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宁总督府院内,陆正明正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冲着自己微笑的司文昭,他此刻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堪称天衣无缝的计划失败了,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之前无论怎么推算,司文昭都应该必死才对。再看那几个金甲军已经靠近了过来,将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摘下面甲,居然是全福楼那几个伙计,一时间已经猜到了些许。
“居然是你!”方万楼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克勇。
虽然被沈克勇用刀架着脖子,但方万楼依然有反抗之心,只是刚一动弹,便被沈克勇一脚踹向腿窝,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陆正明连忙大声呼喊总督府内的侍卫,可哪里有人回应。
“陆大人,想叫援军?”司文昭说道。
陆正明惊慌失措,已经语无伦次。
“你你你......为何未死?”
司文昭活动了下自己快冻僵的身体说道:“为拜见陆大人一面,司某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这一路过来,冻的人都麻了,闭气也闭的司某痛不欲生,而陆大人却要斩下司某的头,着实让司某有些心寒啊。”
“原来你和红花山的山贼早已勾结!”陆正明不傻,终于明白了是其中哪一环出了差错,只恨自己没有仔细查验司文昭是否真正死亡。
其实也不怪方万楼和陆正明看不出司文昭假死,是司文昭天生就面目苍白,加上大雪天气,脸部冻僵,口鼻处撒上了鲜血,又精通闭气之法,确实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司文昭说道:“陆大人此言差矣,司某和红花山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是陆大人急于要司某人头落地,所以才上了这等伎俩。陆大人,你我曾同朝为官,当年司某还觉得你老谋深算,如今怎么变得如此蠢笨?”
陆正明气的几乎要昏过去,心里已经把方万楼这个蠢材骂了一万遍,现如今被人家区区六人就杀进了老窝,而自己的义子正跪在地上一脸的惊恐,真是个废物中的废物。
“司文昭,此番是老夫败了,但你可想清楚,老夫是疆宁总督,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必定让你粉身碎骨!”陆正明说道。
司文昭摇摇头说道:“陆大人,当年同朝为官时,司某就想除掉你这种贪官佞臣,如今成了白身,早已不是御史,哪还关心你是什么总督,此番,权当是为民除害了,至于圣上要杀要剐,司某早有准备。”说罢给了宋宇林一个眼神,宋宇林会意,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把龙纹剑,递给了司文昭。
司文昭拖着龙纹剑,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一步一步的逼近了陆正明。
陆正明急忙高声喊道:“方万楼,快传信给金甲军!”
方万楼被沈克勇勒得死死哪里还能动弹,委屈的说道:“义父,不是你叫我低调行事,少带些人马到府上吗。”
不等陆正明回答,方万楼脸上就吃了沈克勇重重一掌。
“蠢货,那密函的官印是三掌柜拿萝卜盖的!”沈克勇说道。张大才抚了扶胡子,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一旁的孙山忍不住也要邀功,急忙高喊:“是本才子模仿的陆大人的笔迹!”
陆正明气的咬牙切齿,对着方万楼连骂三声蠢货,接着气血翻涌,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司文昭用剑指着气急攻心的陆正明,剑尖几乎戳到了陆正明的鼻子上。
“二爷,动手吧!”宋宇林催促道。
司文昭沉默不语。
“二爷!红花山的人马已经到了总督府外,总督府内的侍卫也被我全部拿下,此时动手杀了这个狗官,我等全身而退犹如易如反掌!”宋宇林急的快要跳脚。
果然,总督府外火光重重,数百山贼已将总督府层层包围。
“二哥!”
“二掌柜!”
众人催促着司文昭,几片雪花落在了剑上,司文昭停在半空中的剑却迟迟没有刺出。
就在宋宇林要从司文昭手里夺过龙纹剑,准备一剑刺死陆正明时,只见从总督府屋顶上缓缓落下一人,身穿深红色蟒袍,脚踏薄底快靴,手持一卷明黄色的文书。
宋宇林大惊,自己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之前更是在总督府屋顶上潜伏许久,居然一点也没发现此人的踪迹!
