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制局,相传是民间一个神秘组织,其局无物不仿,可以假乱真。那年三皇子泽将进贡的玉龙水晶杯摔碎,不想被皇帝责骂,大皇子找到此局,不消一日,杯又重生。
这仿制局原为仿制器物,后逐渐仿制各种世间之物。仿制局分为三司,一司专为仿制各种器物,叫造物司,内有能工巧匠,技艺娴熟。一司为制景司,专为仿制各类人物,内设声、形、事三大部。由工匠专为人改头换面,教人学声,拟音,形态和应对各种突发事由,此假薛琬便是从此而来。一司为收集司,此司专收集各种情报线索,为前两司所用。
当初仿制局龙头老大得罪一方势力被人追杀,幸得神秘人相救,于是为了报答便将此局拱手相让。那神秘人便开始发展仿制局,扩大规模,收罗异士能人,豢养各类游闲散人,以为日后所用。
这假薛琬便在那时被带进去。
假薛琬名叫阿有,是个街头游荡之人,家中有一老母,正值寒冬之际,阿有想给老母挣点衣食,便四处找活,刚从大酒楼出来,只听那酒保骂骂咧咧道:
“你这狗不识的顽意,一副穷酸样子,只当你进来销食,却是来和我抢饭碗,亏得掌柜不在,倘若你应了差事,岂不是端了我饭碗。你快滚远些!即便有些剩菜残饭也不与你吃。”
阿有被一酒保一顿数落,朝前呸了一口,心想若自己有本事一定要好好教训这酒保,不过想想罢了,便悻悻地如丧家之犬样走了。这时正被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人看了,便一直跟着他。
这阿有一连碰壁好几家都找不到活,心情确实低落许多,叼着一根草嚼着往前走,嘴巴也不闲着:
“什么世道,连个活计都找不到,敢情要把人饿死!”
“小兄弟,何苦抱怨,想要活计不难,只怕你不敢和我去。”面前走来一个那个跟着他的年轻人笑道。
“你是谁?有什么活计要我干的?”阿有将信将疑道。
“我是谁不重要!这里有一锭银子,你且送回家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晚间来柳坡渡口找我,到时还有银子等你来拿。”那年轻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天下有这好事,居然先给钱再干活。我马上把家安顿好就来。”阿有一见真金白银,顿时信了,正愁年下没有银子过冬,正是财主送来过年粮,不要白不要。
阿有便回家了。
“阿母,儿子给你买了些米粮与寒衣,米粮都倒入缸里,寒衣你也穿上。”
“你哪来的这些钱,怎么有粮还有衣?”阿有的老母拄着拐杖问道。
“我今天找到一个活计,向雇主预支了些工钱。”
“谢天谢地,总算有粮度日了,这些天饿得都起不来身了。”
“阿母,你歇会,我这就刷锅做饭,让你吃饱。”
一会儿工夫,阿有端了些野菜和米饭,阿有老母一见饭,顿时狼吞虎咽起来。
“阿母,只管慢点吃,锅里还有。”
“你这孩子何苦做那么多,明天再做也不迟,一顿都吃完了,以后可怎么度日?弄些热水来饮,让肚子撑一撑。”
“阿母只管吃,我遇到这个雇主还会给我银子的。到时我再买几亩地,就能天天吃到饭了。”
“好……”阿有老母一个劲地吃起来。
饭毕,老母舔舔嘴巴说道:
“这一辈子就这顿吃得最舒服,死了也值了。”
阿有听完有些沮丧。
“阿母,最近我要离家几日,这里还有些银子,你拿在手上等我回家。”
“你要出门?”阿有老母问道。
“那个雇主让我跟你去个地方,也不知时日多久,阿母好好保重,等我回来。”
“阿有呀,这银子你自己带在身上,穷家富路,一个人在外没有人照料,如何度日。”
“阿母,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把银子放在枕头下,便走出了家。
柳林渡口,寒风徐徐,月色如水,阿有蜷缩着身体,只见一乌蓬小船从水面划来,舟上挂着明灯。
“小兄弟,你上船来。”
阿有听声就赶紧进船,果然借着昏暗的灯看见了白天的那个年轻人。
“你这人丢下银子只说让我在这等,冷了我半日,银子在何处?”阿有被寒风吹一阵,冷得直哆嗦。
“你快喝点热水暖和一下身子,银子自然不会少你,不过我要带你去个地方。你只有干完活才能拿钱。”年轻人说着倒了杯冒着热气的水给阿有。
阿有被寒风吹得全身发冷,一见热水便只管往下灌,险些烫伤喉咙。
“只要能拿钱,什么活计都能干。”阿有说道。
“好!”那年轻人说道。
不消一刻钟,阿有便觉头昏沉沉的,便躺到船舱上了。
这时那个年轻人吹了一下口哨,只见岸边来了两个黑衣人。
“去放火烧了那地方,切不可留下活口,务必干净利落。”
