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坐在棚车中,一路摇摇晃晃,道路颠簸不堪,时不时地挑开幕帘,看着车外的风景。
后面跟着三匹骏马,一人是亚当王,另两人一个是小曼,一个是小萱。这小曼与小萱一路之上交头接耳,嬉笑不断,打打闹闹。
亚当王心里滋润,甚是舒坦,眼看着她们两姐妹闹得欢畅,更是欢喜。
五十里的路途不远,不出几刻钟,他们来到了宫中。
今天是喜庆,亚当王当即吩咐下去,所有的文武百官均皆有赏,命宫里宫外均都挂上灯笼,一时之间张灯结彩,披红戴绿,连亚当王也换上了一身橘红色的长袍,庆祝与小曼、小萱结为欢好之夜。
几日一过,余温未降,这小曼与小萱二人自当伺候好了亚当王,亚当王何不欢喜?为了答谢小曼与小萱的老妈妈,亚当王在宫中设宴款待,召集文武百官一同享用。
席间,小曼煮酒,道:“听人说,东夷州是鬼府之地,然而我家大王从不信邪,以一己神武之见把东夷州治理得犹如天上的宫廷,太平无事,国泰民安。然而邻邦之地白帝城虎坐西边,多少时日以来磨刀霍霍,他们意指谁?请问大王。”
亚当王忽听,一时无语,没料到小曼小小年纪竟口吐朝政,条条有理,字字斟酌,心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曼喝了一杯,又斟上一杯,举起来,道:“都说昆仑山脚下的罗曼城强横无比,罗曼铁骑有横扫六州之野心,然而他们望我东夷州却悬崖勒马,不敢近前一步,请问在座的各位文武百官,这又是为何?”
众大臣听此,一片哑然,碍于她是大王的宠信,不敢出嘴相悖。
小曼言过,复又坐了下去。此时,小萱忽又击掌欢呼,缓缓道:“妹妹说得有理,看来我东夷州的确非同凡响,这全都是我家大王一人之功。”
那妇人只静静地坐听,不语。
忽然席间传来啼哭,哽哽咽咽得一片凄惨。亚当王连忙环顾四周,瞧谁在抽泣,他猛然发现原来是小曼。
亚当王也跟着悲泣起来,眼睛中眨巴着一点泪水,道:“美人啦,你这样一副神情,倒是悲伤了我,我也一时止不住,悲泣起来了。只不知我的美人却又为何如此呀?”
小曼方才慢慢地止住了悲泣,道:“大王,我昨天夜里忽有一梦,我梦见罗曼铁骑与白帝城官兵攻打我东夷州,打得我们多么狼狈不堪,其间,臣妾被歹人俘虏了去,做了那歹人们的奴婢了,想到此时,臣妾止不住泪水就悲泣起来。”
亚当王闻此,愤然而起,狂吼道:“如此得狼心狗肺,我就不信此等恶人如此欺我,我亚当王就此无赖了。看来,这些恶人抢夺我田亩,霸占我妻妾,终有一日还要我的项上人头,不如早就打算,一举消灭了这些恶人。”
底下文武百官一听,纷纷抢着夺席而伏,直打得碗筷纷飞,匍匐在地,齐声呼道:“请我王息怒!”
亚当王愤慨之下,直指着他们,吼道:“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除了让我息怒之外,难道就没什么主意?”
额贵一听,立即镇定下来,说道:“大王,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不足为数,多国关系是多么得错综复杂啊,不可轻举妄动。”
小曼一听如此,更是悲泣起来,而且慢慢地变成了嚎嚎大哭。抽搐道:“大王,你的大臣们如此得狠心,叫我怎么待在宫中伺候大王您呢?”
亚当王一面柔声劝解小曼,道:“小曼别哭,有我呢。”一面呵斥着额贵,咆哮道:“那只是一个梦吗?我尚且不能保护住一个臣妾,我还能做的了东夷的大王吗?恐怕终有一天连你不顾我的身家性命了吧!”
额贵俯首贴地,答道:“额贵不敢。”
亚当王指手一挥,喝道:“退下吧!”
额贵伏地不起,答道:“额贵不敢,额贵恳请大王收回成命。”
亚当王怒不可遏,咆哮道:“难道你额贵要来阻止本王?”
额贵不应。
亚当王一怒之下,向两边的兵士呵斥道:“拖下去,给我斩了!”
