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冥冥,雾色笼罩中一切都是朦胧而迷幻的。赫连夏踏着薄雾,在庭院中悠闲地转来逛去。这翊天宫里的园子和腾云教大是不同,腾云教中处处讲究雅致精巧,而翊天宫园景布置却甚是随意,花木栽种得甚为零散,假山奇石也是东一块,西一堆,赫连夏一边走动,一边四下瞧看,暗暗想道。
园中并没有守卫,也许是隐在暗处,反正赫连夏并没有见到一个人影,他深吸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心情不觉愉悦起来。
“咦,夏连赫?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一个声音在清晨啾啾鸟语中显得格外清脆。
赫连夏回头:“哦,是凶……萧姑娘啊。”
萧昭雪走到近前,她今日穿了一袭浅蓝衣裙,淡妆简髻,少了几分英气,却多了几许柔美,看着赫连夏:“你的伤好点了吗?”
赫连夏这几日静心用功,胸口掌伤已愈,点头笑笑道:“好多了。”
萧昭雪淡淡一笑,目光流转,忽然道:“你在逛园子吗?你觉得这园子如何?”
赫连夏愣了愣,再细细打量了那奇山怪石、红花绿树一眼,想了想,才道:“这……园子里的花木长得很好。”
萧昭雪忽然失笑:“你果然没有看懂……其实,你心里大概是觉得这园子的布置七零八落,不成章法吧?”
赫连夏一阵讪讪,又道:“对了,萧姑娘……”
萧昭雪忽然打断了他:“不要叫我萧姑娘,听起来怪怪的……你叫我名字吧。”
赫连夏奇道:“你们不是很讲究这些礼节的么?”
萧昭雪摆摆手:“江湖儿女不拘这些。何况……你本来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啊!”
赫连夏挑了挑眉。
萧昭雪暗笑,道:“你知道这园子这样布置有什么奥妙吗?”
“不知道。”赫连夏看了半晌,老实地摇摇头。
“你跟我进来瞧瞧就知道了。”萧昭雪说着,当先走入一座假山后面,赫连夏也跟着走进。假山后面,是一块颇为宽敞的地方,四处零落种着各色花木,几座假山、几块巨石与他们方才绕过来的假山四面相对,赫连夏不觉产生了被团团包围的感觉。
“如何,在这里可有什么感觉?”萧昭雪道。
赫连夏伸手去扶一株梅树:“好像有种被包围的感觉……”手忽然扶了个空,忙缩回手来,骇然道,“怎么回事,这梅树会动!”
萧昭雪忽然失声而笑,笑得几乎要弯下腰去,赫连夏有些恼羞成怒:“笑什么笑,很好笑么?你就是明知道我不懂,故意叫我进来出丑么?”
萧昭雪止住笑,扬了扬眉:“真小气。我只不过想带你进来见识一下阵法的奥妙而已。”
“阵法?”赫连夏想起腾云教后山的石阵,恍然大悟:“原来不光是石头,就连花木也可以布阵啊?”
“不错,只要明白阵法原理,什么东西都可以布成阵法。”萧昭雪道,“若不懂奥妙,陷进了阵法里,为阵法所迷,要脱身可不那么容易。”
“这个我倒是领教过的。”赫连夏嘀咕了一句。
“夏连赫,你看我在哪里?”萧昭雪忽然喊了一句,赫连夏转头一看,只见她转到了花树后,一眨眼间就不见了。
赫连夏心中一奇,也跟到花树后一瞧,果然没有萧昭雪的踪影,流目四顾,映目皆是一片红绿,哪里有那抹蓝影?赫连夏挑了挑眉,沉住气,展动身形,飞快地绕过一棵棵花树,半晌,却忽然停住了脚步,暗道:这些花树的布置果然和腾云教后山上的那片树林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绕来绕去却好像始终在几棵树边打转……
又小心翼翼地走了一会儿,赫连夏终于泄气了:我又不懂奥妙,一味瞎转干什么……当下喊了一声:“喂,萧……昭雪,你在哪里?我不玩了,你出来吧。”
四下一片静寂,赫连夏等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嘀咕道:“怎么回事?这凶丫头该不会是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出去了吧……”
又喊了两声,却始终得不到萧昭雪的回应,赫连夏终于恼了:可恶的丫头,哼,当我真的出不去吗?想了想,忽然眉头一扬,计上心来,低头捡了几块石头,将一块石头放在花树下,做个记号,随后依样葫芦,在走过的每一棵花树下都丢了块石头,自此凡是见到做了记号的花树,都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在他想来,只要不是一味地在相同的几棵树边打转,便总能走得出去。
然而这实在是个拙劣的法子,要知处身在阵法当中,一步走错,便极有可能掉入陷阱,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幸好萧昭雪本无意伤他,引他进入的只是“迷阵”而非“杀阵”,意在困敌,否则依他这般任性而为,早就中伏无幸。
又走了约摸盏茶时分,赫连夏误打误撞,竟渐渐靠近迷阵边缘,忽然眼前一下豁然开朗,见到了迷阵边围的假山,他一阵惊喜,不禁脱口欢呼一声:“出来了!”
话音未落,突然一条灰色身影迅如闪电般从眼前掠过,赫连夏一愣,下意识道:“谁?”
灰影去势迅疾,隐入假山后,赫连夏正犹豫该不该追,耳边却忽然听到萧昭雪那清脆的声音:“咦,你倒有点本事,居然这么快就闯出来了?”
赫连夏闻声转头,微微不悦道:“哼,你还真是把我丢在里面就不管了!”
萧昭雪扬眉一笑:“放心,我不过想试试你,不会真把你困死在阵里的。”
赫连夏撇了撇嘴,两人身后忽然又传来了脚步声,却原来是三个蓝衣守卫奔来,见到萧昭雪,齐齐躬身一礼:“属下参见映月部主。”
萧昭雪收敛了嘻颜:“免礼。何事如此匆忙?”
三人中的头领恭敬道:“方才属下等在流水阁发现可疑之人,追踪至此。”
“流水阁?”萧昭雪神色一正,“是什么样的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