“是!”两个黑衣听完,便消逝在黑夜中。
“开船吧!”年轻人开口道,那船尾便有人划动桨来,月色溶溶,水纹细细。
这时岸上的阿有的家里却火光四起,尽皆化为灰烬。
等阿有醒来,自己躺在一张木榻之上,脸上缠着纱布,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想用手去挠,可是双手却被绑着,这是故意不让他去碰脸。
此时有人进来,只见他端来一碗乳白色汤羹,阿有想开口说话,却无法发声,那人便用嘴吸一口,又用竹管塞进自己嘴里,将那汤羹喂进来,那东西顺喉而下,如稀粥一般,不知何物。
阿有食完,便又昏昏沉沉而眠,约摸每一段时日便有人进来喂食。自己开始只觉脸疼,而后渐渐没有感觉。
直到这日,强光射进眼睛,睁眼一看,只听有人在耳边如此说道:
“你看,方术士这化脸之术简直出神入化,与那人一模一样,毫无破绽。”
“公子招募的能人必然有一技之长,这厮也算是有造化,竟然也能成为公子的棋子。”
“派上用场才叫棋子,用不上只是头蠢物罢了。这些天,你且盯着这宗事。”
“公子只管放心。”
几日后阿有便醒来了,双手也解放了,只嚷嚷要水喝。
“小兄弟,你算是走运了。”那年轻人说道。
“你这人那晚在船上请我喝了水,然后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怎么我就躺在这里,脸皮还有些酸辣。”
“拿面镜子来。”年轻人叫道。
这时有人便拿了一片镜子过来。
“你看看镜中的人是谁?”
阿有接过镜子,一看,只见镜中一个长着胡子的老头,瞬间吓了一跳。
“这人是谁?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小兄弟你听我说。你所在的地方乃是我们的主子设立的仿制局,这仿制局里专门仿制天下之人、物。你三生有幸,我们将你仿制成了当今的国亲大人薛琬。”
“为什么把我仿制成那位大人?”
“你现在和我走。”那年轻人便带着阿有出来。
只见外面是教习之所,有三大庭院,分别为声部、形部、杂部,三大庭院又相隔很远,有人传习,有人受教,声部便各种发音、耍腔,授以口技之变;形部便研究各种行动、礼仪、状态,拟以形体之变;杂部便各种琴棋书画御谋术,育以生存之技等。
“你看,这里有三个庭院,这里都是朝中的大人。他们所习的都是这些大人的声音、形态等生活做事的方方面面。你接下来和师傅们学习,必须把薛琬的一言一行学得一模一样,不然你家中老母就性命难保,你也将被五马分尸。”那年轻人指着庭台上的人说道。
阿有便亲眼见有个官员学得不好,一个皮鞭差点被打断腿。他也不敢轻慢,唯恐遭遇毒害。
“学这个有什么用?”阿有问道。
“你只管学,问那么多有何用!等你学会了,好处自然少不了。若是心存侥幸或想逃跑,你看到那个坑了吗?里面都是废物。”说道指着远处的一个大坑道。
阿有紧走几步,果见里面尸体横布,内里有老虎撕咬尸身,血腥一片。阿有差点吐出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阿有便很快在这里学习薛琬的各种言行举止和生活作息,了解了薛琬的背景家世、族亲友人,甚至连笔迹都模仿惟妙惟肖。
“以后你就不叫阿有了,你就是薛琬!”
“放肆,有和本官如此说话的吗?若下次再犯,必得严惩。”
“好!果然是仿制局出来的人物。短短数月便重生一人。”年轻人说道。
数日后,便收到飞鸽急书。
“薛琬,你马上准备,任务已经来了!”
于是薛琬便被塞进马车。谁料赶车的竟也是从仿制局出来的薛府驾车人阿忠。
“主人坐好车,我这就往府上赶!”
这便是当日国亲遇害之际,真国亲被杀,假国亲上位。
“原来如此,此人费尽心机仿制我家老爷,目的何在?”秦氏问道。
“我只是马前小卒,哪里知道主子的用意?”阿有说道。
“你告诉我这般机密,必是有万全之策。”秦氏有些纳闷。
“主子有令只要我一放暗号,你们府上一个不留。”阿有说道。
“一个不留!好狠毒!今日本族至亲都在府上,此人是要灭我薛氏全族!来人呀!”秦氏苦恨道。
“来人?夫人,晚间盛宴款待至亲,酒中早就下了蒙汗药,所有家丁仆人如今都发作了,只是你未饮罢了,不曾昏倒。”
“你也想与我们同归于尽?”秦氏怒道。
“在下区区贱命一条,生死全由天定,我家早就被安顿,死而无悔。”
“小兄弟,你若肯放过我家,去金殿揭穿此人阴谋,我立马奉上解药,保你一生荣华。”秦氏语气明显就弱下来了。
未知阿有决择如何,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