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苑内,扰人心烦的几位走了后,恢复了平静和安详。
凤钰坐到了床沿处,眸光渐渐的平和下来,雍容的气度在斜阳西下的赤红光彩下,美得如同泼墨画中的仙。
饶是看惯世间美人如宴轻,都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侵略性的炽热目光让凤钰一阵不悦,柳眉蹙起,周身温度骤降,清华的目光如犀利的箭矢:“又看到了什么有趣的?”
“阿钰每分每秒都在给本座带来惊喜,这五洲大陆最让我感兴趣的——自然就是阿钰。”宴轻眉毛一挑,捏住凤钰三两根发丝轻嗅,动作是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羞愧或不自然。
凤钰眉头皱得更紧,心中暗骂了一句。
变态。
无时无刻都在犯病的死变态。
但,凤钰深知,若想和这个死变态交流下去,就必须对他那时不时的语出惊人,阴晴不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半晌,她面上一片从容冷静,淡淡道:“油嘴滑舌,满口胡言。”
“你之前不明不白那句将五洲大陆搅得天翻地覆,是想让我让东璃江山塌一空?”
凤钰一直都没搞明白宴轻究竟想干什么,又想拥有什么。这个男人每时每刻都藏在黑漆漆的云雾中,让人看不清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也不例外。
宴轻轻笑了一声,不屑道:“区区一个东璃江山,怎么配得上五洲大陆天翻地覆。”
他声音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语气软了下来:“凤家对不起你,我不会逼迫你做什么,凤家人自然是任你磋磨。”
听到这里,凤钰的眉毛挑了两下。
这些话完全不像是宴轻的做派,凤钰顿觉有些好笑,向来我行我素的他,居然会在话语中透露出垂怜?
真是令她大开眼界。
“转性了?”凤钰没什么好语气,凉凉淡淡一句,“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下达什么指标,例如必须弄死几个杀鸡儆猴呢。”
宴轻听完倒是没恼,饶有兴味的笑了笑,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副折扇,扇柄翘了翘凤钰的脑袋:“原来在阿钰心中,本座就是这般不近人情,薄情薄幸的狠戾阴鸷模样啊,可真让人伤心。”
凤钰微微皱眉,淡淡的瞥了宴轻一眼。
不是这样,还是怎样?
哪个正常人会潜伏在冰下数个时辰,然后破冰而出对她威逼利诱,还用妖丹相抵,说出“将五洲大陆搅成一锅粥”的胡言乱语?
偏偏这话是妖皇宴轻说的,若是想付诸行动,那便是一场四国人人自危的空前浩劫。
倏地,凤钰好似想到了什么,一双弯弯的柳眉蹙地更紧:“以你的能力,想颠皇权,覆江山不过弹指一挥间,又为什么要……?”
她的话没说完,剩下的尽数留给人猜想。
但潜台词必然是:“为什么要选中我?”
因为她足够恨,又同样薄情薄幸吗?还是……?
宴轻听完,似乎是诚心逗她一般,屡教不改地捏上了她的脸颊,眼里的诡谲愈发的浓郁:“看你有趣。”
看你有趣,看你生动,看你像满是黑白两色的世界中唯一一抹明艳,黑发雪肤像从凤鸣中走出来的神女,偏偏又满脸冷漠,丝毫没有妙龄少女的天真烂漫。
感受到凤钰充满敌视和鄙夷的目光,宴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别这么看我嘛,本座这么喜欢阿钰,可是会伤心的。”
“一切都在股掌之间运筹帷幄未免太过无趣,风平浪静的日子总得有点不确定因素”宴轻目光灼灼,“阿钰就是我的不确定因素。”
宴轻少有这般情真意切的认真时刻,虽然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的伪装,但都让凤钰愣了一下。
凤钰一向是知道,宴轻的眼睛是极漂亮的,昳丽如清澈锋利的宝石,此刻他就这么不加掩饰的沉沉看着她。
凤钰有些呼吸困难,咽了咽口水,这种一帆风顺了太久,想让生活增添几分刺激的想法她并不是不能理解,但也不耽误她毫不留情的骂上一句。
“俗套而无聊”心底浮出一丝不悦。
屋内寂静了两秒,宴轻并没有急着回答她,凤钰注意到宴轻的眸光敛了一瞬,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的意思,愣了一会儿后又突然沉了下来。
宴轻对她笑了一下,几分凶狠。
“俗套也好,无聊也罢,左右是因人而异。有阿钰这么生动而艳丽的存在,又怎么会无聊呢?”
甜言蜜语毫不吝啬,像本能一般妙语连珠,要是刚出世的小姑娘,现在早就被算计的连心都能献上去了。
凤钰淡淡的看了一眼宴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你今晚住哪里,凤府主院好像只有一间多余的屋子了。”
话锋一转,她得过且过,将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
凤钰的意思很明显:今晚你给我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
宴轻俊眉漫不经心的慵懒一挑,几分闲适轻佻:“阿钰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才认识几日,嘴上抗拒,但心里还是念着本座的。”
凤钰冷冷瞥了他一眼,倒是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颠倒黑白的话。
“只有一间多余的屋子……阿钰是不是想提醒本座,今夜和阿钰共处一室呢?”
宴轻说这话时还骚包又风流的弯了弯眼睛,男狐狸精的做派任谁看了都得感叹一句祸水。
一般这种动作在其他男性身上复刻,只会让人觉得油腻又辣眼睛,偏偏宴轻生得一副动人好皮囊,演绎起来自然是信手拈来。
宴轻仔细的打量着凤钰,不肯错过一分一毫的表情变化,但凤钰偏偏不买账,端着架子,神色冰冷的毫无破绽。
被冷待又如何?宴轻没有半分挫败,反而极好脾气的抚摸着凤钰的脸,熟稔的轻柔模样。
温水煮青蛙的可怖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凤钰竟然也有几分适应了宴轻疯疯病病的日常,万千种骂人话最后尽数化作轻飘飘的一句:“我不想跟你住在一起。”
“我认床,屋内有旁人会彻夜无眠。”
这话一听就有几分敷衍,宴轻自然不可能意识不到这只是推托之词。
他轻声嗤笑,难得的咧开嘴笑了一下,轻飘飘的说着:“小事一桩,在阿钰想入睡的时候,本座将阿钰弄晕就好了。”
恶劣的提议。
凤钰一怔,呆愣间抬起头,仔细的看着宴轻,似乎在盘算他一切所说的真实性。
但显然,宴轻没有吓唬她的意思,若真较真起来,也只能算是威胁。
宴轻笑意盈盈,步步紧逼:“阿钰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呢,不会是……”
他声音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等待着凤钰的反应。
可惜她依旧是那副冷冰冰模样,但宴轻却依旧没有半分失望,绝艳俊秀的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阿钰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啊,只是一味地想将本座推开。”
“阿钰的心好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