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起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止血,可还是无用。彪子气息越来越弱,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这时,赵天起脑中突然闪过赵天义,当年他老爹用火帮赵天义止过血,当时的赵天义也是血流不止。
赵天起心如刀绞的抱着儿子去了厨房,他也不忍,可为了让儿子活,他只能选择这个方法。
赵天起紧紧抱住儿子到厨房兆头前坐下,摸着黑将干草、柴枝都准备好,点燃火柴,小小火苗在左右晃动着,在黑暗中挥洒着他的光辉,一滴滚烫的泪落下,熄灭了,眼前一片黑暗。
抹了一把泪,赵天起再一次点亮火柴,这一次成功了。干草很快就被引燃,在将准备好的柴枝放进去,灶头内火焰的红花,在静静的黑夜里盛开着,天空中荡起一片黑云,但银白的天河仍然看的清清楚楚。
赵天起哭丧着脸将儿子的腿缓缓放进了灶内。厨房内响起了歇斯底里的叫声,悲惨的惨叫在厨房回荡着、飘散着。随着静止的声音,彪子蹬了蹬腿又晕了过去。
将彪子腿从灶头里抽出来,血是止住了,可这辈子也就废了。赵天起悲伤地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着,脑中全是儿子过去的画面,怎么今后儿子就跟他一样了,家里男丁全是瘸子,这是多大的笑话。他忽然想起了周先生说过的话,此子不简单,既然不简单,那么一定不会是瘸子,周先生,活神仙的话一定不会错,他儿子的腿还有救。
赵天起找出很久未用的布带背,准备好一切,背着儿子上路了。
刘红梅昏迷不醒地躺在院里,是死是活赵天起并不在乎。如果桌子上有一把枪,他们一家三口只能活两个,赵天起会毫无犹豫拿起枪蹦了刘红梅。如果只能活一个,赵天起也会把自己蹦了,当然刘红梅也是一样。
赵天起自从被打断腿后,就很少下山,他担心去镇上被人认出自己是偷鸡贼,在被暴打一顿,或再废了另一条腿。这都是源于他内心的恐惧,今夜背着儿子的他成功克服了它。
月黑风高,血月当头,幽寂的小路上刮起阵阵凉风,一个孤独的女孩在长裙的摇摆下默默出现在身前,赵天起头皮一阵发麻,用力地甩甩脑袋,女孩不见了。
赵天起越想越怕,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可内心的恐惧却越来越深,嘟嚷着:“别怪我、别怪我、只能这样、我只能这样...
天色微明,赵天起带着儿子赶到了周先生的家,焦躁不安的赵天起猛烈地敲着门,敲门声像暴雨拍打着窗棱,急促而又响亮。
周先生在睡梦中惊醒,这敲门声让他嘴唇微颤,心头一紧。
一月前,周先生到县里开了顿“荤”,不料事还未完,就遇扫黄组查房。想我周先生“一世英名”难道就毁于今日?眼一眨、心一横、脚一蹬、只听“嘚”的一声、周先生不见了,又听“咔嚓”一声,腿断了,他瘸了,名声保住了。
周先生回过神了,这是在家里,屋外是生意来了。不过这敲门声也太熟悉了,不由地让他心悸。
周先生撑起拐杖下了床,来到镜子前,头上立着的几根散毛是越来越稀,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敲门声越来越重,周先生撑着拐杖气愤地大声嚷道:“别敲了,来了。”敲门声停止了。
周先生打开房门,还来不及打量来人,眼前人就“唰”的一下不见了,在听“扑”的一声,眼前人就跟他行了个叩拜大礼,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
周先生转怒为喜,一直以来他享受着这些人对他的膜拜,有种身在云端的感觉。
周先生招呼道:“你别在门口跪着,赶紧进来。”
赵天起跪着爬了进屋嘴里不停说道:“周先生,你要救救我儿,救救我儿。”
周先生没接话,只是撑着拐杖把门带上。这时的赵天起才发现原来周先生也瘸了。
巧了,三个瘸子聚一堆了。
看着眼前背着娃儿的男人,周先生心里已经有了谱,无非是娃儿生病了,不信天不信地,只信他周先生的膜拜者。
周先生通常遇到这种情况,会先检查一下孩子的身体情况,周先生略通点医术,如果是在他可控范围内他会出手,?超出他医术范围,他绝不接手。
周先生胸有成竹道:“孩子病了啊?”
赵天起皱着眉道:“要是病了,那就好了。”
听到这话的周先生浑身开哆嗦,这不是病了,不会是死了吧,你他妈带个死人来啊。
这十年来,周先生从未跟死人超过度。只因在这之前他跟一个死人超度时,发生了让他无法解释的怪事,周先生从不信鬼怪之说,在他眼里任何事都是能解释通的。可是那天发生的那件事让他心有余悸,从此之后,他不再为死人超度,如今一看到死人浑身都打抖。
周先生哆嗦着双腿来到赵天起跟前,颤抖着的手轻轻抬起彪子的头。看着彪子还有呼吸。周先生开口既道:这他妈还没、没、没、结巴着、为难着、将“死”字吞了回去。
赵天起仰着头不解地看着周先生:“没,没,没什么??”
