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阳沉吟道:“少侠昏迷的时候,在下已替你逼出了大部分的毒素,可是仍然有小部分侵入经脉,已非外力可以驱逐。不过分量既微,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是这毒缠在经脉里,始终是个隐患,若不根除,总有一天会发作,再要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赫连夏举起左臂,看着那抹诡异的黑色,甚是气恼:“可恶的聚义帮!”皱着眉想了想,打定了主意,又道,“既然这样,我还是先告辞了。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会记在心里的。如果我死不了,一定报答你们。”
他说走就走,萧昭雪下意识地一拦:“你要去哪里?”
“我回昌宁城。”赫连夏道,心想既然这毒不能拖,还是抓紧时间回去找雍鼎寒等人救命才是,至不济也要让他们知道是该死的聚义帮害了他,将来替他报仇。
萧旭然若有所思,忽然对兄长使了个眼色,又对赫连夏道:“少侠且慢。”
赫连夏回头,萧旭然道:“少侠掌伤还未痊愈,不能急着赶路,万一路上伤势恶化,岂不糟糕?”
萧朔阳目光一闪,忽然也开口道:“虽然此毒难解,但也未必全无法子。少侠不妨再多留几日,容在下再好好想想解毒的办法。”
“就是嘛,你现在走,万一那辛长天在路上设伏怎么办?你还是留在这里多养几天伤吧。”萧昭雪也忙开口道。
赫连夏想了想,只好点头:“好吧。”
萧朔阳看了女儿一眼,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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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黑水虱’的残毒,你是能解的,是么?”萧旭然站在萧朔阳桌案前,道。
萧朔阳神色淡然,将目光自桌上的灯烛上移开,看着萧旭然:“何以见得?”
“那残毒虽然侵入经脉,但尚未深入,只要方法得当,凭借内力还是能将毒素逼出来的。”萧旭然道,“而本门的‘洗心诀’内功……”
萧朔阳从桌案后走了出来:“二弟,你难道不知道,‘洗心诀’不传外人吗?更何况……”他目中蓦地神芒闪动,“那小鬼还是腾云教的人。”
萧旭然沉吟道:“腾云教虽已承认夏连赫为教中弟子,但据我所知,夏连赫却不曾以教中弟子自居。”
“听说,夏连赫使用的兵刃正是腾云教教主郁鹤轩的成名兵刃,鹤羽钩,是么?”萧朔阳忽然问道。
“不错,江湖上的确有人亲眼看到夏连赫使出鹤羽钩,而且,那鹤羽钩的确也在他身上。”萧旭然道,顿了顿,“正因如此,江湖上还有一个传言,说是郁鹤轩已然遭遇不测,鹤羽钩才落于他人之手。”
萧朔阳淡淡道:“如此说来,不论郁鹤轩是生是死,这夏连赫是他的衣钵传人总是不会错了。”他双眼忽然微微一眯,“还有,在给他治伤时,我便已察觉到,那小子的内功之深厚远远出乎我意料之外,恐怕……郁鹤轩不但传了他鹤羽钩法,还将一身内功也传给了他。”
“什么?”萧旭然吃惊道,“郁鹤轩传了内功?那岂不是说明……”
“不错。这就说明,郁鹤轩即便还活着,也必定已成废人。”萧朔阳缓缓道。
萧旭然默然半晌,道:“大哥,以雍鼎寒之能,想必也已经发现了此事了?”
“大有可能。否则,一个普通的弟子闯了祸,教中副教主、长老又怎么会亲自现身解决,还闹出松宁府一事。”萧朔阳道。
“既然如此,若是雍鼎寒等人知悉夏连赫中了‘黑水虱’毒,想必也要倾尽全力救治。”萧旭然沉吟着道。
“可惜,且不说‘黑水虱’之毒甚为难解,就算腾云教有解毒的能耐,有聚义帮的人阻碍,那小子也未必撑得了回去找雍鼎寒他们救命。”萧朔阳道。
“大哥,对那小子,你是决意袖手旁观了吗?”萧旭然忽然问道。
萧朔阳盯着他,不答反问:“二弟,你明知道那小子是腾云教的人,也知道本门规矩,为什么还要暗示为兄留下那小子?你可是有什么计划吗?”
萧旭然想了想,道:“我先前曾与这小子有过一面之缘,颇为欣赏他洒脱的个性,只是不愿他小小年纪,就毁在聚义帮手中。”
“呵,旭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仁慈起来?”萧朔阳一笑,“那小子为人如何,我不了然,但我查看过他的经脉,倒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只可惜已为腾云教收罗。不能为我所用,再好的苗子也不能留。”
“若是那小子并未加入腾云教,又当如何?”萧旭然忽然道。
“那小子既承袭了郁鹤轩的衣钵,自然便该是腾云教中人。”
萧旭然淡淡一笑:“鹤羽钩乃是郁鹤轩的独门兵刃,并非是腾云教的武功,夏连赫继承了鹤羽钩,可未必非得从师入教。若他不愿入教,以雍鼎寒等人的身份,也不能用强。”
“你的意思是,让那小子加入翊天宫,才传授他‘洗心诀’,清除余毒?”萧朔阳道。
“不错。如此一来,可以救他一条性命,翊天宫也收罗一个人才。”萧旭然道。
萧朔阳略一沉吟,忽然挑了挑眉:“若是那小子不答应呢?”
萧旭然道:“事关生死,那小子怕是也无从选择吧?何况听昭雪说,那小子半年多以前还是个不谙武技的普通人,不过是凑巧碰上郁鹤轩,才蹚进了江湖这趟浑水……”
“是昭雪说的?”萧朔阳皱了皱眉,道,“昭雪是怎么认识那小子的?”
萧旭然叹了口气,道:“半年多前,我和修杰夜访风义堂,昭雪那丫头也偷偷跟着去了,还一个人偷溜进了风义堂,当时那小子正为风义堂所拘禁,两人就碰上了,据说还打了一架。”
萧朔阳道:“是么?今天我看昭雪那丫头,对那小子关心得很。”
萧旭然一怔:“这……大概是因为夏连赫救了她,她难免会对他的伤势上心一些。”
萧朔阳叹道:“那丫头的性子我可清楚得很,怕是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