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是一个偏执到近乎疯狂的少年天才,他执着于流畅的线条,甚至高中时期在一个女生的身上划满了直线,那女生毁了容,陈一也因此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可他在医院里的表现很正常,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在生活,类似于这样的情况没有再发生过,唯一不变的是,他仍然追求线条,无论是在纸上还是在地板上,又或者是在墙面上。但这已经不能再作为把陈一划为精神病人的依据了,因为划线只能算作是他的一个习惯。
所以陈一不到一年就出院了,但齐扇觉得他没有好。陈一给她的感觉还和她第一次见他时一样,那种奇怪又如影随形的感觉。
齐扇带他去了停尸间,此时只有两个人了,陆犷因为吃瘪没有跟来。
现阶段进入停尸间不需要任何证明。人城的占地面积很广,高楼大厦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但唯一缺少了的就是通讯设备,似乎是因为人城不在卫星的笼罩范围内。城市虽然大,可容纳的却只有201人,这么一点人根本就支撑不起整个城市系统的运转,于是这里就好像变成一个不法地带一样,没有规则和法律,一切都变得松散起来。
偌大的停尸房只有两具尸体,一具是一位失足摔死的老妇人,另一具就是李远了。
齐扇一眼就扫到了李远的尸体,配合陈一将尸体放在了操作台上。
少年人的尸体已经僵硬了。
陈一翻看了李远的尸检报告,填写这份报告的法医名字叫做胡景,而这份报告上的内容总结一下就是:李远是因为中性笔插进心脏,以及身体其他各处失血过多而死亡的。
他不是法医,不会验尸,但他知道这样的死因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是不成立的。
首先,很少有人会想到用中性笔自杀,其次,如果想要达到失血过多的目的,就必须扎破动脉,或者是造成一个较大的创口。如果想用中性笔自杀,就只可能是前者。李远是一个没有经历过特殊训练的普通学生,而胸腔前有肋骨做保护,以他的力气是不可能将中性笔插入心脏的,可他的颈动脉和大腿处的动脉都没有破裂,身为一个法医不可能验不出来这一点,所以胡景肯定隐瞒了什么。
忽然,陈一发现齐扇有些不对劲,她脸上的那种表情似乎是害怕,还夹杂了一点儿慌张,用手不断地在李远腹部按压,像是在找什么。她随手抄起了一旁的解剖刀,大力划开了李远的肚子,此时就连陈一都惊惧的瞪大了眼睛,后背渗出了薄薄的冷汗——李远的腹腔里没有内脏!
他的内脏全部被人掏空了!
这种死法太过残忍了些,可是,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一个大到可以掏出内脏的创口,那么内脏究竟是从哪里被掏出来的呢?
齐扇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很快她就找到了。陈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地方是死者的下体。
陈一挑了挑眉,说:“你还有这癖好?”
齐扇翻了个白眼,正经说:“他是一个双性人,男性生殖器官更完善,所以生理上表现为男性。但**的撕裂伤特别严重,我怀疑内脏是从下体被掏出来的。陈一,我们都不是法医,我们猜出来的结论很可能是错的,死者很有可能还受过其他创伤,我们要找到胡景才行。”
陈一冷漠地说:“就当他是自杀的不好吗?”
齐扇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什么意思?”
陈一说:“我从没说过要帮忙找出凶手,尸检报告上怎么写的,就当他是怎么死的好了。”
齐扇忽然吼了起来:“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陈一则是理了理自己的外套,转身就走出了医院,临走之前他告诉齐扇:“现在不是了。”
陈一在回家睡觉之前,去买了一只表,不然的话就看不到时间了。那表店的老板娘居然是个小姑娘,长得很可爱。
在凌晨2:47分时,陈一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推门的人惊呼一声:“你怎么还没睡?”
陈一说:“我如果睡了, 你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齐扇站在原地,有些窘迫。陈一坐在桌子前,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台灯,显得屋里有些黑暗。他拿着一支笔,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齐扇大着胆子凑上去看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纸上画的那些线条和他画在那个高中女生身上的一模一样!
陈一说:“很奇怪吧,我出院那么快。我记得你,张心的朋友。”
张心是陈一的主治医生。
齐扇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又听见他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精神病人,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
他故意的!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齐扇总觉得此时的黑夜里会冲出什么东西把她撕得粉碎。
黑夜里传来一声轻笑,陈一问:“胡景怎么说?”
齐扇很惊诧,但如果这是陈一的话,就没什么说不通的了,在某种程度上,行为心理学等同于心理学。
齐扇说:“没问到什么信息,但如果你去了的话,应该能收获很多。”
陈一一定能在胡景的动作、眼神、以及说辞里得到一些潜在的信息。
鉴于下午陈一的冷漠,齐扇有些不知道怎么跟陈一搭话了,甚至不确定他会不会帮忙。
对于她的回答,陈一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色,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今天和那老婆子谈话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让我觉得很奇怪,你也听听。”陈一冷静的说。
齐扇下意识问:“什么话?”
陈一说:“她说,李远来到这里之后很害怕,可是有一天他在学校里找到一些教辅资料后,忽然就变得和以前一样正常了。你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齐扇试探着说:“难道是因为喜欢的东西给了他安全感?”
话音落下,陈一的眼神也定格在了齐扇脸上,有些意味深长:“你最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