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起抱着儿子去了医院,经抢救总算捡回一条命,在回村已是一周后了。
在这周里,刘红梅可谓是度日如年。
刘红梅在昏迷中醒来已是红日初升,她多希望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可看到地上暗红的鲜血,如绽放出的朵朵红莲,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刘红梅焦急地找了一圈,都不见父子俩,只见内屋被翻得七零八落,柜子里的钱、和布背带不见。看到这里,刘红梅也明白了,赵天起是带儿子去求周先生了。
刘红梅祈盼着周先生能接好他儿子的腿,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人能治好他儿的腿,那一定是周先生。同为周先生忠实信徒的刘红梅,对周先生的膜拜之情可不比赵天起浅。
看着眼前不省人事的赵易德,刘红梅怒火在心中翻腾,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母狮,就在要爆发的一瞬间,她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呼吸,直到憋红了脸...
刘明冲,帮赵易德夺过数劫。
这些天,刘红梅几乎日日守在山间路口,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见到她的儿子。
这边,家里三个女儿和赵易德,是有一顿没一顿地过着。
赵易德醒来后,如同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神色黯淡,不声不气,默默地呆坐在院门口。
一周后,冬末的早晨,天灰蒙蒙的,太阳还未出,刘红梅裹着补了又补的棉服出门了,在路口,盼着,等着他的儿子。
远处、只见一个身子摇晃的男人,向她走来。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眶掉落,不做擦拭,飞奔向前...
...
赵天起回到家,看到眼前,默默不语,目光呆泄的赵易德,心中不免有丝恐慌。
赵天起将下山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刘红梅。只是有些事经他加工,成了另一个版本。周先生开了天眼,看到了赵易德发梦游症,在梦中赵易德被仇家追杀,所以他才会拿起柴刀砍人。周先生已远程做法,医治好了赵易德的梦游症,让刘红梅放心...
刘红梅缓了好几天,才平复了心情,这才发现赵易德有些怪怪的,整日发着呆坐在院门口,眼神黯淡无光,不言不语,还以为赵易德哑了,结果试了试发现也能说出话。
和赵天起谈及此事,赵天起当然知道其中原理,但也只能说,他可能就是心情不好,过一阵就好了这类的话。
难道要说,赵易德曾被鬼附身?我们整日都跟一个被鬼附过身的人住一起?不说刘红梅,就连他自己看见赵易德都怕,但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杀了他?他可不愿做刘明冲,谁都不愿做刘明冲。
其实赵天起看着自己儿子,心里也怕,毕竟都是被鬼付过身的人,不过毕竟是自己儿子,自己的命根子,硬着头皮也要克服源于内心的恐惧,哪怕儿子真成了厉鬼,那都是他赵天起的儿子。
赵天起回来后,就未曾主动跟赵易德说过一句话,他可不想跟鬼附过体的人说话,也不敢安排赵易德干活,也就只有自己担起了家里活。
这些天赵天起日日下田干活,觉得村里最近也是热闹,一头来那么多生人,也不是人贩子收孩子,就问东问西,也不知做什么,他也懒的去想...
...
初春,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微风乍起,吹佛着刘海,天际的光柱里映出一抹红色的胎记,像绽开的玫瑰。
赵易德天未亮,就如往常般呆坐在院门口。
不远处,一行人,正朝着赵家走来,为首男人大约二七八左右,身材伟岸而笔挺,长得相貌堂堂,眼里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辉,线条分明的脸颊上,洋溢着非凡的神采,又有着波澜不惊的淡然之色。
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紧随在男人两侧,身后还有大约二十人,随着男人步伐而来。
为首的男人看见坐在院门口的赵易德,大步流星向前,身后的人也紧随其后。
男人来了赵易德身前,赵易德这时才察觉身前站着人,抬眼,目光呆然地看着眼前男人,男人蹲下身,眼神中充满着怜悯,正欲扶起男孩刹那间,眼前伸出了无数双手,只见男人摆了摆手,伸出的手又自觉收回。
男人将赵易德扶起,用手轻擦着他脏兮兮的脸,在擦拭眉间时,不经意拨动了他的刘海,额头的胎记若隐若现,挑开刘海,额头上是一抹红色胎记,挑开刘海的手久久才放下。
男人深吸一口气后,轻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赵易德呆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开口:“我叫,赵易德。”
男人继续问道:“孩子,你多大了?
还未等到赵易德回答,屋里夫妇俩发现院门口聚集那么多人,急忙赶出。夫妇俩疑惑地看着眼前一群生人,人贩子收娃儿也不可能带那么多人,而且人贩子可不会穿成这样,搞不懂干嘛的,刘红梅有些紧张:“你们做啥的呢?”
这时胖男人ZHAN出来,正要开口。男人抬手半举,胖男人点头示意,后退了两步。
男人摸着赵易德的头,语气柔和地问道:“孩子,你愿意跟着我,离开这里吗?”
