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树并不可悲,长得茂盛,比高山上的树,伟大。
卫斯没能想到,下一项考验——能力,竟然是要求带着伴侣通过密室。
他向白弈甲了解了密室的构造——分为三个关卡。第一个,考验速度,推开门后两侧的导 火 索就会点燃,以一秒10米的速度燃烧。竞选者需要在导 火 索燃烧完前到达第二道门。第二个,考验战力,对战自己的镜像,同时保护好伴侣。第三个,白弈甲不了解。据说,这个关卡,在曾经的比赛中没有人通过。卫斯会通过吗?不知道。总之,他尽力就好了。
似乎对卫问特别不友好。他只能从刚刚和自己搭讪的少女中挑选一个,作为自己的伴侣,通过关卡。他本来想弃赛的,若不是卫斯支持他不要放弃。他尽力克服,最后,挑选出一个看起来并不娇弱的。
莫文龙也有些意外,当然,他的追求者有很多。他也和卫问一样,精心挑选了一个看得顺眼的。
比赛要开始了。
文赋国站在高台上,俯视着他们,专注地看着卫斯。
卫斯胸有成竹,他觉得,这是他的强项。无论是比拼速度,还是战力。
比赛开始了。
卫斯并没有急着进入密室,他先把林若芳搂在怀里,亲吻一口,然后轻抚着她的头:“准备好了吗?”
“嗯嗯。”
令人羡慕的,卫斯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抽出相片,用门把手开门。刹那间,他们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响声。导 火 索燃起来了,林若芳紧紧抓住卫斯白皙的手。卫斯微笑着,蹲下身子,一个拉弓,猛地一下,射向对面的门。
一秒十米?差不多是世界冠军的速度吧。然而,这在卫斯面前,还是太慢了,就像乌龟爬的速度和兔子冲的速度的比较一样。
相片已经抵达了对面的门。或许不能说是相片,而是卫斯和他的情人。
打开门,这项已经通过。文赋国看着卫斯已经率先通过了,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个关卡,卫斯需要对付自己的镜像,这无疑是新颖的,可是,对于卫斯来说,他从来不喜欢战斗。对战镜像?他的镜像愿意吗?那可是卫斯的镜像,如果他想要战斗,那不就不是卫斯的镜像了吗?果不其然,正如卫斯所料,对方主动让开,让出一条路。卫斯,“胜之不武”。或许,应该说是不战而胜。
第三个关卡,这个号称无人通过的关卡。卫斯,现在庄重地站在这扇门之前。他看向上面的牌子,上面写着——曾经。曾经?卫斯从没有听过,它竟然能够作为密室的名字。卫斯低头想了想,然后,向林若芳保证,她不会受到伤害,他一定会保护她。最后,推门进去了。
文赋国点了点头,眼睛眯得更细了。
刚进门,发现里面有两个小门,一个是伴侣之门,一个,是绅士之门。卫斯当然走进了绅士之门,同时,他叮嘱林若芳,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惊慌。卫斯永远在这里。
林若芳已经推门进去了。卫斯站在门前,伫立了一会,然后犹豫着进去了。
这个地方很黑,要不是卫斯蓝色眼瞳显眼,没人知道他已经进去了。然而林若芳那一边,却格外明亮。
两边隔着一堵玻璃墙,上面镶嵌着一个传音去。林若芳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她看向玻璃墙那边,对卫斯挥了挥手:“卫斯,能听到我说话吗?”
