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打开你的相片,然后合上。
卫斯的伤好了,第二天晚上就好了。他的伤口,在夜晚,自动愈合。
“绝妙的能力。”
卫斯很快得到了消息,这个令他惊喜的消息——莫文龙已经绕后,切断了李敖和天工国的联系。纵使李敖再有能耐,他也双拳难敌四手。
然而,令卫斯极其意外的,这次莫文龙负伤了。他来到医院,来到了一个大病房。这里面站着许多人,包括林若芳、文赋国、白弈甲等许多。卫斯走过去,莫文龙躺在床上。
一旁的医生说道:“病人全身多处受伤,血液不足。我去拿血包。”
然而白弈甲却说:“吸血鬼,只能用吸血的方式来获得血。只能来人给他吸血。”
问题是,谁愿意奉献出自己的血呢?
“我来!”林若芳走了上去,心疼地看着莫文龙。莫文龙此刻虚弱到不能说话。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拒绝的。
“吸血鬼在虚弱的时候只能吸同性别的血,不然副作用强大。”白弈甲似乎比莫文龙更加懂吸血鬼。
“你怎么知道?”林若芳不信地问。白弈甲耸了耸肩:“作为廷尉,知识储备必须达标。”
谁愿意呢?
“医生,能不能一边给我输血,一边让莫文龙吸我的血?”
医生看向卫斯。她很惊讶。
“这个过程必会非常痛苦,你承受得了……”
医生还没说完,卫斯打断她:“我可以。快开始吧。”
“这边的协议……”
卫斯咳了两声:“救人要紧,不必多言。”
文赋国看着卫斯。他心里承认,这是个不平凡的人。他当这17绅士之首,名副其实。他不得不承认,他承认好多次了。
林若芳看着卫斯。
白弈甲看着卫斯。
医生拿来了管子,拿来了血包。针扎进卫斯的手,白皙如此的手。卫斯把脖子伸到莫文龙面前。莫文龙迟迟下不了口。
“吸吧。”
“吸吧。”
文赋国把身子转了过去。白弈甲用手捂住脸,挡住眼睛。林若芳却看着他们俩。医生看了,也觉得心疼,也许更多的是敬佩。
莫文龙张开他那布满鲜血的嘴,露出长长的獠牙。凑近脖子,莫文龙一口咬住。卫斯感觉身体突然空虚,他差点晕倒。他不能晕倒。
血开始输,莫文龙开始吸血。他吸得很慢,很慢,仿佛舍不得似的。莫文龙的脸色逐渐好转,惨败的脸变成白皙的。
林若芳哭了出来。
莫文龙的牙齿深深扎入卫斯的脖颈。卫斯似乎到了半死的状态。
过了好久,血包一个一个的换了,卫斯感觉坚持不久了。此刻,莫文龙拔出了他的牙齿。他状态恢复差不多了,他翻身下床,张开了他的血色翅膀。
卫斯终于倒下了。卫斯像死了似的,或者说已经死了。他很安详。
卫斯!卫斯!
白弈甲冲上前来,莫文龙帮助着医生,给卫斯止血。整个过程中,莫文龙像哑了一样,没有说一个字。
过了好久好久,卫斯醒了。大家都看着他,看着他的焦虑比看着莫文龙更加浓重。卫斯的脸依旧白皙,他的眼瞳依旧湛蓝,漾起了大海的波涛。
莫文龙此刻抓住卫斯的手,激动地、感激地看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卫斯,可否借一步说话?”
卫斯点头。
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卫斯晕晕的,莫文龙清醒的很。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了下来,进入了窗子,洒在莫文龙身上。莫文龙披上了金色的披风——
跪倒在地。
卫斯看到眼前的场景,十分惊诧,惊诧万分。他慌忙要扶起莫文龙,可是,莫文龙跪在那,总是卫斯怎么拉,都拉不动。
“文龙,你这是何必呢?”
莫文龙说:“卫斯,我亏欠你太多了。当我成为罪人时,是你宽容大度,让我将功补过。当我提出占有若芳的要求时,是你拱手相让。当我为战术而焦虑时,是你为我指出明路。现在,当我奄奄一息时,还是你,用自己的鲜血,拯救了我。卫斯,我莫文龙,愿意做你的门客!”
卫斯还想扶他:“文龙,你也是17绅士之一,不应该这样。卫斯恳求你起来。”
“如若卫斯今日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就咬舌自尽!”
“莫文龙,不要……”
莫文龙看着卫斯,眼里不知道是怎样的复杂情感。
“我欠你的,一辈子也还不清了。我不想永久背负着罪恶感。我会申请除名17绅士,成为你的牛马。”
“莫文龙大才,是文彬国的得力将军,岂能为我卫斯一人所用?”卫斯还在推脱。
“只要你想,我会做一切不违背道德的事,包括战斗。”
卫斯也觉得,自己施舍太多,反而让莫文龙背负一种罪恶感。他咳了两声:“咳咳,我命令你,起来。”
莫文龙站起来,注视着卫斯。
卫斯踱步,终于想到应该说什么。
“对不起,莫文龙,我只有一个请求。能够答应我这个请求,你就算不亏欠我了。”
“只有一个请求?那怎么行!”