赵易德抬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半响才点了点头。
眼前这一幕,让身后所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不出声。
多年后赵易德在回想起今天这一幕,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愿意跟着眼前的男人走,姐姐走后他脑子里全是姐姐的影子,在装不下其他,身边所有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时男人轻唤一声:“老赵”
听到被唤,身材很瘦的老赵来到了跟前。老赵附耳,男人耳语一番,好似交代着什么,只见老赵连连点头。
男人说完就准备带赵易德离开,身后有两人,也随男人准备离开。才迈出几步,就被刘红梅叫住。
这一叫,如五雷轰顶劈在赵天起心里,这是什么运气,都有人愿意要收这个被鬼附身的娃儿了,你刘红梅掺和什么,赵天起真是有苦说不出。
在赵易德点头那刻,刘红梅内心是喜悦的,因为再也不用见到这个仇人了,他砍了彪子的腿,刘红梅却不敢为彪子报仇,还要天天和此人同住屋檐下,那种不爽,让她浑身不自在。
刘红梅此时心里却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你们啥意思啊 ,带走可以,得给点钱啊?哪有免费带走的。”
听到这话赵天起心中一个恼啊,如果对方不给钱,在还给他们,他想都不敢想...赵天起拉着刘红梅不停劝道,让他去,让他去。
听到这话刘红梅不乐意了:“你怎么了?你有病啊?卖人得收钱啊?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啊。”
此时的赵天起,只觉得自己是倒了什么血霉,才娶到这个婆娘,是不是自己上辈子欠了她了。
刘红梅说完赵天起,就上前找男人说理,这时,眼前几个大汉站拢,排成人墙,拦住她的去路,看到这幕,让她也有些措手不及,慌忙地说道:“你,你别走啊,你给钱啊,哪有不给钱的道理,你站住。”
男人这时扭头转身,淡淡地对着刘红梅说道:“他们会给你钱。”说完就带着赵易德离开。
听到这话,刘红梅是半信半疑,不停大喊着你别走,先给钱,先给钱,看着男人越走越远。刘红梅从半信半疑,到绝对怀疑,眼看就要发波骂人时,眼前皮肤黝黑的胖子摸出包里钱,不屑地问道:“你要多少钱。”
刘红梅看到白花花的钞票,双眼泛着光开始讨价还价,胖子见她讨价还价,心中一乐,两人讨价过程中,胖子不时回头看男人远去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他视线。
看到男人消失的背影,胖子先前还算温和的语气,转瞬变得严厉,脸色一沉:“抓了。”
人群中几个大汉同时冲出,一把就将赵天起按到在地。
被按到在地的赵天起只觉一头雾水,嘴里不停嚷着:“你们干嘛,干嘛,我怎么了...”
刘红梅看到丈夫被按到在地,也是糊里糊涂,紧拽着胖子的胳膊道:“这怎么搞得,不是还在谈钱吗?钱还没谈拢呢,你们这是干嘛,他怎么了,你们来干嘛的。”
胖子神色严肃地开了口:“我们是县公安局,你男人涉嫌虐待儿童,需要带回去接受调查。”
眼前人说道公安局和虐童。刘红梅全身都开颤抖,在无知,她也知道公安局那是专抓坏人的地方,可老公并没有打死赵易德啊,当时她就劝下来了。为何他们还会找来,她不明白,这不是没有打死人吗?
赵天起听到公安局、虐童这些字眼,整个人都已经瘫了。在他带着彪子去镇上医院这几天,他亲眼目睹,镇上两个地痞流氓当街殴打一个老人,被警察当场擒住,押去了派出所。
后来他上街给彪子买吃,又听到两个大妈闲聊,说这两个流氓已经被枪毙了,吓得他直哆嗦。
在赵天起心里,好在自己是生在村里,凭他那天暴打赵易德的行为,如果是在镇上,自己也就被毙了。想到这里,他心中是窃喜的。
此时的刘红梅惶恐不安,颤颤巍巍地说道:“这不是,不是,他是打人了,但并没有打死啊,这不还活着吗?”
胖子听到这话,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妇人,抖着手指指着妇人,久久说不出话。
来之前,胖子高估了村里人的无知和无畏,当妇人说出此话,他才知道自己来到的是另一个世界,一个需要被重新洗礼、整治的全新世界。
沉默许久的胖子冷着脸:“如果打死人,你男人也该死了。”说完甩开妇人的手,看了一眼老赵,老赵点点头。一行人出门了...
身后刘红梅正要跟出来,被留下的两个大汉拦住,看着赵天起被押走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刘红梅终于控制不住情绪,肆无忌惮地撒泼,朝阻她出门的两个大汉,破口大骂、拳打脚踢,两个大汉忍无可忍将刘红梅擒下...