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江玄政扔掉枪,伸出双手,放在前面:“不做反抗。”
卫斯笑了,蓝色的眼瞳流露出惊喜,插在口袋中的双手拿了出来,把江玄政的双手按下去。
“王子殿下这是何必呢?卫斯一心想与您结交,何来反抗?”
江玄政冷冷地说:“我作为天工国的太子,父王离世后,我便是你们文彬国最大的敌人。你身为臣子,难道不想铲除祸患?”
卫斯摇了摇头:“您是太子?我的小道消息似乎并不准确。为什么我听说,杨一枫已经被杨中平立为太子了?”
江玄政沉默着。
“别想策反我。”
“抱歉,卫斯这事想都不敢想。您是太子,自当回去继位。但是,卫斯斗胆,进言殿下。”
江玄政盯着卫斯的额头:“但说无妨。”
“您可以先在文彬国避一避,待风口浪尖过去了,再回天工国。文彬国不会拒绝好好招待殿下。您是杨中平长子,太子之位本就该是您的。我文彬国一定主持公道,让您成为太子,顺利继位!”
江玄政背过身去,心想:我现在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必须得结交势力,才能够有争夺太子的资本。双拳难敌四手,我无法以一人之力干掉杨一枫。不如先在文彬国养精蓄锐,最后过河拆桥,灭了文彬国。上策,上策。
江玄政转过身来,鞠了一躬:“江玄政有意结交。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陈玄道也回鞠了一躬:“17绅士之首,卫斯。”
“你是卫斯?卫问的弟弟?”
卫斯点了点头。
陈玄道绕了他一圈,点了点头:“我听说过卫问,武勇国的间谍。听说本想杀死你然后借你巩固地位并且带回情报,但是在要杀死你的时候心软了。我听说,你受到极其残酷的拷打,但是不招。我说的,是真的吗?”
卫斯低着头犹豫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笑着说道:“不假,不假。王子殿下可否赏卫斯一次共进午餐?”
江玄政摇了摇手,走出了房间:“不用这样称呼我了,叫我江玄政吧。我们年龄相仿,不用这么拘谨的。”
卫斯为江玄政关上了门,摆出“请”的姿势,带着江玄政来到了京城的一家餐厅。
吃饭时,江玄政注意着卫斯的举止,是他在天工国从未见过的优雅。他点的菜很少,但是卫斯都吃完了。
“玄政,满意吗?”
“我无法说出不满足。”
卫斯站起身,拿出一叠钞票,放在说上,对身边的老板说:“不用找了。”
说着,江玄政也站了起来,与卫斯走出门外。刚刚出来,就听见报童响亮的声音。
“卖报卖报!天工国杨中平被刺逝世,新太子杨一枫即将登记!卖报卖报!重大新闻一睹为快!”
江玄政快步走上前,拦住一个报童,给他两个硬币:“一份报纸。”
“先生一看就是大户出身,这份报纸要10个硬币!”
卫斯走上前,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一支笔,签上自己的姓名,并且和这两个硬币一起递给了报童。
报童很惊喜,拿着卫斯的签名,竟然直接把报纸给了江玄政,满大街地跑,满大街地喊:“我拿到卫斯的签名了!你们看,卫斯的签名!”
卫斯把江玄政拉到一边。江玄政把这份报纸翻来翻去,看到最显眼的这行字——“天工国杨中平被刺逝世,新太子杨一枫即将登基”——无力地瘫倒在墙上。
“活不久了!杨一枫,你活不久了!”江玄政愤怒地大喊。卫斯赶忙捂住他的嘴,带走。不久,就有一群人跑了过来,拿着相机的,拿着纸笔的。
到了卫府,江玄政把报纸撕碎,扔到垃圾桶,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看得出吗?杨中平是被刺杀的。凶手是谁,呼之欲出。”卫斯站在旁边,说道。
江玄政转过身来:“我当然知道,除了杨一枫还能有谁?我不能让他这么放纵了,我必须回去,我的狙 击 枪会把他交给父亲。”
“不对。卫斯觉得,你现在要做的,是隐藏好。这样一切的怀疑便会引到杨一枫身上。等群众群起而攻之,你便是他们的救世主。”
江玄政跺脚,大声喊着:“我父亲被人杀了,我连报仇都要等?我配为人子孙吗?”
“不知玄政是否听说过,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事?”
江玄政冷静下来,叹了口气:“也许你说的对,或许你确实是对的,我便是错的了。”
江玄政抱住卫斯:“我会报仇的。”
“有下落了吗?”一个男子,附在手下的耳边,问道。
“文彬国。”
“抓住机会,把他杀了,我必有重赏。”
“是,陛下。”
房间里传来一阵冷笑,一阵狂笑,一阵得意的笑,一阵自大的笑。身边,还有许多女子,陪笑。
卫斯正在和江玄政畅谈,突然,卫府的门开了。
“嗞啦——”
门又关上了。
“卫斯,饿了吗?我给你做些吃的。今晚别出去吃了。”
卫斯刚正专注地听着江玄政讲述自己的事迹,突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感到无比亲切,这是他听过最频繁的声音了。这个曾经对他好,对他坏,对他好的人。
推门进来的是卫问,进入房间内,看见了江玄政。
“您好,鄙人卫问。”卫问还没等看见江玄政,就已经习惯性鞠躬。等抬起头,发现,根本不用自我介绍。
“卫问,你还活着?见鬼了。”江玄政说道。
卫问持着他的手杖,大步走到江玄政面前。卫斯刚想介绍一下,突然发现,不用了。
“杨正文,请允许我,明天带你去一个文彬国的重要景点。”
“什么地方?”
