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胡玲玉没有去找马车,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怀里掏出血书冷冷一笑,喃喃道:“翠香,我要感谢你。”
床是柔软的,人是困乏的,她倒下就睡着了,再睁眼已是黄昏后。
刘枫站在阿萱门口,踌躇不前,耳畔是阿萱的微弱哭泣,心中是纠结要不要对她解释清楚,瞳孔中映出了胡玲玉的影子。
胡玲玉脚步很轻,声音也很轻,不但轻还很甜,甜甜的声音充满了关怀,“枫,你怎么站在这里?快回去休息。我给你做了鸡汤。”
刘枫忙走到一边,胡玲玉也跟了过去。
刘枫问道:“找到了吗?”
“还好马车没丢,东西找到了。”胡玲玉掏出纱巾递了过去。
刘枫一把接过来,双手紧握,“谢谢你。”他说得很认真,很诚恳,似乎对方要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
胡玲玉微笑道:“你只要把身体养好,就是谢我了。”说罢,扶着他就往房间走,刚走出一步,不觉“啊”的痛叫了一声。
叫声不大,却让刘枫很担心,“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送你回房间。一会鸡汤就好了。”
刘枫回到床上躺下,胡玲玉转身出去,她的腿好像有些跛。
刘枫展开纱巾一遍又一遍看着上面的字,心也在一点点渗血。
胡玲玉来了,坐在他床边,喂他吃完了一碗鲜美的鸡汤。
刘枫望着她纯真的面孔,感受着她体贴的照顾,心中的话不得不说了出来。
“胡姑娘,谢谢你,你如果有事就走吧,我能照顾自己,也能照顾阿萱。现在这里很安全,那些人也找不到我们。不能再麻烦你了。”
“你……你不要叫我胡姑娘,叫我姐。你要是不习惯,我吃点亏也行,你叫我阿玉,或者玉妹妹,就是不能叫我胡姑娘,我不爱听。”
“玉……阿玉。你……”
“住嘴。你不要往下说了。我没有事要做,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你,蛇大哥让我来救你的,我哪也不会去。”
“你不必这样,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
“你是不是要找白玉郎?”
“你怎么知道?大哥告诉你了?”
“你只要见到白玉郎,你就会死,所以蛇大哥让我来救你。”
“大哥让我找白玉郎,为什么白玉郎要杀我?”
“因为你身上没有蛇大哥的印迹,只有那个印迹才能证明你是蛇大哥派去的。”
“无所谓了,白玉郎已经死了,等阿萱养好伤,我就去找蛇二白青。”
“白玉郎死了?你怎么知道?”
刘枫把第一次寻找蛇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所以不用陪着我了。”
“那……那……那印迹也得给你。”
“好,给我吧。给我后你就回家吧,外面太危险,你以后不要一个人跑出来了。”
胡玲玉脸上红云两片,半天才说道:“你……你真的现在就要?”
“你要是没带在身上,明天再给我。”
“这印迹我是随身携带的,就是……就是需要借你手一用,还要在你手上割开一个口子。”
“为什么?”
“你一会就知道了。你先把头转过去。”
刘枫转过了头,耳畔听到她宽衣解带声,心头一紧。等到她说了声:“转过来吧。”转头看去,就看到一条白皙光滑的腿跪在床边。
他脸一红,刚要转回头,便看到她大腿内侧有一个红色蛇形隆起。他收起杂念,望着那蛇形印迹,似乎有些眼熟。
房间内的光线不足,他把头挪近了些,脸快贴在了滑嫩的腿上。
胡玲玉撩着裙子脸扭在一边,忽然感觉一股热气呼喷在腿上,忙扭头看去,只见刘枫的脸几乎贴在了自己腿上,她立刻放下衣裙收回腿,怒中带羞,问道:“你要干吗?”
刘枫这才反应过来,忙说道:“那就是印迹吗?”
“是啊,你……你是在看印迹吗?”后面的几个字说得羞涩音低。
“胡姑……阿玉,我看那印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你能让我看仔细一点吗?”
胡玲玉心说:“你见过?怎么可能见过?我看你是谎话都不会说。”嘴上说道:“你……你真的见过?”
刘枫心急,说道:“真的,小时候在家里好像见过。能让我再看一下吗?”
胡玲玉心中不信,却还是把腿又放在了床上。这次她没扭头,一直盯着刘枫。
刘枫凑近了印迹,边看边搜寻儿时的记忆,不由自主伸出左手去轻轻抚摸。他忘记了那是一位姑娘的大腿,他眼里那只是一条蛇,一条似曾相识的蛇。
他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越想就感到头越痛。印迹虽然不如画出来的栩栩如生,但也是细节分明。
胡玲玉感受着他轻柔的抚摸,起初身体是僵硬的,但是慢慢变得柔软,心跳也在加速,她竟有些享受这种感觉,气息也渐粗。
刘枫收回了收,闭上眼平躺着,脑海里回忆着所有能记起的一点一滴。
胡玲玉突然觉得有些失态,立刻穿好衣服,转身就走。
刘枫叫住了她,“有刀吗?”
胡玲玉一愣,“要刀干什么?”