“是!”
两边兵士拖着额贵,向宫外奔去。
“大王,饶命啊!大王,不可进军啦!”额贵呼号道。
这时,小曼方自停止住了哭啼,脸上渐露喜容。
门外,“咔嚓”一声,额贵被斩。
亚当王面对着朝中文武百官,令道:“有谁人敢于阻挡本王,如同额贵!”他沉定了一会,续道:“各部将听令,命你们兵分两路,一路向西开进,攻打白帝城,另一路攻打罗曼铁骑。”
“得令。”将士们呼拥道。
一时之间,文武百官纷纷起身,躬身而退,离开了酒席,纷纷回场准备迎接战事去了。
此刻,那妇人方自醒来,缓缓道:“大王,你已得小曼与小萱二人的陪伴,这是上天赐予大王的喜事,在这里我恭贺你啊。最近,我偶有体乏,想回到山谷歇一段时间再来享福不迟,希望大王能够恩准。”
亚当王道:“妇人要行,我又怎可不允?望妇人一路平安。”
妇人道谢了一番,离开了酒宴,立马起身去往山谷。
临行之前,她得遇和小曼、小萱单独相会,对她们二人说道:“你们二人把事情办得很漂亮,我很高兴,想必爱神赫拉也很高兴,要怪就怪他曾经亵渎了爱神赫拉,否则也没有今天。这大王如此的混蛋,竟然让小曼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出兵,实在是出于我的意料之外啊,你们暂且继续留在宫中,我回灵臼宫去,有要事要办。”
小曼道:“宫主,为何不带上我们呢?”
那宫主道:“这大王身边需要你们两位,事情不急于一时,防止引起他的警觉。等事情办妥以后我自然来寻你们,你们就放心待着吧。”
“是,宫主。”小曼与小萱齐声应道。
那宫主继续道:“罗曼铁骑可不是好惹的,这一仗他们十有八九会输,我们要做好充分准备。”
二人点头认可。几人商定后,那宫主去了。
殿前,亚当王的军令已下,两路人马备齐,浩浩荡荡,向前线进军。
很快,亚当王的一支凶猛的军士碰到了罗曼铁骑,两军对垒,谁都不轻易松懈。
率领亚当王的一支军部首领是哥特,他骁勇善战,勇猛无比,不但手里功夫非同一般,而且对于战场,他十分有经验。
这天清晨,哥特率领着亚当王的五千骑兵攻击过去,被一组罗曼大军抵压,阵前,哥特发现对方不足两千人马,却浩浩荡荡而来,也不惧怕吃亏,公然叫嚣。
对方一名领队人叫道:“什么人?竟然对我罗曼铁骑动威。”
两军打仗,阵前叫骂已成家常便饭,在双方没有交战之前,各自首领对攻,单打独斗,也不稀奇。
哥特一听,狠狠地回道:“我乃是东夷州大将哥特,你是何人?”
那人吼道:“我就叫罗曼,怎的了?难道你想跟我单打独斗不成?”
没等哥特回话,突听他们中一人念了一声佛号,道:“且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好生骁勇。”
哥特一听,略是一惊,心思,这军营中哪里来得和尚,想必他是走错了地方,来此捣乱来了不成?然而一听,那边的军兵听此一声呼哧,竟没有一人敢言,悄然一片。哥特未免感到有点奇怪,不解地呼道:“你是哪里来得和尚?怎么出现在我等面前,难道你不怕死吗?”
此时,罗曼一声暴吼,“你是何等的野蛮,胆敢对我们的天师无礼!你在找死吗?”
哥特晃了晃手中的大砍刀,叫道:“你赖我何?什么天师,我看只不过一个平庸的和尚而已。”
这刻,那和尚又道了声佛号,道:“老衲法号戒指,实乃平凡,不足为道。但施主则有匡扶之勇,为了无名之份而去打打杀杀,实在是不堪之有,更不能所为。若施主心存慈怀,放下屠刀就此远去,回那东夷,不也是一种智勇吗?”
“哈哈…”哥特大笑不止,本以为他是个非常之人,却不料这和尚则是一个劝架的僧人。
罗曼一听,叫道:“歹人,敢率兵欺我罗曼铁骑,还不敬我天师,如此的狂笑不止,却又要何为?”
哥特沉色道:“我且问你,我哥特率五千精兵对抗你两千铁骑,谁上谁下?”