那人走过宋宇林身旁,用尖细的公鸭嗓夸赞道:“这位小哥好俊的功夫,咱家观察许久,敢问令尊可是姓宋?”
宋宇林并未答话,整个人全身紧绷,蓄势待发,正努力找出这人的破绽。
见此人到来,司文昭长叹一口气,收起了龙纹剑,一旁的陆正明见状立刻大呼:“韦公公救我!”
司文昭说道:“韦公公,多年未见,还是这么神出鬼没。”
被称作韦公公的人洒脱一笑,说道:“司大人可别揶揄咱家了,咱家这三脚猫的功夫不值一提。”说罢又看向正挟持着方万楼的沈克勇,“这位壮士,可是沈克勇沈校尉?”
沈克勇死盯着韦公公,手里架在方万楼脖子上的九环刀没有一丝松懈。
“正是,不过在下现在只是个伙夫。”沈克勇说道。
韦公公说道:“沈校尉不必谦虚,你的情况,咱家清楚。”说罢,又走到孙山和张大才身边,说道:“这位就是有小东坡之称的孙山孙才子了吧?”
孙山一改以往的无赖模样,黯然道:“正是在下。”
韦公公连连称赞,拍了拍孙山的肩膀,看向张大才。
“刻山雕云,鬼斧神工,咱家没猜错吧,你是三掌柜,张大才?”韦公公笑道。
张大才眯起眼睛,不置可否。
最后,韦公公到了赵寻面前,上下打量着赵寻。
“咱家听闻有一奇人不惧烈火,是你吗,赵小六?”韦公公一双丹凤眼,似乎将赵寻看了个精光,赵寻只觉得韦公公的眼睛,好像藏着无数根针,随时都可以把自己扎的体无完肤。
“是。”赵寻简短的答道。
接着,韦公公示意让包围着陆正明的赵寻几人散开,在司文昭示意过后,赵寻几人才解除了对陆正明的包围。
“司大人,府外那帮毛贼也可以滚蛋了,有咱家在,万事放心。”韦公公说道。
司文昭挥了挥手,宋宇林跳出总督府,将总督府外的山贼尽数遣散,山贼们意犹未尽的离开了,只恨自己未能攻陷总督府内一呈英雄。
韦公公清了清嗓子,拿起手里那卷明黄色的文书,高声说道:“圣上手谕在此,尔等听旨!”
语罢,陆正明和司文昭等人一起跪下,除了沈克勇和本来就跪着的方万楼。
韦公公瞥了眼沈克勇说道:“沈校尉,跪肯定是要跪的,你大可放心,圣上准了,此人交给你处置,其他人一概不得干涉。”
沈克勇听罢只得跟着跪下,手里的刀却依旧架在方万楼的脖子上,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跪着。
被刀架着脖子的方万楼一听,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不停向自己的义父陆正明传递求救的眼神,却被陆正明无视了。
方万楼的举动被韦公公尽收眼底,韦公公露出讥讽的笑容,又清了清嗓子,宣读起了圣旨。
“朕听闻司文昭虽是白身,但依旧关心国事,念司文昭其心难得,次月起入京继续担任左副都御史一职,不得有误。而疆宁总督陆正明御下不严,即刻卸下总督之位,另有安排。至于疆宁守将方万楼,平日里鱼肉百姓,公兵私用,其罪当诛,接由司文昭处置,钦此。”
司文昭起身接了旨,众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恭喜二掌柜!”众人道,接着又觉得不对,又喊道“恭喜司御史!”
司文昭看着跪在地上已经站不起来的陆正明,将龙纹剑递了过去。
“陆大人,还你的剑。”司文昭说道。
方万楼彻底绝望,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韦公公嬉笑着看向司文昭:“司御史,全福楼的菜,不知咱家可否一尝?”
司文昭大笑:“韦公公来到疆宁,司某定然好生招待,宇林,送韦公公回全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