卫斯点了点头:“这个请求对你来说很过分。卫斯希望,你能答应。”
“莫文龙愿意效劳。”莫文龙鞠了一躬。
“把若芳还给我。”
莫文龙抬头看着卫斯,看了许久,然后跑开了。卫斯心想:是自己太过分了,何必横刀夺爱呢?
这里,只剩下卫斯。卫斯一个人站在这里,心中百感交集,他沉默了。他抬头看看这树叶,低头看看这阳光。卫斯深叹一口气,转过身,回到病房。
然而,病房里空无一人。卫斯正疑惑,白弈甲走了过来:“卫斯,你在这里干嘛?”
卫斯想了想,说:“莫文龙在哪。”
答非所问。然而白弈甲还是耐心地回答了:“莫文龙把林若芳拉到一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国王已经回宫了。”
卫斯猛然抬头,丢下一句“谢谢你”就冲开房门,在走廊里奔跑。然而此时,拐角处闪出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很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卫斯没能停下来,用手杖刹车却无济于事。最后,卫斯一把抱住了这个身影。
“原谅我,好吗?”卫斯的声音充满悔恨与自责。
这个熟悉的——林若芳,在卫斯的怀里哭泣着。莫文龙在另一条走廊里,看着他俩。他长叹一口气。
“听着,卫斯,你不能再丢下我了。我不是筹码。”
“那,你是什么?”
“我是你的人质,属于你的人质。”
卫斯轻抚着林若芳的脑袋:“我居然和我的人质相爱了。多么荒唐又正常的事啊。”
两人定格在那里,时间仿佛为他们而停滞,又仿佛是在为莫文龙停滞。
他们抱着,风雨中拥抱紧。树影拉长,他们拥抱着。
“我们回家。”
卫斯抱着林若芳,公主抱,回到了卫府。林若芳主动要求这样,卫斯也主动要求这样。两人互相满足。
“我要和你睡。”
“卫斯的躯体冰冷,只能被你温暖。”
林若芳笑了,笑得很爽朗。
吟枭狂人正在观赏枫叶,空切正在打坐。叶柯在独自练棋。卫斯对他们的满意总是油然而生,这次也不例外。他们是卫斯最忠诚的帮手。
夜深了。
卫斯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静静发生改变。林若芳一回头的瞬间,她突然发现卫斯变了个样。卫斯并没有感到痛苦,可是,他的的确确变了样。他的脸上开始出现裂缝。黑色的裂缝。
林若芳差点吓晕,本能地后退:“鬼啊!”
卫斯看着自己的双手,黑色的眼睛充满迷雾。
“若芳,我是卫斯啊。”
林若芳缩在墙边,不停地颤抖。卫斯看着自己的手。
“若芳,我是,卫斯啊!”
卫斯沉重地走向林若芳。林若芳闭上眼,大喊:“不要过来啊!快走开!”
卫斯停在那里,久久注视着林若芳,近乎疯了一样,声嘶力竭地喊:“若芳,我……我是,卫斯,啊!”
林若芳睁开眼睛,看向卫斯。她摇了摇头:“你才不是呢!”
卫斯走到房间内的镜子前,摘下自己的帽子,看看自己。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卫斯,此刻却变成一个极其阴暗、阴险的黑色躯壳。
卫斯沉默了,沉默地很突然。他刹那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是应该离开吗?他不能离开。他深爱着林若芳。他可是卫斯啊,不是懦弱的卫斯。
卫斯戴上帽子,转身,大步走向林若芳,尽管林若芳如此抗拒,走向她!卫斯把林若芳拉了起来,尽管林若芳在挣扎!你在挣扎什么!
卫斯抱紧林若芳,吻住她的脸颊。林若芳瞬间平静了,如惊涛骇浪后的风平浪静。
林若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注视着前方。卫斯低着头,亲吻着他最爱的人,这个不认识他的人,这个曾经的现在的人。
“是你啊。卫斯。”
林若芳的语气变得温和,她的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她面前的人,这个主动拥抱她的人,是卫斯,原来的卫斯又是变化了的卫斯,绅士卫斯又是枯鬼卫斯,清醒的卫斯,清醒的卫斯。可他,始终如一,是卫斯。
“别害怕,宝贝。卫斯,永远不会伤害你。”
“能温暖卫斯冰冷的躯体吗?”
“你好,卫斯渴望。”
“我认为卫斯值得,你认为呢?”
晚上,月光仍然皎洁,照着一个死人,一个活人。两个活生生的活人。其实都是活人,但不是死人。
那晚,月光很美,好像专门为他们而美。白花如雪,映照卫斯的脸庞。林若芳温暖的,卫斯的躯体冰冷的,但他的心是热的,是滚烫的,是装着一切的。
总会好的。
第二天,卫斯醒来,林若芳醒来。卫斯已经还原成卫斯,林若芳已经接受卫斯。甚至,她根本没有拒绝过卫斯。
卫斯带林若芳四处玩耍,各方记者都像饿久的猛兽冲向猎物一样紧紧围着他们。卫斯并不介意,林若芳并不介意。他们都为彼此而不介意。他们是这样的人。
晚上,早上。他们越来越亲密,或者说从始至终都这么亲密。然而,卫斯心里总有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一件属于自己的事。他的那个人,那个高贵的能力超群的智者,江玄政,还站在制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