罗曼道:“若论人多,则是你五千精兵赢,若论智谋,则是我两千铁骑胜。”
哥特又是大笑不止,忽然敛住笑容,恶狠狠地叫道:“那好,两军对垒,将帅先行。你我来比个高低,如何?”
罗曼道:“如你所愿,我们就来比试比试,看看谁上谁下。”罗曼催马上前,手握一柄红缨枪徐徐走来。
哥特大喝一声,挺马奔袭,举刀就迎。马蹄声嘚嘚,直冲了过来,随即虚晃一刀,果然是员沙场老将,就机抢得了先手。罗曼不慌不忙,忙挺枪来挡,由于一时判断有误,被老奸巨猾的哥特占取了上风。
哥特一见,喜出望外,不料刚一上手,就获得了一个机会,不容错过。连忙挥刀划过,直逼罗曼的腰身。罗曼一见,略吃一惊,他的反应不慢,赶紧双腿夹紧马背,只稍一侧身,晃过划过来的刀锋。此刻双马交汇,只在一瞬间,罗曼得到一个恰机,立即回头一枪,刺向对方胸前。哪知哥特横刀一挡,竟用刀身顶住枪头,情势已是十分惊险,然而这一挡却稳如泰山。
一时之间,二人你来我去,交战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
他们两人斗到五十余来回合,突然罗曼长枪直顶向对手,哥特挥刀劈开,两马再次交汇,速度之快,让人不容多思。哥特已贴近对手,反手一刀砍向对方头颅,直劈而下,由于罗曼的长枪不利于近身格斗,一时之间反应慢了一筹,惊呼一声低头躲我,立即催马奔驰,挟尾而逃。哥特乘胜追击,不肯放弃,纵喝一声,催马快奔,夹紧追赶其后,就在此时,突然他的队伍后方喊杀声起,似乎已从四面八方冲来。
哥特一听,大感不好,立即调转马头,放弃了追赶,催马奔回自己的队伍中,注目一瞧,但见一支骑兵队伍从树林中奋勇奔出,朝着他们后方包抄过来。
哥特是个应变能力极为出色的大将,就在这首尾不能两顾的不利情势下,当机立断,将自己的五千骑兵一分为二,一队应对正前方,另一队转向应付正后方。
眼看着一场生死搏击就要开始了,突然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住手!”戒指和尚发出一声喝令,双方人马犹如冻冰,于瞬间凝固。
众人左右遥看,发觉还是原先那戒指和尚发出的声音,又听那大将说他乃是天师,所以畏惧他的均不敢作声,而敬畏他的不愿意出声,那些好奇的则洗耳聆听。
这时,一队人马从后方行了过来,就是刚才包抄过来的那队人,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罗曼一看便知他是多诺王,于是立时翻身下马,叩拜在他的身前,道:“末将罗曼叩见我王。”
多诺王一抬手,示意罗曼起身,自己径直行向天师。
戒指和尚见多诺王行来,合掌道:“我王好生英明神武,真乃盖世无双,料定这五千骑兵会被众人伏击。”
多诺王略一欠身,道:“天师即是我师,已是法力无边,由天师在我身边,此战必能取胜。”
戒指和尚道:“取胜于别人,并不难,难得是如何取胜于别人。”
多诺王说道:“天师此语奥妙,我实乃不懂。”
戒指和尚道:“你自受难以来,到了重新复出天下,可谓是天意的结果。若论佛缘,你的善心未启,雄心不灭,日后难存其果。不如看在老僧的份上,今日多诺王就饶了他们吧!”