卫斯看向林若芳,趴在玻璃墙上:“亲爱的,你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响,不能再清晰了。”
林若芳笑了,笑得很灿烂。但随后,也变得正经起来。毕竟,这个是关乎到他的情人是否成为绅士的一个重要关卡。
她来到这里的一张桌子前,她的双脚触发了机关。突然,桌子上的一个柜子升了起来。卫斯也在房间里摸索着,摸索着。他按下了一个按钮。突然,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长桌,上面放置着很多小人,顺序杂乱。当然,还有些小“建筑物”。看起来很像乐高玩具。
两个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有一行小字。林若芳的:你是主人,按照纸上的提示,吩咐你的仆人。卫斯的:你是仆人,服从主人的命令。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卫斯,我是你的主人。”“若芳,我本就是你的仆人。”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便开始吩咐与服从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很开心,也许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道理吧。
林若芳面前随机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有一张纸。林若芳把它取了出来,仔细阅读上面的字:让披着披风的男人走出门。
“卫斯,我这上面写着,让披着披风的男人,走出门。”
卫斯看向桌面,一个屋子里确实有一个披着披风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卫斯突然感到这个小人很熟悉。披着披风的,看起来威武的。
卫斯把这个小人提起,移到门外,然后轻轻放下。
“是,我的主人。卫斯的任务已经完成。”
抽屉缩了回去,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又弹出来一个抽屉。
“把蓝色眼睛的小人送到坟地。”
卫斯看着自己手边的那个蓝色眼睛的小人,不知为什么,感觉它与自己特别像,但是有许多不同。衣着不同,风度也截然不同。卫斯照做了。
“守墓人离开。”
“三个穿着T恤的男孩来到坟地旁。”
“三个男孩指着蓝色眼睛的小人。”
……
卫斯看着自己一步步操纵这个微笑的世界,自己好像被触动了。他觉得,这个世界,极其熟悉,好像在卫斯的世界里发生过一样。到底是什么时候?卫斯还记不起来。
突然地,卫斯好像意识到什么,脑中穿过一道闪电,他愣住了。他呆呆地望着桌上的布局,他看着第一次他移动的那个披着披风的男人。
“若芳,可不可以,等一等。”
“怎么啦?”林若芳回头看向卫斯。
卫斯的手抽搐着,快不能拿起小人了。林若芳看着他,十分疑惑。
卫斯的声音略带颤抖,或许说,全是颤抖:“若芳,下一步,是不是蓝色眼睛的小人拿起铲子?”
林若芳看向面前打开的抽屉,抽出拿一张纸,大声念道:“蓝色眼睛的小人拿起铲子。哇,卫斯,你怎么知道,好厉害啊!”
卫斯却哽咽了。他并没有多么自豪,反而,他感到悲哀。
“卫斯,你怎么了?我的仆人,我命令你,把铲子递给蓝色眼睛的小人。”林若芳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卫斯颤抖的手,几乎是得了几十年帕金森的,慢慢提起,那个死亡之铲。他就像被毒虫咬伤过手指一样,抖个不停,像流血了。他把手慢慢移到那个蓝色小人的面前,把铲子,塞给了他。
“停下,停下。”
林若芳不解地看着卫斯。卫斯坐下了,躺下了。他大喘着气。他只是做了一些小动作,细小的动作,他现在却这样叹息着。林若芳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卫斯开始冒汗,开始冒冷汗。
“继续吧。”卫斯坚强地站起来。林若芳再次开始作“吩咐”。
“蓝色眼睛的小人冲到三个男孩的面前。”
…………
“蓝色眼睛的小人——用铲子——杀死,三个男孩。”林若芳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她感到害怕。她感叹道:“哦,天哪,怎么会这么血腥?这个故事真可怕。”
卫斯的左手几乎废了,他在用右手操纵着。他慢慢扶着这个蓝色眼睛的小人,铲子击中脖子,三个男孩纷纷倒下。
“下面——蓝色眼睛的小人,埋葬三个男孩。卫斯,卫斯!”
林若芳没有注意到,当他念完前一句时,卫斯跪在地上,倒下了。他似乎失去了生命,他似乎丢失了灵魂。他好像死了,但其实,他还好好的活着。
说不定,哪个卫斯,死了。
卫飞出门了。他要奔赴前线。
“卫问,照顾好你弟弟,平时多出去给人照相。”
卫问走出了屋子,留下卫斯一个人。这个孩子,这个弱小的孩子,靠挖坟谋生。
他来到墓地,这里寂静得可怕。守墓人看见卫斯来了,都把工作甩给了他。卫斯看见,身后,跟着三个人,跟着三个男孩,三个穿着T恤的男孩。他们都手里拿着冰棍,看着卫斯。
“嘿,卫斯,又在挖坟啊。你好啊,坟boy,和鬼相处的不错吧!”
