的双眸中盛满了对女儿的关心与慈爱。
伊莱莎同样对父亲地到来感到欢喜,在她的认知中,白天的父亲总是忙碌于商队之中确保商品的质量和随行人员的安全。
能在此时与父亲见面,着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日安,铂尔老爷。伊莱莎小姐,我先下去看看厨房那边是否准备好食物了并看看今天有没有您最喜欢的甜点。”
玛丽见这对父女间的气氛融洽便识趣地弯腰离开房间并带上门不让外人有来打扰的机会 。
而这边在见到女佣离开后,伊莱莎终于从父亲到来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多年来接受的教导让她此刻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即将成年的自己怎么还能如同一个年幼的孩童般跟父亲撒娇。
“爸爸…您现在不忙吗?我记得今天就是您与红蔷薇商团交接的日子,如果期间您手下的商队人员有任何细微的差错都会导致对方抓住把柄的。”
“哈,我们的小伊莱莎长大了啊。都已经开始关心起爸爸的工作了。”
“不过放心我是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才过来的,更何况你妈妈她在那边守着,我们家绝对不会吃亏。”
说着,珀尔忍不住露出了骄傲的模样甚至摸了把自己早已不存在的胡须。
看的伊莱莎捂嘴发出轻笑,她再了解不过下意识做出这动作的父亲此刻究竟有多么骄傲。
当铂尔反应过来自己那引以为傲代表男人气概的长须已经在妻子的勒令下被迫修剪后,才讪讪的放下手, 尽力将注意力放回跟女儿提起的礼物上面。
“这段日子外面来了个特别厉害的旅行魔术师,听说他的表演就如同魔塔中的那些魔术师一般神奇。甚至有人流传他就是从那里出来玩乐的魔法师。”
“但有些不信邪的家伙还是去偷翻他的魔术材料,结果最后倒是自己吃了大亏被那些道具折腾的至今都没敢出门。”
“所以我就想啊,乖女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这些东西吗?我就干脆把人请过来,单独为你表演一次。”
“你也别觉得不安,就当爸爸让全宅邸的人一起休息一天了好吗?”
早已猜透自己女儿想法的铂尔大手一挥便将人推脱的说辞彻底封死。
毕竟自己的女儿这些年来几乎没有主动要过什么,自己也因为要管理父辈留下的商队,年轻时也没有过多陪伴妻儿。
这就导致连自己女儿在医师那确诊了那将令她早逝的怪病自己也无法留在她们身边。
直到现在自己因为常年护送商队期间而积累的伤而退居后方时才终于可以守护在妻女身侧。
这些年缺失的陪伴和因为外貌而被判定为神弃者无法接受圣徒救治而随时可能撒手人寰的女儿。
独自强撑着优雅和强大外表,私下却已经不知以泪洗面多少次的妻子早已成了他心中永远的针。
这是他欠她们的,要是自己当时多注意些家里或许一切就会比现在好上不止一倍吧。
心中所想让他的气场明显颓废下去,伊莱莎对此感到心疼,抬手用那瘦弱的双臂环抱住那在自己身前如同山一般的男人那健硕的腰身。
她知晓父亲此刻的愧疚和罪恶感,但是她与母亲从未对此感到埋怨,她自豪于拥有这样一位正直的父亲。
母亲也一直对这个富有责任心的丈夫感到骄傲。
“谢谢您爸爸,我很喜欢这个礼物。魔术表演听着就会是很有趣的事情,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和您与母亲还有那些友善的人们一起观赏了。”
“好…好!乖女你先好好休息,爸爸这就去把那个魔术师请来。等会儿咱们就去小花园,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在那里的凉亭完了。”
伊莱莎的安抚肉眼可见的起了效果,原本低落的铂尔只是瞬间便重新回到直接爽朗的样子。
原本显得凶悍的外貌此刻也没法掩盖他心中的喜悦,起身将椅子放回原位为伊莱莎将被子掖好后他便踩着略显凌乱得步伐走出房间。
只留那无奈笑着得伊莱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扇门再次关上将那些声音再次隔绝。
当她的目光落在那放在书桌上的花束时,突然有些懊恼当时没能记得将其送出。
不过想到之后便能在花园中见到父母,伊莱莎便不再让那些情绪将自己纠缠。
只是挣扎着从来自父亲关心而掖紧的被子中挣脱出来拿起床头柜上那本已经被翻看过半的书籍想将其看完。
可是思绪却早已飞往窗外,去幻想那近日在此地有些许名声的魔术师究竟会是怎样的存在。
“最近新奇的事情倒也不少,不知道那位被父亲所期待的魔术师先生究竟是一位怎样的人呢?”
