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怎么会杀你。是我的话。
卫斯赢了,赢了札凭轩。
卫斯从心理上就已经赢了,他心里有爱,他单凭这一点就完胜札凭轩。札凭轩不过“一介武夫”,怎么能和一个绅士比较情感?
然而卫斯赢了,他彻彻底底地赢了,他确确实实守护了他真真切切爱的人。林若芳差不多咽气了,札凭轩的手松开了,然后,卫斯作为一个枯鬼,使出了他所从没有能够掌握的能量,糊里糊涂地赢了。
札凭轩撤退了,他没有受伤。原因是什么?他带领的刺客都死了,他当然还想恋战,但是,他看到远处的街边闪着火把的亮光。他冷静把刺客的尸体踢进河里,然后虚晃一剑,飞檐走壁,离开了。
卫斯还想追他,想从口袋里抽出卡片,可是,没有了。
卫斯急切,想杀死他。卫斯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仇恨如此强烈。卫斯不明白,为什么他如此急切想杀人。他不明白,他是否失控了。
手上沾了血的,杀人了的,卫斯似乎失控了,失控了?没有,至少说是没有完全失控。但是,出乎意料的,卫斯竟然冲向林若芳。
出乎意料?他抽出手杖,用手撑地,完全覆盖在林若芳上空。右手颤抖的,手杖的尖峰,对着林若芳。
“跑啊,怎么不跑啊,不觉得我可怕吗!”卫斯吼起来。然而,林若芳不害怕。
卫斯大叫了一声,痛苦的大叫。他一个拉弓,但是停在了空中。他没有下手,他下不去手,如果他清醒的话。
“啊,你,我控制不住我的手。快滚!”
卫斯越来越痛苦,似乎已经快绷不住了。他此刻像全身被刺穿,十分疼痛。就像一个人,被五马分尸一样。
“想杀人想杀人想杀人!”
卫斯喊了出来,似乎正在阴间的阎王爷都能听到。
林若芳这次没有流泪,坚定地看着卫斯。
“卫斯,如果杀死我,你能解脱,那么动手吧。”
卫斯跪在了地上,右手依然高举,左手捂着自己的脸。
“我,不想你离去。”
此时,倾盆大雨。像一把把利剑,冲在地上。雨为什么下得这么大?没人知道。龙王一定知道,但是龙王并不知道,这雨是为他们下的。这雨,下得不是时候,但它偏偏,此刻下了。这雨无情。
林若芳笑了,脸上不只是雨水还是什么,总之笑得很灿烂。灿烂得,卫斯更加想下手。
“原谅卫斯。”
“卫斯要收租金了。”
“嚓——”
雨水是透明的,洒在地上,却是红的。卫斯做不了自己的主,是吗?
林若芳不敢想象,卫斯敢杀她。她从来没有想过,从相遇卫斯,到此刻,没有想过。她根本不相信。如果你把这段录像给她看的话,她也不会相信的。
我也不相信。
她当然不会相信。
你会相信吗?
卫斯拔出手杖,腿上的伤口愈合了。这是他的特殊能力,枯鬼的特殊能力。
卫斯刚缓解疼痛,又一次,刺进那个位置。
疼痛,反复。
卫斯一开始大叫,然后,他不叫了。他刺完左腿,刺右腿。
林若芳看着卫斯,看见自己面前的杀人的恶鬼和救世主,这个平凡的人和高贵的绅士,这个活着的死人,这个活得失败的成功人士,这个聪明人,这个傻子。
卫斯停止了,大喘着气。他似乎清醒了,清醒的突然,突然的清醒。他不再自残,他拉起了林若芳,撩起了她的头发,用肮脏的高贵的原本白皙的双手,轻抚着她的脸庞。他深情地望着她,她深情地望着他。
“你却终究下不去手,是吗?卫斯。”林若芳歪着头。
卫斯低下了头,跪倒在地上。
“原谅我,卫斯错了。对不起,卫斯错了。卫斯的存心不对的,卫斯认识到了,可是他是个疯子,他做事都不会想想。”
“他的目标是他自己。”
林若芳脸上满是水,不知道是泪水,还是什么。
卫斯就这样在雨中跪着,像失去灵魂一样。林若芳就这么望着天空中的月亮,时间之久似个诗人,笑容天真的,笨小孩啊。
那是个凄惨的月夜。对卫斯凄惨?对若芳凄惨?对他们很美好的。
第二天,卫斯强大的身体意志让他没有感冒,这是他坚信的。
卫斯如往常一样上了朝。
又过了一天,那天就过去了。这天,是第三天了,林若芳永久地呆在卫斯身边。
这一天,卫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这个消息差点让卫斯笑得发狂。
好消息是什么?
