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钰暗暗咬牙,若不是现如今他们二人之间实力差距悬殊,她早就将面前这个喜怒无常,轻浮风流的男人千刀万剐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凤钰也没打算装哑巴,身子向后退了退:“你倒是小肚鸡肠,疑神疑鬼,说了两句话就要翻脸。”
尖刀碰上软钉子,凤钰这避重就轻的话术是在现代一路摸爬滚打上来时,糊弄上头用的,现在使在宴轻这儿,也不算埋没了。
“我不过是说一句认床,你便威胁说要将人打晕,还恶人先告状说哦心狠。”凤钰语气中有几分幽怨,眸中泛起涟涟水光,脆弱得惹人怜惜。
这也算得上是恶人先告状的人贼喊捉贼,但是宴轻意外的吃这一套,他看到凤钰服软,心中几分餍足。
那句“你若不乖乖听话,事情便没有这么简单了”顺理成章的被宴轻咽回了肚子里。
他语气缓和了下来,声音轻柔:“阿钰真当是错怪我了,本座不过是说些玩笑话。”
凤钰知道敌强我弱的道理,宴轻现在这不伦不类的奇怪态度看得她一阵好笑,清清淡淡的打量了他片刻后,眼中闪过一抹诡谲。
宴轻就像是一只猫,一只随时会炸毛的疯猫,在他完完全全被你收复之前不能对着干,最好顺毛撸。
此时有些飘飘然的他要是知道凤钰心中所想,一定会被气得咬牙切齿,他把凤钰当做宠物,或者说是比宠物更珍重的宝物,凤钰也把他当成宠物。
随时可以一脚踹开的那种宠物。
这一对黑心男女各怀鬼胎,互相利用互相算计,气氛一时间竟然诡异的缓和下来,要是有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还真以为是一对岁月静好的同伴呢!
…………
凤钰调息了片刻,她并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在调动体内的灵力时一直是凭着直觉,这下闲了下来,时间才傍晚,她也有多陪陪碧珠的意思,索性便阖上双眸,静静冥想。
她对这片大陆崇尚的“武”的概念还不算了解,灵力听起来是有几分玄幻色彩的产物,应该比她在现代当杀手执行任务的时候,一直嗤之以鼻的内力还要高上一个等级。
不过五洲大陆,没有内力,只有灵力。
宴轻没有打扰凤钰,这种吃力不讨好,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是一定不会干的。
因为没人打扰,凤钰将身心都沉浸了进去,她在数次无疾而终后终于摸到了一丝神秘的灵韵,深思紧随其后,一点点的在浩瀚的丹田中探寻。
天地灵气,尽收其中。
这种有些奇异的体验让凤钰有些窥探到了灵力的本质。
之所以会有灵力,是因为五洲大陆的一草一木,空气水流,都蕴藏着灵韵。
灵韵会被人吸收,但不同的天赋下,甚至相似的天赋下,不同的心境都会影响灵力被转化,吸收的多少与纯净与否。
一丝灵气从虚无中涌来,融入四肢百骸的血液中再缓缓沁入丹田。
这具身体没有疏通融合灵气的经验,凤钰自然也是愣头青一个,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的汲取着。
天地精华之气一遍遍的冲刷的经脉,凤钰四肢百骸泛起阵阵疼痛,冷汗从额头上流下,她心脏隐隐的抽痛,但依旧没有退缩,调动着体内的灵力与之对抗。
屋内一片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很难听见,一旁冷眼旁观了一段时间的宴轻神色复杂。
他能看得出来,阿钰是没有经受过正统的教导的,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极为狠辣霸道的方法去提升自己。
凤钰的调息修武方法是一招险棋,不是对自身力量极其自信的人都不会使用,这种与天地灵气博弈的方法的确效率最高,吸收感受的灵气也最为纯粹。
但反噬的代价也是最大的。
他真的没想到凤钰会走这么一步险棋,这种但这种略显鲁莽激进策略并没有让他觉得厌烦和愚蠢。
反而还有些欣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对于凤钰,宴轻就是有一种奇异的自信。
相信她运筹帷幄,化险为夷,也相信凤钰会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喜。
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宴轻轻轻的笑了,这一声微不可闻的笑却像救命稻草一样,以不可逆转的架势冲破灵与肉,震耳欲聋,让混混沌沌中与天地灵气纠缠的凤钰,头脑清明了不少。
事半功倍,她提起丹田内蕴藏的灵力,如洪流般冲刷着每一寸静脉,同化着周遭的灵韵气息。
清心静气,尘埃落定,最难以吸收的难关已经被攻克,剩下的只需要用温流滋养,打扫战场收尾。
须臾,最后一丝灵力被融入丹田之中,一阵温润的力量滋润着全身,凤钰只觉得体内的灵气充沛了不少,五脏六腑也更轻盈透气。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宴轻的眸光沉沉。
刚刚从交缠中脱身而出的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没干,但凤钰此刻面颊红润白皙,充沛纯粹的灵力冲刷静脉,让她的精气神好了不少,神采飞扬间带着朝阳般的锐气。
宴轻愣了下,微微勾了下唇角,声线沙哑偏冷:“这种刁钻又危险的修炼方法,你是从哪学的?”
这回轮到凤钰手足无措了,这就是她无师自通跟随心境走的野路子,没想到在宴轻口中,居然是绝大部分修士都不会使用的歪门邪道?
凤钰迟疑了一下,没有和盘托出:“世人修炼调息,汲取灵力时,大多是用的什么方法?”
她还真的不知道世人是如何修炼的,不过凤钰也隐隐感觉到了自己方才所用的方法并不是寻常路,时间短高风险高回报,一般修行都讲究一个稳扎稳打,潜移默化,多半是不会有她那种激进手段的。
“你的方法取自古籍《凤凰决》,风险极高,回报也极高,用与天地灵气缠斗的方式同化它们,收服它们。”宴轻深邃如点墨的眸子更往下沉了一寸,冰寒料峭的目光看得凤钰竟然有些心虚。
“一步走岔,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宴轻语速很慢,似乎是故意让她逐字逐句的听明白一般,迫于他慑人的目光,凤钰的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秀眉微蹙。
但——
宴轻也觉得郑重其事的严肃说教未免太过无趣,也太过迂腐,他一向看不上那种学堂的教书先生,拿了个戒尺,得到了一点小小的权利便得意忘形,肆意妄为。
宴轻目光暗了暗,须臾间眼波流转,再抬眸时便是看不清的稠丽浓艳,朱唇动了动。
“阿钰要是再懈怠一点,可能就要提前被我装进金丝笼,关在幽暗的宫殿中,再无见天之日了呢。”
他笑如哀艳绝魅的罪恶之花,语气轻佻又带着丝丝甜腻,像是娇俏的情人对你亲昵的撒娇,但内容却是“你想什么时候死,被我埋在哪里。”
凤钰仿佛又见到了雪原初见时,那个带着一身鲜血和邪恶而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