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好热水澡,光脚在地上走,随手拿一件睡裙套上,手机没拿稳,哐当摔进床底。
她只好俯下腰伸手往里找。
“哐当”一声门响,凉风习习而进,掀过她的腿间。
她感觉门外站着的人很高,影子又深又冷,不知本人的气场会如何。
等等!
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她猛抬头,第一反应不是被冒犯了,而是想:家里进男狐狸精了?
男生有一张周正的东方脸,肤色冷白,眼尾泛红,瞳仁如黑海,薄唇破了点口子,正往外渗着血丝。
他穿了件纯白t加运动裤,裤腰处的抽绳在下面一晃一晃的,小动作意图晃进她的五感里。
应该是受伤了,但一点落魄样都没有。
她闻到干净的荷尔蒙味道,暗暗咬舌,倩笑道:“晚上好呀,请问你是哪位?”
这位她当然知道是谁,殷弘同父异母的兄弟,殷权。
只不过一个是小三生的,一个是原配生的,这是圈内众所周知的“秘密”。
殷弘的亲妈其实是小三,被殷老板搞大肚子时,正好跟原配相差一个月的临盆期。
不知道小三用了什么死手段,能跟原配同时产子,暗中将自己的孩子跟原配对调,俗称的狸猫换太子。
哥哥变弟弟,弟弟变哥哥,这还不算什么。
要紧的是野鸡变凤凰。
后来殷氏集团落在殷弘手里,与能力无关,只因为“他是原配的儿子”。
殷弘继承集团后,“小三生的孩子”殷权只能被悄悄送出国,永远不能回来。
这件事情的真相被她偶然得知,算是她的死因之一。
当时她只觉得贵圈真他么乱,孩子不是人,是筹码,是金子,是生意,是关系。
殷权刚进来时,那跪在地上的人儿正撅着身子,角度对着门外,让他不小心瞧见了端倪。
曲线,白丝,湿漉漉的身子骨,明明是最柔软的东西,像带着重力和火光的星星陨落他的心脏。
不知道哪来的香气,绕在殷权的鼻尖,滑进他的口腔,滋味儿怪甜的。
打断这一场面的人是许妈。
“你指错房间了,搞什么呢……”
“还好意思说我,我指给小权看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一声?”
“谁知道你那么笨啊。”
大厅内的唇枪舌战堪比世界大战,两夫妻喋喋不休地互相攻击。
房间内似乎有一道屏障,与外隔绝。
她慢慢从地上起来,见对方没反应,再次打招呼:“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殷权。”
殷权瞄了眼她的锁骨,好大一片白色,冷不防地回答上一个问题:“冰甜姐姐,晚上好啊。”
殷权依靠在门,姿态放得不高不低,嘴上很乖,眼神却没正经。
这声姐姐叫得她舒坦,但这不妨碍她想欺负他,让他的脸上有些别样的表情。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沾的霸总怪癖。
她挑眉,故意逗他:“你知道对帅哥最大的尊重是什么吗?”
殷权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来都来了,今儿晚上要不要进我房间?”
殷权用舌尖抵在侧颊内,似笑非笑,声音夹着颗粒感:“谢邀,下次吧。”
说完这话转身走了。
?
这人刚刚是轻蔑的笑了笑吧?
而且,狗屁谢邀,明明是他先开的门!
受到打击的她哈了一声,眼里是逐渐消失的影子,心想:闯我闺房还言之有理。
殷权下到一楼的过程中在想,她没说自己是殷弘的弟弟,更没说自己是殷老板的小儿子。
他第一次是他,没被冠上任何头衔,虽没好感,但不算太坏。
说的是她脸不算太坏。
许爸许妈看他又下来了,不好意思道:“小权啊,叔叔阿姨搞错了,那房间是冰甜睡的,你睡对门吧,都给你收拾好了。”
殷权:“是我给大家添乱了,不要紧的,叔叔阿姨先坐下说吧。”
说着把两位长辈请回沙发,倒水递过去。
她在楼梯上偷偷观察。
殷权还真是客气,跟刚刚站在门口的模样截然相反,把她爸妈哄得欢天喜地的,她再不下去,这爸妈就成别人的了。
她露出脑袋:“爸爸,你回来啦。”
许爸朝她招手,语气平和道:“赶紧下来,家里来客人都不知道。”
她好像很高兴,蹦蹦跳跳几下就到一楼了。
许妈捏她肩膀,把她拎到旁边问:“我们刚刚指错房间了,殷权开你门的时候,你没在里面做奇奇奇怪的事情把人家吓着吧?”
唉,真是亲爸亲妈,她睡哪个房都能忘记。
她无语道:“大姐,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被吓着。”
“死丫头管谁叫大姐呢,我闺女的胆子我还不知道?大得很。”
许妈的表情如变脸戏法,再次转身时一派和蔼道:“来来来,你们本来就是校友,不用介绍太多了,他这几天都在咱家住着,你俩好好相处啊。”
看得她都惊了,好一个国粹变脸戏法的传承人。
她大方道:“好啊,多多关照。”
殷权:“当然,我会跟冰甜姐处好关系的。”
两人会心一笑,像第一次交流,刚刚都只是梦。
从头到尾没人提殷权受伤和借住的原因。
父母跟殷家有生意往来,关系不错,起码在丁朝月插手之前不错,所以殷权来她家并不奇怪。
长辈最喜欢这种场面,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美好,幸福自然。
许爸一开心,对着殷权喊:“我这什么都有,你有什么需要的千万别客气,饿了我让冰甜给你做饭,冷了我让冰甜给你找被子,就当自己家。”
许冰甜:?我重生过来就是做牛做马的。
殷权亮出标准乖孩子笑容:“谢谢叔叔阿姨,我不会客气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后半句是对自己的说的。
许爸继续道:“好小子,过来陪叔叔喝几口。”
她裂开了,还要继续喝!
许妈的脸一下子黑了,好家伙,今晚要拿出珍藏已久的七匹狼男士皮带了。
“小权受了点伤,你照顾一下,我跟你爸有事要说。”
话音刚落,许妈揪着许爸回房间了。
大厅只剩两人。
“我不会奉我妈指令的,药箱在那,你自便,睡了。”她指了个地方。
上楼时她想刚刚的乌龙,回眸一笑道:“下次可别再走错房间喔。”
殷权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她,笑气从胸腔溢出:“姐姐,下次也记得别蹲那么低。”
他舔掉嘴角的血丝,一张唇像血书上的禁咒,让人想看又不敢看。
她更认定,这人绝壁是个装乖的坏小孩。
以前她对殷权一无所知,不过是认识个名字。
现在也是,看不透,不过她不想了解,假笑地敷衍回应后转身进房间了。
殷权看着紧闭的门,感觉周围安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