气氛有些石化...
周先生岔开话题道:“说吧,你来做什么。”
赵天起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裹,双手递给周先生。眼神里全是希望。
如今周先生就是他最大的希望,也只有这个活神仙能满足他的希望。
周先生接过包裹,包裹被布包的严严实实,周先生打开一层布、还有一层、再来一层、周先生双眼迷惑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男人,这到底什么重要的东西,包那么严实。
直到打开最后一层布,只见周先生脸色大变、晃悠着双腿步步后退,就在要摔倒一瞬间将手里血淋淋的腿抛了出去,彪子的断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只听“咚”的一声,正好砸在赵天起头上。
周先生呆若木鸡地瘫坐在地上。
赵天起捡起儿子的腿,小心地捧着。连唤两声,才将周先生唤醒。
周先生只觉背心冷汗直冒,满眼怨念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不是要他治病,是要他大显神威将断腿接上,他要是能接上,他就不用拐杖了。
一大早怎就遇到如此草寇之流,虽然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但像今天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遇见,周先生自然有点点招架不住,才失了仪态。
周先生面色难堪,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冷着脸正准备要打发走赵天起。只见眼前的赵天起,又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包裹,周先生只觉头上几根DIAO毛,根根竖起,额头冰冷,眼冒金星,被眼前的恐惧死死揪住。周先生想开口制止,却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恐惧吓到失语了。
赵天起将包裹放在手中,掀开布那一瞬间,周先生下意识闭了眼,眯着眼的余光中扫到一样他最爱东西,在睁眼,布里包着的是钱,而且数目是如此之多,整个人也缓了下来。
赵天起捧着手里的钱,跪在地上,神色焦急地道:“周先生,只有你了,你说过我彪子以后不简单,你一定能治好他的腿。”
周先生心想着,既然你都送上门了,如果真能行,那我就收了。
周先生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把孩子放在地上,我看看他的腿。”
赵天起连连点头,将彪子小心地放在地上躺着,周先生凑近看了看这娃儿的伤口。
周先生细细观察着,这伤口也算第一时间止了血,只是这娃儿失血太多了,在不去医院真难说。看来只能速战速决。
周先生快言道:“这孩子被GUI附身,命中注定有两难,第一难就是断腿,这一难,是渡过去了。现在,这孩子的腿是接不上了,命是保住了。知道吗?腿接不上了。还有一难,是在两年后,两年后GUI附身,到时候会要了他的命。”
赵天起被周先生加快的语速整得有点懵:“接不上?接不上?什么还有一难?”
周先生轻描淡写地道:“下一难,鬼附体,附在别人身上,将要了孩子的命。”
赵天起心想,鬼附体、附他人身上、原来赵易德?就是如此,就是这样他才会砍人。
赵天起惶恐道:“下一难,周先生你一定有办法解?是吗?”
周先生扬眉道:“那是当然。”
说完就接过赵天起捧在手里的钱,开始做法。
周先生嘴里练着咒语,“呜呜呜呜呜呜哇啦啦啦拉拉”反正赵天起是一句都听不懂。
撑着拐杖的周先生脚下没有往常灵动,连着几次都没踩准桌下的开关。桌子被黄布封的严死,赵天起自然看不到。只能继续呜呜呜呜呜呜哇啦啦啦拉拉。咒语声突然停止了,开关踩到了,地上缓缓冒出了水,接着水开变红,看到水变红赵天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周先生大喝一声:“妖孽,哪里逃”撑着拐杖向前撒了一把白灰,只见血水开始冒泡,紧接着手持长剑刺下去,泡不冒了,血水也不见了。
收起长剑,周先生微微仰头:“鬼收了,你儿子平安了。”
赵天起哪里看过这些神奇的东西,只觉眼前的人就是神仙下凡来拯救他儿的,重重的在地上磕着头,不停感谢道:“活神仙,活神仙...”
周先生心里也有些担忧,吹着赵天起快起身,让他带孩子去医院,我为你驱了鬼,但你现在要马上去医院,去输血,医院才有血,一切听医生的。
赵天起自然也是唯命是从,早已没有分辨能力,应该是他从来就没有分辨能力。
临走前,赵天起却想起自己没钱了,只能开口跟周先生借,周先生当然不想借,但想着这个娃儿要是有个意外,自己可能一分钱都捞不到,估计还会招来一些麻烦,再不情愿也借给了赵天起。
赵天起拿着钱背着彪子再三感谢后离开了。
赵天起走后,周先生数着钱,算开借给赵天起的,手里这钞票也是近两个月最大的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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