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虽然命如草菅,但是我却知道人要有孝道。我的阿母命还在主子手中,我绝不会为了自己而弃阿母不顾。”阿有说道。
“你自认为你主子能照料你阿母,恐怕你阿母早就遭遇毒手。”
“任由你鼓唇弄舌,哪怕我这会儿收手,这暗号一旦放出,已经是回天无力了。”
“没想到我薛家三代忠烈,竟然毁于一个街头浪子手中。”秦氏哭泣道。
“我是街头浪荡子,如今也能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赴盛宴、登金殿,本就是一场梦,普天之下也没有人敢如此。我们平民为一升米,半两菜耗心劳力,而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为名为利还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全然不顾平民水深火热,一场寿辰,所见之物多少民脂,所吃之物多少民膏,不过,上天垂怜,无论富贵贫穷都要死,谁也无法改变。”
“纵是我们死去也是高贵的,你活着也只是别人的一枚棋子罢了,还在这里嘲笑。”秦氏怒道。
这时从四面八方来了很多黑衣人。他们找到酒坛,皆是薛琬之前让人备下的。他们开始泼洒在各个角落,一人把大门锁死,等一切齐活,便将一个火折扔下去,顿时火热蔓延开来,小火苗终成大火海,瞬间,火势汹汹,烟雾滚滚。
禁军正在巡逻,见薛府火光冲天,便急弛而来,禁军领队苏烈让下属叫门,府内无一人回应。
“来人,撞开!”苏烈命令道。
“领队,此门着实坚固非一般木门可比,一时恐难撞开,不如我们派人用软梯翻墙而入,再打开大门进去。”一个参谋对苏烈说道。
“速办!其余人员赶紧备水,随时灭火。”苏烈见言之有理,赶紧吩咐道。
此时,有禁军搬来软梯,由两名禁军便登梯而入,打开了正大门,只见里面火势滔天,欲救无望。
“快,寻人要紧。务必保薛国亲无碍。”苏烈命令道。
其他禁军赶紧向里泼水,一小队禁军趁此向里面寻人,却被火势逼退回来。
“领队,火势大凶,正殿已经烧没,其他偏殿更是惨淡,想救也无法。”一个禁军头目道。
“无论如何都得救薛国亲,不然明日我等人头不保!”苏烈怒吼道。
禁军们没法,只得硬闯火海,终究没有救出一人,反而禁军被引火烧身三名,烧伤十余人。
“领队,我们已经尽力,这火势全然控制不住,再如此下去,恐怕兄弟们会伤亡惨重也救不回一人。”参谋说道。
“如此,收兵吧!派一小队守在此处,禁止外人靠近。若明日陛下问罪,我只能听天由命罢了。”苏烈叹息道。
清晨刚过,宁安城冷风徐徐,雾气昭昭。此时薛府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只剩得断壁残垣,废墟一片,未烧尽之物还在微火的灼烧中发出声响,到处是黑烟。
禁军从废墟里清理出百具尸体,皆用白布掩盖。
勤德殿上,皇帝升殿。
“孤晨晓耳闻国亲府上遭遇火劫,不知国亲是否有恙,快传昨日当班禁军领队。”
传令官便宣禁军领队苏烈进殿。
“属下苏烈叩见陛下。”
“你说说昨天国亲府上发生什么?人员伤亡如何?”
“是。昨夜,属下当班见国亲府上火光冲天,便赶紧过去,一到府上,正门紧锁,属下便让人登梯而入,里面火势太强,禁军死伤数十人,仍救不了,属下今早共从废墟中拣出尸首三百七十有九,无一人生还,根据排查,已列出逝者名单,国亲已遇难,请陛下过目!”
丁保便下殿来拿过名单递交皇帝。皇帝便御览一下。
“可查明起火原因了。”皇帝问道。
“京都衙门尚在查。”
“你也累了一夜,且退下休息吧!”皇帝似有无奈。“如今天寒地冻,诸卿在府上防寒之时,谨防走水,万勿发生此类事件。早朝后,莫乘风、胡庆、巡察司袁青、京都护卫副统领杨尚昆来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便召见了这四位大臣。
“如今国亲故去,孤失一臂膀。孤心深痛!如今御监史之位空缺,胡庆由你暂代,莫乘风任副职。护卫统领一职由杨尚昆上任。”
“臣领旨!”三人俱答。
“你们三人且下去吧!”皇帝说道。
待三人走后,皇帝便对巡察司袁青说道:“袁青,你任巡察司十载之久,破奇案无数,如今这桩火灾你去彻查,若是天灾便罢了,若是人祸,必得深究。孤让公子升从旁协助与你。”
“陛下此事不是京都衙门在查吗?”
“他们明查,你们暗访。孤总觉此事蹊跷。”
“是!”袁青说道。
皇帝又叹息道:“国亲三朝忠烈,如今全族几乎覆灭,丁保,传旨举国哀悼三天,国亲一族后事着礼部急办!将此事快马告知薛天虎,准其丁忧三年。”
袁青告退后,正往宫外走,此时来了一辆马车。
“袁大人,留步!”袁青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袁青回头一看,此人正是公子升的家奴,正驾着马车过来。袁青站立而定,准备恭迎。
“袁大人进车来说话。”只听得里面传来声音,正是公子升之语。
家奴勒住马,接进袁青入车内。
袁青一看,正是公子升。这公子升容貌昳丽,飒爽英姿,观之可亲。公子升正盘坐在车内,车上放一木桌,桌面摆了茶果点心。
“袁大人请坐!”公子升温润如玉,说话也带几分和悦之感。
“臣不拘礼了。”袁青答道。
“袁大人,我父王让我协助你暗查国亲府失火一事,不知你可有头绪。”公子升倒了一盏茶递给袁青问道。
“事出突然,陛下也是才召见,吩咐此事,我尚无头绪。”袁青敬受茶盏。
“此事我已听闻一二,本宫揣测,此事大有疑处。”
“臣愿闻其详!”
