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学生是神婆的亲孙子?陈一还以为这么古怪的女人没人愿意娶她呢。
齐扇被疯婆子吼的恼火,吵架仿佛是女人的天性,正当齐扇准备释放天性的时候,却被陈一拍了拍肩膀,听到他说:“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她单独聊聊。”
齐扇和陆犷出去后,这个中年女人又浑浑噩噩的跌坐下来,满脸的疮痍。
陈一说:“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他只有抛出这句话,才能减小老婆子对他撒谎的几率。
神婆点点头,说:“好。”
陈一问:“为什么那么肯定你的孙子不是自杀的?”
神婆说:“他一向懂事乖巧,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成绩也很优异。本来今年都要中考了,却突然来到了这个鬼地方。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很害怕,哭了好多天,后来有一天他找到了个学校,里面有很多崭新的教辅书,就把书拿了回来,自己在房间做题。后来慢慢的就不害怕这地方了。可谁知道,前几天他突然就……”说到这,神婆忍不住哭了起来,“就是刚才的那个女医生,居然跟我说他是自杀!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自杀呢?”
听起来这个男孩确实是很爱学习,但陈一总觉得这番话里有什么地方说不通,不过他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
陈一说:“仅凭这一点,就断定他不是自杀,太牵强了。而且,就是这是一起谋杀,恐怕我也不能帮到你什么,你应该去找警察。”
这个女人又吼了起来,眼睛都已经哭红了:“这座城里没有警察!这两百个人里有各种各样的行业,就是没有警察!我已经反复问过很多遍了!陈一是吧?我听说过你,你以前是仁和精神病院的病人,但是我打听过了,你念大学的时候主修的是行为心理学,现在只有你有可能找出凶手。求你帮帮我,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的儿子儿媳都已经在车祸中去世,我只有这一个孙子了。”
看着她那张老泪纵横的脸,陈一居然无动于衷。
终于,陈一像是妥协一般开口,问道:“他的尸体呢?”
老婆子说:“在医院的停尸间里。”
陈一说:“带我去他房里看看。”
祖孙两住的地方并不大,很快就到了。推开门进去,最先看见的就是堆满了资料和试卷的书桌,以及袜子、鞋子到处乱丢的脏乱的房间。
老婆子解释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陈一问:“你没给他整理过?”
老婆子说:“他不让,说是我一整理他就找不到自己的东西了。有次我给他整理后,他还发了火。”
这倒不是假话,一个人总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房间多么脏乱;反而被别人整理之后更容易找不到东西,因为此时熟悉的东西已经不在原位上了。
陈一拉开板凳坐在书桌前,成堆的卷子和教辅资料中居然罕见地有一块空地,卷子像是有默契一样,没有一张将那空隙遮盖住。有一张数学卷子摆在书桌的正中央,正放着的,上面压着一只黑色的带柄瓷杯和一支黑壳子的按动中性笔,笔尖是露在外面的,没有缩回去,杯子里也还剩了一层浅浅的水没喝完。陈一对比了一下桌子上的其他按动笔,无一例外,笔尖都是缩回去的。他拿起杯子,放到了桌子左上角的空处,杯底与桌面完全贴合,看来这是死者放水杯的习惯。
陈一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小男孩坐在书桌前,刷题之余放下了笔,想喝口水,可就在此时有什么人把他叫了出去,于是他没把杯子放回原位,而是随手把被子压在了试卷上,匆忙地出门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自此以后,这个男孩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陈一问:“他最后一次做作业,是在前天吗?”
老婆子回答说“是”。说话之余,陈一随手翻看着他的试卷,忽然他的目光在有一张试卷上停住了,却不动声色地又放了回去,没再翻卷子,而是随口问道:“你孙子平时都跟同学一块儿玩吗?”
老婆子摇摇头说:“这里就他一个学生。”
听到这话,陈一的脑子清明了起来,他终于知道这个老婆子之前的话是哪里说不通了。但他没有在这个妇人面前说出来——为了避免麻烦。
陈一说:“我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理清头绪,明天再给你答复。”
他离开这里时,看到齐扇和陆犷还在等。齐扇早就不耐烦了,说:“我看那就是个疯婆子,我早就说了,李远是自杀的。”
李远是那个男孩的名字。
陈一问:“你怎么知道他是自杀?”
齐扇理所当然的说:“尸检报告就是这么写的啊!”
陈一说:“尸检报告有问题,李远是被谋杀的。”
两人听这话都傻眼了,但他们都知道,陈一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他不喜欢开玩笑。
陈一又说:“我要看李远的尸检报告,还有尸体。”
陆犷一向话少,但他现在有些恼怒:“我要知道的是怎么出这个鬼地方,你找凶手有什么用?”
他跟陈一并不熟,但昨晚是陈一先找他帮忙绑了齐扇的,而陈一给他的承诺就是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可现在呢?他居然要找什么凶手?
“你来这里多久了?”陈一忽然问道。
陆犷说:“一年多了,有什么问题?”
陈一又问:“其余人来多久了?”
陆犷说:“长的话,有将近十年了吧。”
陈一罕见的冷笑了几声:“有的人穷极十年都出不去,你凭什么认为我仅用两天就能破了这个局?就因为那疯婆子的两个字吗?可你已经知道她的‘预言’方法了。”
陆犷哽住了。他又听到了陈一的声音:“可能在某个时候我会有办法吧,但不是现在。”
“还有,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
陆犷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被齐扇打断,她说:“我带你去停尸间。”
她刚才看到陈一的手已经摸进了外衣的口袋里——那里放着手术刀。虽然是她遗落的,但现在已经是陈一的所有物了。
手术刀刀身小巧,便于携带,在手术台上是用来救人的,但也可以在某些场合的时候用来杀人,比如这个时候陆犷再多说一句的话。
陈一以前是让所有医生都头疼的病人,甚至连他的主治医生都曾经说,陈一可能根本就没有精神疾病,因为他的表现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