就在伊莱莎安静的翻看起书籍,铂尔与自己守在门口目送了车队离开的妻子吻别时。
另一边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顾客好奇的魔术师仍在轻点着等会儿要用上的道具
会产生焰火的手杖、轻轻一握就会消失的珠子、还有那会飞出白鸽蹦出兔子的圆筒帽。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那位高大的客人来告知自己的表演时间便可。
确认完道具的完整和安全性后,魔术师便随意的将束缚自己长发的束带扯开任由那银白发丝散落在身后。
至于那遮盖住左眼已经凌乱的刘海,等到客人来了之后再整理也不迟。
俊美又慵懒的年轻人就这么坐在了所租住旅馆单人间配备的椅子上,手中不断将那破旧的骰子把玩着。
万幸还没等他感到无趣,便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礼貌的敲击几下,几乎不用多加思考他就知道来者是何人。
没有丝毫不满地起身将自己的长发和衣服整理整洁,随后把那圆筒帽戴上并将各类道具藏入身上黑色外衣中。
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了房门。对着门外那皱紧眉头的人深鞠一躬表达自己的恭敬。
“欢迎您的到来,尊敬的乔尔诺先生。”“
“抱歉因为我道具地整理耽误了您时间,对此我感到万分愧疚。为了防止接下来我们会延误更多,请让我们现在便动身吧?”
“不必这么多礼,费尔兰多先生。我对次感到理解,毕竟魔术师并不是那魔法师你所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或许是因为铂尔不愿让自己的女儿等候太久,也因为面前这位名叫费尔兰多俊秀如同高等血族的少年显得绅士有礼。
铂尔内心因为等候升腾起得不耐很快便被压抑了下去,同样摘下了自己的礼帽微微颔首对人表露善意。
之后双方便未再进行任何多余地交谈,只是做着必须的事情。
很快二人便一同穿过旅馆入口的小酒馆那些嘈杂的人群来到了铂尔家停放马车的位置。
在车夫牵引下坐上马车的费尔兰多,在看了一眼进来的铂尔后便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窗外。
毕竟 这人当初找上自己的来意早就已经全部说明了,要是再进行提问说不定会导致对方对自己能力产生怀疑。
不过是去为这位先生心爱的女儿进行一次私人表演罢了,并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更何况本地最为富有的商会主人可以带给自己的将是更多的钱财。
无论怎么想,自己都是绝不会吃亏的。
这么想着,费尔兰多的唇角勾起了些许弧度显得他俊俏的五官中又带上了些许邪性,让一旁观察着他的铂尔无法抑制地对人提起了戒心。
看着人似乎是被自己所惊动到,费尔兰多只觉得更加有趣。
想起之前对方说起女儿时那几乎无法停止地夸赞和眼中的温柔,再对比下现在对自己这明显警惕的样子,愈发觉得有趣。
费尔兰多在车上,将自己一身新潮流带起的带有白色领结的黑色贴身衬衣与那衣领往外微翻的外衣整理成绝不会被人找到错处的状态。
就连那长裤与脚上那双黑色皮鞋都被他整理的干干净净。
不知为何,越是看着铂尔愈发警惕的模样,费尔兰多就越是对他口中如同天使般美好的女儿感到好奇。
如同此刻在母亲与玛丽陪伴下去往早已重新装饰过的花园凉亭中的伊莱莎一般。
他们二人都对彼此抱有着好奇与期待,只是双方的期待中费尔兰多带着些许不怀好意而已。
不过他们之间至少此时不会将这所知晓,而所有的故事都在此刻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