“据禁军领队苏大人所言,当夜于城楼见薛府有火光,倘若是天灾,薛府人丁众多,且又是寿筵之时,家丁必得小心谨慎,怎能出此厄事,此其一也。苏大人赶去府内,正门竟无人开门,而是登梯而入,反锁于内,不合常理,此其二也。若为天灾,火势既起,必然有人逃厄,尸体都从屋内所出,细数名单下来,竟无一生还,岂不令人匪夷所思。”
“公子升分析极有道理。只是国亲在朝威望最高,名声最强,若非天灾,会有哪位手眼通天之人敢在国亲府内如此生事?”
公子升饮了一盏茶,慢慢说道:“京畿重地,禁军严巡,又是宵禁,做出此等事来,看来早有预谋,非是一时之起。”
“微臣侦察此事,全仗公子升智谋。”袁青拱手答道。
“袁大人折煞了,陛下只是让本宫从旁协助,兹事体大,本宫又年纪尚轻,如何能担。袁大人破奇案无数,此次本宫只听大人吩咐办事,学得办事皮毛,也不枉陛下垂青之恩。”
“微臣不敢!”
朱雀城中,薛天虎正观看帐下歌舞,兴致正酣。
一匹快马来至城中。马背上小将身插黑旗。军营中,凡送信来使,插黑旗则为急报,插红旗则为喜报,插黄旗则为易主。
“何人来此?”关卡戍将见黑旗,赶紧问道。
“宁安城使者,事态有急,要速见薛大将军。”小将答道。
“你先稍待,我去传话。”
片刻,便放行而去。
“报,薛大将军,宁安有急,来人求见。”
“你们退下。”薛天虎让歌舞伎退下,正纳罕宁安有何急事,又说:“速请他来。”
那小将风风火火,上前而来。
“陛下有口谕。”
待薛天虎跪首,他便说道:
“着薛大将军即刻返回宁安,戍城一事全权交副将申大用。”
薛天虎便起身问道:
“敢问来使,宁安有何事急召我回去。”
“薛大将军,薛府前日突遇火灾,阖府上下无一生还。陛下急召,为国亲操办丧事,丁忧三年。”
“你说什么?”薛天虎被这一说,焦雷轰顶,全然不信。
“薛大将军,我无戏言,此事宁安皆知,你速回便知。我还得回去复命,不便久留,望薛大将军即刻启程。”
“来人,先去款待来使。”薛天虎未想三年前离家,如今竟是永别之日,内心无比伤心,“速备快马!”
“将军好自珍重,只管回去,这里无须将军担心。”申大用说道。
薛天虎便骑快马飞驰而去。
到了薛府门口,只剩大门仍在,有士兵看见,速来牵马。
“将军归来,可薛府已经烧成废墟了。”
薛天虎下马狂奔而进,只见里面一片尘埃,到处是黑木断墙,昔日的繁华之景犹在眼前。薛天虎泣不成声,又一声声呼喊:
“父亲,母亲,弟弟!”
“将军保重!”
“此事到底如何发生的?为什么阖府无一生还?”薛天虎伤心半晌,拉着士兵问道。
“将军,这事我也不知,不过陛下已命京都衙门在查。将军可去问衙门司丞。”士兵有些惊吓。
“我这就去!”薛天虎松开士兵,便骑上马去了京都衙门。
京都衙门。只见门庭森森,威仪严严。薛天虎疾步走上层层阶梯,直至府内,司丞范畴、司理卫瑛、司案严守敬都坐于堂上。
“范畴大人,我薛府火灾一事由你主办,查出什么名堂来?”薛天虎执剑而入,义正严辞,毫不客气。
“薛大将军珍重!来人,看座上茶!”范畴说道。
内中有一小吏便搬来凳子,端来热茶。
“范大人,本将来此不是为了做客品茶,只问你这火灾因何发生,如何无一人生还?”薛天虎口气严厉,咄咄逼人。
“薛大将军,此事发生才四日,陛下命我等查案,事关国亲一族,我等未敢轻慢,正夜以继日寻找线索,至于结果还在审理之中,望将军见谅!”范畴说道。
“此事发生四日之久,尔等还在审理,偌大的京都衙门不是号称神速破案,难道就是如此办案!”
“薛大将军,尊府遭遇此厄,举国哀悼,我等也心痛,但此事非同一般,京都府衙已然派了诸多得力干将参与此案侦察,力求早日得出结果,请将军静等!”司案严守敬上前说道。
“京都衙门皆是一群酒囊饭袋,还让本将静等,依本将看,到底未见厉害,事不关己,尔等很是不急不躁啊!”说完,薛天虎便抽出宝剑朝严守敬砍来。
未知严守敬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