卫斯买报看到的。第一行大字:武勇国至九教头横死街头。卫斯差不多笑了出来。再看正文,他简直不能再开心了。有三个教头都死了,据说死的时候身边还有一群人围着。身上出现了伤口,是剑伤。当时没人察觉到。
卫斯差不多知道了。
卫斯回到府内,问自己安插在武勇国的探子:“最近那里的朝堂里发生什么大事了没有?”
密探好像有一大堆话要讲,一拍手:“您是有所不知啊,先生。”
“愿闻其详。”
探子就把他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先生,昨天,就在昨天,那第一教头,因为刺杀行动未果,被武勇国国王秦升大骂,还给他进了监狱。但是啊,那第一教头是谁啊,越狱、夺剑,分分钟的事。之后,他像跟武勇国决裂似的,连续干掉仨朝堂上嘲笑他的教头。还在杀人之后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了人群中。”
卫斯激动的问:“第一教头,是叫札凭轩吗?”
探子惊奇地望着卫斯:“先生,您怎么知道?”
“你知道札凭轩刺杀谁未果吗?”卫斯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追问。
探子当然摇了摇头:“我无能,没能探听到。”
卫斯已在了椅子上,笑了,想了一会,又沉默了。然后,站了起来。
“好了,去管家那里拿钱吧,告诉他,多拿1000的奖金。卫斯很欣赏你,你可以继续前往武勇国了。”
“谢谢先生!”
探子走了,卫斯心里如进入空调间的大汗淋漓者一样,高兴,高兴!
林若芳此时凑了过来:“卫斯,有什么好事,能告诉我吗?”
卫斯笑着,轻轻擦拭着他的手杖,停下来:“好。若芳,你还记得,前两天我们遇到的刺客吗?”
“当然记得啊。我还记得,他叫札凭轩,还武勇国第一教头呢。”
卫斯点了点头:“没错。他被惩罚了,但是,他不服。他杀死了嘲笑他的人,现在,已经和武勇国决裂了。”
“真的吗?太好了!卫斯,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卫斯脑中不停地想着。他又在想,札凭轩现在会去哪。
会去哪呢?难不成自杀?那样也太不符合他的脾气了吧。那样冷漠、无情的一个人,那样武艺高强的一个人,那样的一个人。卫斯倒想结交他。卫斯在他身上,看到了无极的影子。
“亲爱的,美丽高贵的小姐,卫斯能否偷偷溜走呢?”
“好吧。晚上和我出去吃,好吗?”
“卫斯非常愿意。”
卫斯来到了这个好久没来的地方。这个神秘感极强烈的地方。在这里,住着一个高贵的人,一个对天工国地位如日中天的人。
卫斯咚咚敲门,门开了,是江玄政。他的眼睛那依旧绑着绷带。
“你来了。好久不见。进来坐坐?”
卫斯鞠了一躬,走了进去。
江玄政的屋子还是这样,椅子,床,地铺,还有没有布一丁点灰尘的窗口。
“如果有一天,我想回去了,你会放我走吗?”
“卫斯当然,得归还王子自由。”
江玄政似乎无力地,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那真不错。我现在就想回去了。看那边,我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可以走了吗?”
“卫斯会安排人送您……”
“不用!”
江玄政一下子坐了起来,拉起行李,就走出了门。
“站住。”卫斯冷冷地说。
江玄政回过头来,看起来有些生气。
卫斯鞠了一躬:“再见。”
江玄政哼了一声,猛回头,大踏步着走了。
卫斯呆呆站在那里,伸出手,似乎想要挽留。
卫斯慌张下楼。他从怀里抽出自己的相片,旋转,旋转!这操作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射了出去。刹那间,他回到了家。
恰在此时,司机阿宇走了过来。这个面孔很熟悉的,卫斯每天都见,就住在卫府内。好久没使唤他过了。
“阿宇,开车。”
卫斯把手杖靠在车子的一边,看着自己左臂上的手表,然后看向前方。
人聚起来了。都围着卫斯,有些人直接挡在车前,甚至还有些人碰瓷。
卫斯摇开车窗,向窗外疯狂撒钱。人越聚越多,可是,并没有全部聚集在车旁,还有一些在车前!卫斯只能抽出自己的几张签名照。
卫斯把签名照射向远处,人们疯抢,向失去理智一样。终于让出一条路了。阿宇并不手生,老道地绕小路。
“先生,去哪?”
“马芷,边界。”
“是,先生。”
卫斯差不多在车上睡着了——路途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