多诺王道:“只要他们愿意就此退兵,我多诺王自然信诺天师之议,就此饶过。”
哥特听了噗嗤一笑,叫道:“战场之上你们主仆之间还存这种议论,简直是不成大器之才,看来今日我是要与尔等决一死战不可了。”
多诺王一横,咆哮道:“休得猖狂,若不是看在天师的面上,今日我定不宽恕。”
此时,戒指和尚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施主不知,当日之时,贫僧之所以答应多诺王做得罗曼铁骑的天师,实乃看在我王乃是雄主之才的份上,才愿意追随身边,时刻警惕大王要以仁慈为怀,包容天下苍生。今见施主你也杀心未泯,厚德之失,然而却极为骁勇,实感一声叹息,如若就此一意孤行,终有一天必会落得惨痛之训,那时再生悔意,恐怕为时已晚,施主不如早做宽心仁厚之备,醒悟过来,领兵退去,方是一番大道之行也。”
哥特一听,这老和尚却有几分道理,可兵临城下,怎好就此狼狈而逃?于是略一沉思,说道:“老和尚不必多言,是战是退,全凭多诺王一念之间了。”
多诺王“呵呵”笑道:“够狡猾!若你不敢言战,可以就此领兵退去,本王今日就此放你。”
哥特道:“好口才,不愧是天下闻名遐迩的多诺王。难怪你能在被众神惩罚落难时,也会有今日雄起的一天。”
多诺王“哈哈”大笑,却道:“你也知道一点本王的过去,算你有些见识。今日的众神恐怕已不同于往昔,想必也已无暇顾及许多,若要对付本王,恐怕也是千手难伸了。”
戒指老僧一听,不免无赖地摇了摇头。
哥特道:“但你向神主休斯祈祷庇护,恐怕也难,而我们却能。”
多诺王阴沉着脸,道:“休斯有甚法力?我只要冥神阿迪斯即可。”
哥特道:“别人若是碰到多诺王,无不吓得望风而逃,而我却不惧。敢问多诺王,你敢跟我在不动众神力量的情势下,与我肉搏吗?”
多诺王仰头狂笑,答道:“我多诺王从不拒绝任何人的邀战。”
哥特已是手握大刀,跃跃欲试。
突然,戒指老僧长袍挥起,一阵风沙席卷而过,向哥特的队伍袭去。风沙走过,只见肆处尘土飞扬,使人睁不开眼睛。只刮得那队人马个个摇摇欲坠。
哥特大吼一声,叫道:“妖僧,你使得是什么法门,竟然向我部突袭!”
戒指老僧道:“快快离去吧,这里不容你等前来侵犯。”
老僧的威严已令哥特后怕,他惊恐地叫道:“此等妖僧,何以成为多诺王的天师?真是我等的不幸。”
戒指老僧缓缓道:“多诺王放逐时,贫僧在偏远山边的河边垂怜了他,教他一些本领。不料那仙墓之塔久已倒塌,自此天地轮回无常,人间妖魅肆起,已是无法弥补。就此神界错乱,无暇顾及到黎民,然而多诺王则一度雄盛,凭借他的天主之命,驾驭万物之能,逐鹿四野,重新收拾旧山河。可多诺王杀伐不减,老僧不定,由此老僧答应了多诺王的邀请,委身在多诺王的身边,借此渡化,好让多诺王日后能成大道之康。所以戒指老僧答应多诺王,成为他的天师,从而调兵遣将,布兵挂阵,用以一去尔等蛮货。今日你听此还不速速离去!”
说完,戒指老僧再挥衣袖,一股狂风怒袭哥特,哥特身躯高大,无法避及,直刮得连连后退而去。
此刻,他的队形已乱,手下的将士们个个弃甲勒衣,以防被这股恶风吹倒。
哥特四下里一看,心惊不好,连忙鼓着最后一口气,气喘吁吁地吼道:“快撤!快撤!”
他强忍住那股风暴,催马掉头便跑,众兵士一见,纷纷追随其后,朝着一条小路,一哄而去。
一瞬间,哥特等人仓惶而逃,已经无影无踪了。罗曼这刻才松缓了一口气,暗嘘,这等蛮货当真威猛无比,若不是这股狂风,恐怕我未必能敌得过他。
多诺王再次见到了天师,心里甚是幸喜,又见天师作法刮起一股狂风,吹散了敌军,已是感激不尽。心道,由天师出马,何愁自己不能决胜于外敌?但他又一思,觉得此事极为蹊跷,没想到东夷人会在此时出兵攻击自己,看对方的阵形,似是早有预备,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张口垂询天师,道:“天师,东夷州不大,凭借其威,想必无法和我罗曼军匹敌,然而他们此时派兵若要攻击我部军,这是为何呢?”
戒指老僧答道:“其中原因我也揣摩不透,恐怕东夷人料定我们终有一日会打过去吧。”
多诺王思了一会,复又摇了摇头,他始终猜测不透东夷州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动对自己的袭击。
此刻,太阳爬上了云头,天地间突然亮了起来,多诺王与天师一道将众兵带回,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