“你不是要割我的手吗?要把印迹给我?你给了我,我就能看得仔细了。”
“你……”胡玲玉不想这么快传给他了,刚才那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她希望还有下一次,更希望越多越好。少女的春心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关闭,除非受了伤。
“你现在伤得很重,方神医说了,你现在不能再出血,等你养好了伤再给你。你如果没看清楚,我……我就明天再给你看。”
胡玲玉说完,不等回答就匆匆离去。
刘枫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失礼了。心中一阵自责。
二
第二天,清晨。
胡玲玉端着一碗药来了,她的腿跛得更厉害。
刘枫忍不住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胡玲玉灿烂一笑,“没什么,小伤。快把药喝了。”
“昨天你找纱巾前还好好的,是不是路上遇到危险了?”
“我说了没事。别问了,快,我喂你喝药。”胡玲玉还是笑得很甜,就如同那伤是在别人腿上。
“阿玉,你告诉我,你不说,我就不喝药了。”
“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你答应了我再告诉你。”
“什么事?”
“你先答应。”
“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就答应。”
“那就是答应了。”胡玲玉高兴得像个孩子,说道:“昨天去找纱巾,那马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发飙,踢了我一脚,幸亏我反应快,要不然这右腿就废了。”
“啊?你怎么不早点说?方神医给你看过了吗?”
“看过来,没事的,过两天就能好了。”
“都是因为我,淼儿,翠香,阿萱,还有你,如果不是我,你们都还好好的。你一个女孩子出门这么多天,家里肯定担心,你快回去吧。”
“你刚答应过我的,我的条件就是不准赶我走,要听我的话。”
“我不想你再有危险。再说了,你如果是胡延青,倒也没什么,我当你是好朋友。可是你是胡玲玉,一个女孩子跟着我,总归会被人说些不好听的话。”
“我现在的功夫比以前增强了很多,我也不怕危险。回到家里就像住牢房,每天面对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连个朋友都没有,我才不要回去呢。家人知道我的性格,担心肯定是担心,但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有事。至于什么胡延青,那是我哥,你别提这个名字,想起他来就头疼。还有,阿萱能跟着你,我为什么不能?我现在还是受了蛇大哥的命令,我要保护你。”
“阿萱怎么样了?你去看她了吗?”
“你先把这药喝了,我一会就给她喂药去。”
刘枫点点头,一碗药喝下,看着她跛着腿出了门,心里暖暖的,暖暖中又十分纠结。
他不敢想以后的事,想起来就会更加纠结。因为胡玲玉对她的体贴照顾,也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以前有丫鬟这么照顾过他,可是丫鬟只是履行职责,又怎能和她相提并论。
阿萱还在轻声哭泣,听到门被推开,立刻拭去了眼泪,扭头就看到胡玲玉端着药碗过来了,她两眼冒出了火,似要将来人融化。
“阿萱,该吃药了。手能动吗?不能动我喂你。”胡玲玉还是笑着,笑容却不再甜。
“不能动。”阿萱说得很冷,表情更冷。
胡玲玉一口口喂她喝下药,最后擦去她嘴角的药痕,说道:“阿萱妹妹,好好躺着,中午我再来看你。”
阿萱冷冷道:“叫姐姐。”
胡玲玉一愣,马上笑道:“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大。”
“是吗?”胡玲玉把目光移向她胸前,轻轻道:“你可能是比我大,可是我还是要叫你妹妹,因为你现在某些地方比任何人都小。”
阿萱气得要蹦起来,说道:“你故意的对不对?故意不对我说清楚!故意要害我!”
“是又怎么样?你已经这样了,你把我杀了也恢复不了。”
“杀了你岂不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也体会到这种感觉,而且比我现在痛苦十倍!”
“你应该像刚才吃药时那样,继续忍着,别说出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我立刻就能杀了你。”
“杀了我?你现在杀了我,你的计划也就失败了,刘枫只会恨你。”
“我有很多方法让你死,死得理所当然,不会有人怀疑你是被我杀死的,只会说你命不好。要不要尝一下我的手段?”
阿萱沉默了,她相信面前这个攻于心计的女人能做得出来,她必须保命,像刚才一样忍着,忍到痊愈再复仇。
“哇”一声,她大哭了起来。哭得很痛,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胡玲玉笑了,这次真的笑了,“害怕了?你只要不乱说话,我还能留你一条命,毕竟刘枫心里还有你,我不想他伤心。”
“对不起,胡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伤好之后就回家,再也不来这里了,你能原谅我吗?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的。”
“看你这么可怜,我就暂时放了你。”胡玲玉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说道:“刘枫很关心你的伤,让我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方神医说修养一个月就能下床了。”
“一个月?我可不会伺候你吃喝拉撒。”
“方神医找了人,不敢麻烦胡姐姐。”
“那最好了。”
胡玲玉突然伸手掀开被子,一只手顺着阿萱衣领伸了进去,“我看看你的伤。”
阿萱只感觉胸口一阵巨疼,胡玲玉的手就像一把铁爪,狠狠勾入了她的伤口,她忍住了。
胡玲玉抽出手,五指尖还沾着血迹,她把被子盖好,轻轻说道:“我最恨别人吓唬我,我天生胆小,以后说话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