卫斯不说话,这个蓝色眼睛的小人,专心致志地挖坟。
“嘿,什么时候把自己埋了?”
卫斯努力地挖坟。尸体在一旁,卫斯不去看。
“在那之前,肯定得把他父亲埋了。还有他哥,天天护着他,早晚得埋了。”说完,三个男孩笑了起来。
卫斯提着铲子,走到他们面前:“我希望,你们不要乱说话。我的父亲是战士,他是个好人。我的哥哥,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你们都没有!”
“狗屁哥哥,还不是个死人,黑漆马虎的。”
“你们,你们!”卫斯差不多失去了理智,他指着三个男孩,似乎很仇恨他们。不能说似乎,也不能说很,是一定,绝对,极其!
“哟,实话不让说啊,掩耳盗铃。”
这句话,点燃了卫斯失控的导 火 索。他作为一个人,一个活人,一个整天与死人相伴的活人,已经彻底被激怒了。他用铲子,指着三个人——
“挖坟的,你小心——”
砰砰几下,不知道为什么,卫斯感觉到无比的快感。
卫斯变成了一个和死人相伴的人,一个正在和死人相伴的人。
卫斯不想承认,他是个挖坟的!他不想承认,是他杀的人!他绝对不能承认!没错,卫斯举起铲子,奋力挖坟,挖的是三个死了的死人的坟!
卫斯醒来,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这双曾经与泥土打交道的手,这双罪恶的高贵之手。这双天真的却沾了血的手。卫斯哭了,像个孩子,或者说他一直是孩子。他痛哭着。
“我不是,我不是挖坟的。我是卫斯,我是个绅士,我并不是守墓人,我的手上没有粘泥土,我没有与死人打交道,绝对没有!我不是,我不是,不是,挖坟,的。”卫斯失声痛哭,他哭得很动人,林若芳也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卫斯要哭,自己要哭。但是,她觉得,这个时候,确实应该哭。她哭的很伤心——没有卫斯伤心——好像是第一次。
“挖坟的,我不是,我没有杀人,我错了。”
卫斯泪流满面,他脸红了,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痛苦的。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布局,却深深打动了卫斯悔恨的心。
“那只是,我的曾经啊。挖坟的卫斯,已经死了!挖坟的,去死吧。”
卫斯差不多已经意识模糊了,他谈吐不清,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后面说的,林若芳已经听不懂了,总之,两个词,挖坟的,死人。
文彬国看着他们,看着卫斯,他也快流泪了。可是,他还没有触动这么深,他忍住了,保持国王的尊严。
“原谅我,若芳,我并不是出身贵族,我只是个挖坟的。没错,就像那个血腥的故事一样,我杀了人,我随随便便就杀了人。那才是我,罪恶的我,可悲的我,真实的我!放下我吧,放弃追逐我的心吧。我却此刻,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卫斯跪在了玻璃墙前,面对着林若芳跪的。他觉得亏欠了许多。
林若芳哭得不成样子,可是,她还是保持着理智的。
卫斯已经把那三个男孩埋葬了。抽屉收起,最后一个抽屉弹出。林若芳抽出那里面的那张纸——让你的仆人,跪下来,认罪。
林若芳把这张纸对着,再对折,再对折,然后撕碎。
“卫斯,你是我的仆人。我命令你,站起来。无论曾经的你,是怎样的你,你现在是一个纯粹的人。你不再是挖坟者,你是个高贵的绅士。你不是个杀人者,你是个博爱者。站起来,我爱的,永远都是你,我的仆人。作为我的仆人,你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卫斯抽泣着,仿佛一个犯了大错被揪出的小孩。然而,卫斯心里远比这要沉重、懊悔。
此时此刻,这一堵玻璃墙,破碎了。它破碎的很是时机。没有刺伤两者任何一个。林若芳跑到对面,蹲下来,抱着卫斯,就像卫斯的母亲一样,然而,远比他的母亲重要得多的多的多的。
“原谅卫斯,这个骗子。好吧,卫斯,不能原谅卫斯。卫斯要求,卫斯跪着。”
卫斯跪着,林若芳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