“虎口山。”
江玄政冷笑着。卫斯把卫问拉到一边,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你在赌。”
“这只是一盘棋。”
卫问回头看向江玄政,看见江玄政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
“江玄政,今晚想吃些什么?”
卫斯拍了拍他的哥哥,也回头看向江玄政,江玄政正看着这皎洁的月光。
“来盘羊肉。我看见这里有些枫叶林,能否用作底部装饰?”
卫问很高兴的点了点头,拱手作揖,随后放下手杖,出了房间,来到枫林。
吃完晚餐,卫斯看了看表:6:30。卫斯觉得已经不早了,他觉得是时候告别了。
江玄政也这么觉得。他们出了卫府,卫斯和江玄政坐上了车,招呼阿宇。
“开车。”
月色如雪,照在了地上,像为大地铺上一层白色的毯子,然而,它看起来确实这样的寒冷。卫问坐在副驾驶,卫斯和江玄政坐在后面。
大街上好多人呐,来来往往。有些人并列走着,互相聊天;有些人停下脚步,驻足赏月;有些人却捂住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卫斯和卫问坐在同一辆车里。
不知怎么的,卫斯感到有些头痛。卫问发现了卫斯的痛苦模样,从车里那出头疼药,递给了卫斯。卫斯赶忙接了过去,吞下两片。
“你怎么了?”江玄政问。
卫斯摇了摇手,把头疼药放进了口袋。他又握住了手杖。
“无大碍。”
今天月亮很圆啊。
到了旅馆,三人下车。
“二位留步。”江玄政说道。卫问看着他,又看了看卫斯。卫斯!
卫斯的头痛着,痛得无法抑制。卫斯像要撕裂了一样,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呻 吟。这呻 吟,谁听了,都会感到一阵心疼。谁听了,都会感觉到卫斯的疼痛有多么剧烈。
“卫斯,卫斯!”卫问扶着卫斯,很惊讶。
江玄政也很紧张,对卫问说:“把他扶到我床上吧!”
两人扶着卫斯来到楼上,卫斯紧握着手杖,始终不肯放。
今天月亮很圆啊。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卫斯躺在江玄政的床上(江玄政平时都谁在地铺上,床只是摆设),他真的像要死了一样。
月光移到了床上。卫问慌张地想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江玄政正在沉着地思考。
!
卫斯突然坐了起来,下了床,穿上鞋,快步走到窗边。
“卫斯,怎么了?没事吧?”卫问关切地问。
江玄政似乎意识到要发生了什么。卫问看着卫斯,卫斯打开窗户,看着月亮,在享受月光?卫斯并没有这个习惯!
今天月亮真圆啊。
卫问拉住了卫斯,看向了他。
一个脸庞布满黑色“裂缝”的,狡黠地笑着的,眼里黯然失色的,阴险的,卫斯,转过了身。卫问连连退了几步。
握着手杖的卫斯,走向了卫问,卫问不禁说出那个名词——枯鬼。
枯鬼!
卫斯像失去理智了一样,冲向了卫问。他现在全身呈深黑色,到处都是恐怖的气息。
卫斯像卫问挥起手杖。卫问躲开了,可是还是以怜悯的眼光看着卫斯。然而卫斯,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了,尖锐的手杖底部就像锋利的剑一样,在空中挥舞,撕破空气,划破空气。
江玄政并不慌张,夺过卫问的手杖,径直跑向卫斯,劈向卫斯。
残忍的人,灰色的剑,黑色的轨迹,黯然的迷雾。卫斯,被劈成两半。
可是,令所有人下巴下掉的事情发生了,卫斯的身体居然复合了!他活动筋骨,像没事一样,再次攻击卫问。
卫问躲闪着,却不去还手。
卫斯攻击着,也绝对无情。
江玄政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喊:“卫问,牵制住他,我去拉窗帘!”
“好!”
卫问拨开手杖,按住卫斯,把他按在墙上。卫斯的力量似乎极其大,卫问被摁倒了!
江玄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上窗帘。月光,被阻断了。
屏住呼吸的,脸色苍白的,卫问看着卫斯。卫斯晕倒了。
“卫斯,卫斯!”
卫问像疯了一样呼喊卫斯的名字。
江玄政站在窗前,久久看着他们……
过了好一会,当卫问彻底失去希望时,卫斯醒了。
卫问一把抱住卫斯。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这里是,玄政的房间?卫问,大哥。大哥。”
卫问红色的眼瞳此刻却流出悲伤。他几乎从未悲伤过。
江玄政把事情的过程说了一遍,完完全全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完全是叙述。
“枯鬼,极阴。今天是满月么?”
卫问闭上眼睛想了一会,然后他的脸上又出现了红光:
“确实。”
卫斯一拍脑门,一握拳,然后走到江玄政前面,90°鞠躬。
“卫斯深感歉意。”
“我知道,你控制不住你自己。”
卫斯叹了口气,长长叹了口气。卫问看了看表:凌晨。他们都困了。
各自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