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某知名大学教授的家中,坐了一位二十八九岁的男子,长得很帅。
他叫陈一。
而他对面的人,是位擅长催眠的教授。
教授说道:“时间可能会有点长,选个你觉得舒服的姿势坐好吧。”
陈一应了声好。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是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人一样,听说这个教授催眠很厉害,所以来试试。
耳边的钟声滴滴答答的,陈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以这故事中的人物存在,没有属于自己的记忆——
昏暗的仓库中,一个健壮的男人举起了巨大的铁锤,威胁着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又狼狈的女人。
“一锤子的买卖,说不说?”
齐扇看着悬在头顶、一下就可以抡碎她天灵盖的巨大锤子,一咬牙:“我说!”
陈一坐在一把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啃了一楼苹果,听到了齐扇的下文:“但你不准告诉别人!”
“行!”陈一答应地很爽快。
齐扇说:“那本书是空的。”
举着锤子的壮汉名叫陆犷,他明显不信:“空的你会捂那么严实?”
齐扇瞪大了眼睛,惊叫道:“我都这样了,还怎么骗你?!”
陈一知道,这个长相漂亮的女人没有说谎。
两天前,陈一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入口处的管理员告诉他,这里是“人城”,而来到这里的不止他一个人。这座偌大的城市仿佛被包了场,只有两百零一个人,他就是多出来的那个。
人城里聚集着各行各业的精英。齐扇是心外科最年轻的专家号医生,虽然只有三十出头,却已经是心外科“权威”二字的代名词;陆犷则是一个打铁匠,但与众不同的是,陆犷的爷爷辈在抗战时期就已经是军方冷兵器的制造商了,到了他的父辈,就彻底坐实了“铁匠世家”的称号。陆犷的实力也很出众,他已经不在拘泥于冷兵器了,而是向热武器进军。
而这两百个人里,最让陈一在意的,是一个长发、不注重保养、还有点儿邋遢的中年女人,她的穿衣风格很奇怪,总是喜欢穿灰黑色的长袍,手里捧着一本书。听人城里的人说,这老婆子是个巫师,而她不离身的那本书叫做《日出》。这女人的最神奇之处在于——她能预言未来,而她关于未来的每一个答案都来自书中。
所以,觊觎《日出》的人不在少数,齐扇就是其中之一。老婆子既然是神婆,就一定知道什么人会在何时何地来偷她的书。也正是因为如此,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书中的秘密,可是,齐扇成为了那个例外。
她说自己受够了这个鬼地方,迫切地想要回去自己的生活,才动了偷书的心思,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行的方法。可谁知,冗厚的书中只在某一页纸上写了四个字:
亡而后知。
其余的部分则是一片空白。
这四个字甚至让齐扇动了要自杀的念头。众人只觉得齐扇的行为有些古怪,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被这座城市逼疯了的又不止齐扇一个人。
只有陈一发现了齐扇的端倪,这才撺掇了陆犷将齐扇绑到这个仓库里来,对她进行“爱的教育”。
其实,陈一觉得自己的处境和那本破书是一样的——他才来到这里两天,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只是因为那个疯婆子的一句话。陈一记得很清楚,昨天他刚来的时候,那疯婆子双手合十,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说了两个字:
“变数。”
以至于现如今的陈一步履维艰。再加上他又是二百人之外多出的那第二百零一个人,使这疯婆子的话更加深入人心了。
都二十一世纪了,这群人怎么还这么迷信,能不能相信点科学手段。
“我都告诉你了,可以当我走了吧?”齐扇问道。
陈一笑道:“先带我去见那个疯婆子。”
齐扇刚想骂他不守信用,就感觉到脖子上一道冰凉的触感,抵在她的动脉上,她登时就闭了嘴。
这次不再是陆犷打铁的大锤了,而是极其锋利的手术刀——曾被她遗落了的。现在在陈一的手上。
比起陆犷,她更怕陈一。
这不是她与陈一的第一次见面,事实上,在两人还没有来到人城之前,也就是还在现实世界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仁和附属精神病院里见过陈一。不过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陈一是一个精神病人。
齐扇惧怕那柄手术刀,害怕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最后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陆犷解开了绑在齐扇身上的麻绳,三人走出了阴暗潮湿的仓库。
见到刺眼的光线时,齐扇本能的眯了眯眼睛,抬手遮住了阳光,带着二人往所谓的巫师的住处走。
陆犷完全不担心齐扇会逃跑,因为这是人城,所有人都被困住了,谁也出不去,就连他也是困兽之一。
神婆似乎真的有预言未来的神技,陈一到的时候,她早已盘腿坐在太师椅上,双眼微阖,那本预言书端正的放在案几上。除了书以外,案几上不多不少正好奉着三盏茶。
听见脚步声,这个将近六十的女人睁开眼,微微笑了,打招呼道:“陈先生。”
那笑容落在陈一眼中显得诡异无比。
齐扇和陆犷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似乎这已经是神婆的第无数次预言成功了。
“请坐。”神婆说。
“你真会预知未来?”陈一开门见山地问。
“或许吧。”
陈一说:“或许?”
神婆说:“我只是猜的比较准。”
她抬手指了指门外,说道:“陈先生请看。”
陈一望过去,看到一个男人正匆匆地在街上走过,眉头紧锁,手里捏着车钥匙。
“陈先生觉得他要去干什么呢?”
“开车出门。”陈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猛然回过头,却看到神婆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讶异的表情,显得十分违和。她有些过于夸张地说:“你也会预知未来吗?”
此时,陈一听到了一阵轰鸣声,转头向门外望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高速驶过,驾驶位上的正是刚刚在门口经过的那个男人。
原来所谓的预言只是这样吗?由已知推测未知,和“预言”的定义也很像,不是吗?
陈一问:“所以这只是一个幌子?”
陈一用眼神指了指案几上的书,神婆笑而不语,微笑着问道:“陈先生还有别的问题吗?”
陈一说:“暂时没了。”
神婆说:“我解决了陈先生的问题,那么,陈先生是不是应该也解决我的一个问题?”
陈一信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说:“什么问题?”
神婆说:“这儿死了一个学生,我要你找出凶手。”
齐扇似乎对这个话题很反感,她不耐烦地说:“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那个孙子是自杀……”
“他不是!”神婆突然像疯子一样大吼起来,“他不是!!!一定是有人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